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子夜

霍玄離開秦氏皇城,人在半空,並未施展一步踏虛神通遁走,而是慢悠悠飛向秦州城西面一座無人大山。

嗖!

他的身影從天而落,來到一處崖面上。其穩住身形之後,便朝着某處虛空微微一笑,道:“出來吧!”

人影一晃,藍玉突兀出現,閃身來到崖面上,手中長槍一橫,透着無窮戰意,沉聲道:“我要跟你一戰!”

此話一出,霍玄絲毫沒感覺意外。他從見到藍玉第一眼,便明白對方的心意。

這麼多年過去,藍玉修爲也有十足精進,如今已經達到半步通玄境,只差半步,就能進階突破。但是對他來說,這半步竟然遙不可及,耗費了數十年光陰,也不得其法,難以突破。

而今,霍玄來到,若能跟其一戰,說不定能夠有所感悟,捅破這層薄薄瓶頸,一舉突破。

這就是藍玉尾隨霍玄而來的用意!

“一招!”

霍玄伸出一根手指,對着藍玉比劃了一下,道:“我只出一招,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

“多謝!”

藍玉面露感激,手中長槍一橫,槍尖指向霍玄,一股陰寒氣機瀰漫而出,周遭地面立刻被一層寒霜覆蓋,冰寒徹骨。

霍玄卻不受影響,其身體四周,恍若充斥一股無形力量,將襲來陰寒之力盡皆阻擋。

“留神了!”

他微微一笑,出聲提點。旋即,也不見他有何動作,眸中精芒一閃,頓時,寒風呼嘯,冰雪飄零,其整個人恍若天神一般立在藍玉面前,無窮無盡的風雪在其頭頂凝聚而成,化成一道冰雪風暴席捲而去。

這一刻,藍玉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這方天地。天地之威。煌煌浩大,單憑他個人之力,根本無法抵擋。

“你已經感悟些許天人合一境界,想要突破。必須要領悟天地之勢!”

霍玄的話語聲。從狂暴肆虐而來的冰雪內部傳出。字字清晰。落在藍玉耳中。

“天地之勢!這就是天地之勢……”

他的眼瞳開始變成慘白色,如同兩團旋渦狀白色氣流,在眼眶內縈繞不息。凝視而去。迎面席捲而來的暴風雪,一點一滴展現在他眼中,甚至連一粒細小冰屑都逃不過他的察看,鉅細無遺。

每一片雪花,每一粒冰屑,都在一股神秘力量作用下,沿着特殊軌跡運轉……無數雪花冰屑融合在一起,最終形成這片撼天動地的冰雪風暴。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心中大聲呼喊,臉上盡是狂喜之色,渾然不覺,漫天飛舞的暴風雪已經席捲而來。

呼——

在沒有任何反抗的情況下,藍玉的身影被暴風雪淹沒。幾息後,風雪嘎止,一切恢復正常,原地出現一尊人形冰雕。

寒冰內,藍玉手持長槍,仍舊保持迎戰的姿勢。他的雙目緊閉,臉上透着難以形容的光澤,一動不動,好似死人。

“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剩下來……看你自己的!”

霍玄看了困在寒冰中的藍玉一眼,隨後轉身離去。

三天後,這座無名大山上空飄起了雪花,而周遭地域卻溫暖如春,這一異象,引來好事人察看,誰料剛一接近,便被一股詭異寒氣侵蝕,若不是同伴及時出手相救,險些就要當場殞命。

三個月後,這座無名大山詭異般變成一座冰山,聳立在大地上。

三年後,某一日,冰山爆裂,無數冰塊如隕石般從天而落,一個男子身影突兀出現在天空,手持長槍,身披寒冰鎧甲,恍若神人,傲立在天穹。

就在這一日,後世修者尊稱的寒冰武聖出世,憑藉手中一柄寒冰玄鐵槍,戰盡天下羣雄,罕逢敵手,威震九州。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霍玄離開秦州之後,一路施展神通,返回毒宗山門。

一早得到消息的毒宗副宗主蘭芷,帶領門中衆長老相迎。雙方見面之後,霍玄第一句話就問蘭芷,他早年拜託的那件事,辦得如何?

“大哥哥,你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

蘭芷點頭,溫柔地回道。這麼多年過去,她的容顏一點沒變,依舊嬌美如花,豔麗逼人。

“快帶我去。”

霍玄看上去很是心急,拉着蘭芷的小手,撇開一幫毒宗長老便離去。

在毒宗山門一處隱秘之地,兩道身影如疾電般來到,停了下來,顯出霍玄和蘭芷的身形。

這是一處山谷坳地,在中心位置,一座佔地足有百丈方圓的陣臺,出現在霍玄眼前。他慢慢走了過去,一邊仔細察看,一邊透出無比興奮的笑容。

“輪迴法陣!”

