野比大雄何許人也?雖然比起梨鬥、智樹這種神一般的攻略選手略遜一籌,但見過的女性也不少,其中有好幾個差一點就能和他發展出各種曖昧的關係。只不過小時候男孩子總歸晚熟一點,本來好好的flag硬是被大雄自己給拔掉了;長大之後,由於哆啦A夢被人擄走,大雄開始進入地獄特訓模式,桃花運自然就無法光顧到他。縱然如此,戀愛經驗還在,那種對女性獨有的敏感性也還在……光是看櫻現在的反應,大雄就猜到這其中必有蹊蹺。
加上剛纔從櫻身上感受到的不詳氣息……也許事情不只是一場青春戀愛那麼簡單?
櫻的表情很失落,當她看到凜穿着一件十分不修邊幅的寬鬆睡衣從士郎房間裡走出來後就一直是這樣,嘴角那抹恬淡的微笑徹底不見了。(其實凜和士郎是分開睡的,不是同一個房間,但此時的櫻腦補能力直線上升,以爲他兩昨晚不僅一起睡,連本壘都上過了)這種雙目無神的狀態讓大雄看着略微有點心痛……而一旁的士郎仍舊專心致志地弄着早餐,好像完全沒注意到眼前的氣氛有多詭異。
“哦,早上好啊,遠阪。”他依舊用平常的語氣打着招呼,甚至還對凜笑了笑,“昨天晚上休息的怎麼樣?還習慣吧?”
“啊——————!!!!”大雄在內心瘋狂地咆哮着,“空氣!讀一下空氣啊魂淡!人家女孩子已經很傷心了,傷心的女孩子是不講邏輯的,腦子指不定在想什麼!現在你又說這麼容易誤會的話,你的情商是昨天被雷劈沒了嗎?”
但是他不能這麼說啊,因爲現在的大雄身份是“士郎的筆友”
果然,這句話出口後,櫻的神色愈發可憐,她不經意間呡了一下嘴脣,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這個女孩的聲音本來就很輕,此刻更是輕聲唸叨着些什麼,語速極快,發出的聲音幾近脣語,連大雄這種聽力異常的人都聽不清楚。
他讓雨飛燕把櫻唸叨的話還原出來,在心聲中播放。
“爲什麼,爲什麼你會在這裡……”櫻的聲線輕微顫抖着,顯示出其內心情緒非常不穩定,“你已經……擁有了我沒有的一切,現在連前輩,連前輩他……你都要從我這裡搶走嗎……”
“不,不要……求求你了,只有這個……絕對不要……”
……
“哦,對了,凜。這位是我們的學妹哦,叫做間桐櫻。最近一段時間都會來我家幫忙準備早飯和晚飯,是個很好的人。”士郎還以爲她兩是毫無瓜葛的兩個人,不過其實他的想法也沒錯,姓不一樣,髮色不一樣,年級不一樣,櫻的容貌和凜也沒有多相似,身材比凜更加標緻。不管從哪個角度,都看不出她們兩人有什麼聯繫。
更何況,礙於一些原因,她們從未正面接觸過,平時在學校裡也有意無意地避開彼此。就算免不了見上一面,交流的話也絕對不超過三句,語氣像陌生人一樣冷淡。
“嗯,我知道。”遠阪有些不敢看她,只好扭開頭,用稍微生硬一點的語氣說道,“慎二的妹妹嘛。聽說也是弓道部裡很有名的後輩,相當優秀呢。”
當她說出“慎二的妹妹”這五個字時,櫻猛地一下擡頭,用極其不可置信的受傷眼神看了她一眼,紫色眼眸中流露出來的悲慟簡直要把大雄給淹沒了。但她發現凜根本就沒有在看她,於是又飛快低下頭,用客氣而又冷漠的語氣說道,“謝謝遠阪學姐。”
“啊咧?櫻,你認識遠阪啊?”士郎跟個沒事人一樣關掉了竈火,開始把菜盛到碗碟裡。
“嗯。像學姐這麼優秀的女孩子,在低年級裡也很有名望的。”櫻也幫着他盛飯,但語氣中已經帶了一點點幽怨的意思,還特意把“這麼優秀的女孩子”這幾個字加重讀音,“前輩不知道嗎?每個年級都有憧憬學姐的男孩子,我還以爲剛好和遠阪學姐同一個年級的前輩很清楚呢。”
“誒,原來是這樣,遠阪這麼有名啊……”
櫻沒有問爲什麼凜會在士郎的屋子裡,凜也沒有解釋什麼,好像是連編一個藉口都不需要了。
……
就連遲鈍如saber也察覺到不對勁,設定上再怎麼偉光正她也是女性,對女孩那種微妙的氛圍自然是有所感應。她難得用出了潛行技能,悄無聲息地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到大雄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說道,“喂,大雄,這是怎麼回事?那個叫櫻的少女,似乎對mater有着極其強烈的情感,有點把他當成精神支柱的意思啊。”
“我還是頭一天見到她呢,你指望我告訴你?”大雄無奈地聳了聳肩。
剛纔他用了“練馬區學生”這個藉口,所以這會兒saber和他說悄悄話的舉動倒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眼瞅着再磨蹭下去就要遲到了,烏泱泱一大票人只好趕緊圍坐在桌子旁,開始吃早餐。期間的沉默簡直讓人揪心……櫻和凜面對面坐着,誰也不看誰,各自扒拉着碗裡的菜。就連藤村也沒說什麼,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士郎,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一片死寂,唯有動筷子的聲音接連響起。
“主人。”乘着衆人坐下吃飯的時候,雨飛燕在大雄的心聲中給出了情報,“經過伽馬特隆水晶測算,結合數字命理學和基因分析技術,本機得到了新情報:遠阪凜和間桐櫻二人有血緣關係,系親生姐妹的可能性爲99.84%。”
“咳,咳咳咳……唔……咳咳咳……”
大雄被這個新情報弄得目瞪口呆,一口西蘭花就直接嗆進嗓子裡去了,半天沒緩過來,總算是發出了飯桌上唯一的一點兒聲音。
坐在旁邊的櫻十分貼心地給他遞了一杯茶水,儘管如此,大雄仍舊沒有從她的眼眸中看到半點神采。彷彿這個舉動也不是她本人想做,而是被一衆類似僞裝的本能驅動着,下意識就做了出來。
“大雄君,你沒事吧?”士郎看他這樣子不由地有些想笑,想想昨天晚上連berserker都給幹掉了,今早要是被一顆西蘭花給嗆死也太有趣了……
殊不知,大雄的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遠阪凜和間桐櫻是姐妹?哪個是姐姐?”