幾息後,他猛地轉過頭,衝着跟在身後的少女蘭芷,大笑道:“芷兒,你建立的輪迴陣臺一絲不差,好極了!”

蘭芷報以甜甜一笑,美眸中卻掩飾不住透出一抹幽怨。

似乎看出少女心思,霍玄來到她身前,雙手輕輕搭在她的香肩上,柔聲道:“辛苦你了。”

“沒事,只要你開心,做什麼我都願意!”

蘭芷感受到來自面前這個男人發自內心的憐愛,立刻笑靨如花,一雙美眸都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兒,心裡甜如蜜糖,所有委屈在此刻煙消雲散,一掃而空。

“三天後,我要佈陣施法……這期間,我需要閉關修行,芷兒,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霍玄說出此話,眸中閃過一抹激動之色,盡是冀望期盼。

密室內。

霍玄靜靜盤坐。甲子輪迴,明天就是師父猿公隕落滿六十年祭日,按照天師道典籍記載,人死魂靈不滅,往生輪迴,一甲子投胎轉世。也就是說,從亡者忌日算起,一甲子六十年之後的同一天,便是他轉世投胎之日。

輪迴之說究竟是虛無縹緲,還是確有其事。經過這些年修行,霍玄心中漸有感悟,已有判定。特別是在豐都城一役,擊殺邪派強者幽冥鬼王,從其身上得到一部關於幽冥鬼道的修行法門《幽冥經》,研習之後,他更加肯定,輪迴真真切切存在這世上。

而今,按照好兄弟元寶所傳天師道輪迴秘法,擺下輪迴法陣,只待今天過後,明日子時,陽氣衰竭,陰氣旺盛之時,便可施法找到師傅猿公轉世之身。

不過施展‘輪迴’之法,後遺症極大,一次施法,需要付出施術者九成壽元,另外還會大損道基。據元寶所說,當年其師金鼎道人凝結金丹,不巧恰逢甲子輪迴,他老人家施展‘輪迴’之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元寶,代價也是極其慘重,壽元耗損殆盡,差點當場身亡,其道基更是大損,金丹破碎,修爲也跌落到凝神境,可謂慘痛之極。

究極原因,按照天師道歷代研習所得,發現施展‘輪迴’之法所致後遺症,最大原因就是施術者自身神魂不夠強大,如果能達至元神化嬰,凝結道胎之境,應該就能避免施法所致的後遺症危害。”

因此,這一點上霍玄倒不擔心。他玄武雙修,盡皆突破,元神結嬰,道胎凝聚,神魂無比強大,更是覺醒天賦意念神通大衍之力,施展‘輪迴之法’應該不成問題。

還有,這麼多年以來,他行善事,修功德,收集了大量願力,在本命元嬰眉心仙根晶體之內,已經存有足足八十一粒願力結晶。

有這麼多具有逆天功效的願力結晶,他有信心完成整個施法過程。

“就等過了今晚了!”

霍玄喃喃自語,臉上抑制不住流露興奮之意。

子夜。

烏雲遮蔽,月黑星稀,夜幕宛若一層厚厚的黑紗,籠罩整個大地。

山谷內,火光沖天,照亮四周,宛若白晝。在龐大的陣臺四周,一個個火把熊熊燃起,衆多毒宗高層全都到場,神情肅穆,站在四周。

一道人影閃過。

旋即,山呼聲響起,“拜見宗主!”

毒宗衆弟子盡皆躬身行禮,神情無比尊敬。

霍玄點了點頭,旋即,目光炙熱,朝前方陣臺看去。

“大哥哥,你可有把握?”

蘭芷來到,玉臉上盡是擔憂之情。

“放心吧。”

霍玄衝她點頭一笑,隨後大步朝陣臺走去。

來到陣臺上,霍玄盤坐在中心位置,目光掃去,黒曜石搭建的陣臺,表面紋刻道道玄奧符紋,透着難以言及的古樸氣息。只是一眼,他就看出此陣臺耗費資源不小,若非毒宗龐大底蘊,一般宗門根本無力籌建。

深深吸了口氣,他翻手取出一物,橫放在身前,正是師父猿公生前祭煉的本命道兵烏鉤。

施展輪迴之法,需要生者息息相關之物爲媒介,當然,生者屍骸血肉最好,如果沒有的話,其祭煉的本命道兵蘊含一絲印記,也能充當施法媒介。

這柄烏鉤就是猿公當年親手煉製的本命道兵,其內蘊含屬於他的印記,這麼多年來一直存在,霍玄妥善保管,沒有擅自抹去。

而今,他就要藉助這烏鉤,施展輪迴之法,尋找恩師轉世之身。

心神沉定,霍玄在數千毒宗弟子目光注視下,緩緩閉上雙眼,嘴脣微動,頌念出一陣晦澀玄奧的咒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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