“遠阪。”
“她們兩個,這相處模式……不太像姐妹啊。櫻明顯就是那種‘明明是我先來的,爲什麼被你搶走’的既視感。”
“經過測算,櫻體內的血統已經被某種不可逆轉的事物污染,和遠阪凜的血統有了巨大差異。但從基因層面來說,二者確確實實繼承了同一種基因序列,依舊可以被鑑定爲親屬關係。”燕的聲音仍舊沒有波瀾起伏,“另外,我已經對間桐櫻的身體做了一次全方位掃描,其結果慘不忍睹。她的肉身經受過某種殘忍、低效且粗暴的改造,被植入了一種用以吸收魔力的裝置,這使得本來其本來作爲人類的身體變得千瘡百孔。”
“主人,以下是間桐櫻的身體改造示例圖,本機強烈建議您不要在進食的時候觀看。”
“沒事沒事,要是真的很噁心大不了就不吃了嘛。”大雄在心聲中很光棍地說道,“再說了,挺漂亮一個女孩子,應該也噁心不到哪裡去吧。”
“……”雨飛燕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請做好心理準備。”
她將間桐櫻的身體狀況投影在了大雄的視野裡。起先他還挺興奮的,因爲這種涉及到少女身體的檔案一般都自帶着三圍,一打眼看過去,果然有,而且還異常詳細。可是看着看着,那股興奮勁兒漸漸地就沒了,大雄的神色逐漸變得兇厲起來,那股怪獸之王的狠勁兒,以及從布魯斯身上學來的煞氣噴涌出來,讓他看上去像是剛從戰場上下來一樣。大雄並不噁心,相反,他覺得憤怒,異常憤怒,怒火和氣血一起翻涌沸騰,幾乎要把腦袋漲開。
蟲子。
很多形貌詭異、噁心至極的蟲子,比蟑螂還要令人作嘔的蟲子,在少女的經絡、血脈和肌肉中游走着。它們的移動速度很緩慢,有些幾乎停留在原地不動,這種詭異的共生模式大雄之前從來沒見過。
“這就是你說的……用以吸收魔力的裝置?”
“是的。”
“會痛嗎?”
“會的。這些蟲子以間桐櫻的魔力爲糧食,每當吸收魔力時,難免會活動。幾十個異物同時在身體裡面活動必然會招致疼痛,其疼痛程度可以達到十級,即,手指被割斷,亦或是手筋腳筋被挑斷時的痛苦。嚴重時疼痛程度可達十一級,即,極其劇烈的痛苦,例如用針扎太陽穴,亦或是內臟破碎。”
“那,她……”
“間桐櫻小姐的忍耐力非常強。根據身體狀況分析,她是在很小的年齡就被植入了蟲子,在忍受了可怕的痛苦而沒有死亡後,她逐步適應的這種疼痛,並且能面不改色地忍耐下來。方纔,她體內的蟲子一直處於非常低微的活動狀態,但她卻談笑如常,即便是您也沒能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什麼破綻。您之所以覺得她不對勁,多半是因爲這些蟲子激發了您的某種‘本能’”
……
大雄費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憤怒,沒有當場把手中的碗捏碎。再看向櫻時,他不由地對這個女孩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同情和憐憫……但凡是個有良知的人,看到一個如此美好的生命被改造成如此慘樣,都會同情她的。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改變這一切。
“燕,你能想辦法挖掘出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嗎?她們爲什麼姐妹分離,爲什麼櫻會受到如此慘無人道的對待,爲什麼凜看上去對櫻很冷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些和聖盃戰爭又有什麼關係?”
“原則上是可以的,主人,但也許會稍微花一點時間。”雨飛燕在心聲中說道,“通過收集現有信息,配合心理史學和數字命理學,我會對過去二十年內發生的事情進行一次大規模回溯。再輔之以主人的時間系道具,還原出來的事實準確率將會達到98.7%,約等於事實。”
“要花多長時間?”
“十五分鐘左右。”
“好,那就拜託你了。”
……
“那個,士郎。”大雄儘量用平靜一點的語氣說道,“之後你還要上學吧?我們就不再麻煩你了,自己在冬木市逛一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