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不等霍玄反應過來,劍光如電,來回穿梭,每一次都直接洞穿霍玄他的身體,血肉橫飛。
劇烈疼痛遍及全身。霍玄沒料想,混沌星圖融合元磁山之力,竟然無法對古劍造成半點威脅,反而令得自身陷入險境。
狂吼一聲,漫天星雲消散,元磁山也不見。魔氣沖天而起,一瞬間,霍玄身體開始融化,欲要融入血海,避開古劍凌厲攻擊。
嗖!
古劍再次洞穿他的身體,血花飛濺,劍身卻沒有沾染半點,如一泓清水,澄淨無垢。霍玄一聲悶哼,咬牙支撐下來,身體已經有大半融入血海。他雖有混元不死之身,但也禁不住古劍如此凌厲攻擊,唯有融入血海,藏於無形,方能抗住古劍攻勢。
事與願違。就在霍玄即將融入血海之際,古劍凌空一個倒飛而回,劍尖鎖定霍玄,爆發出陣陣無形漣漪,籠罩而去。
歲月法則之力!
霍玄身子一滯,沒有多想,控制千年碑旋轉而來,便欲化解禁錮周遭的歲月法則之力。誰料,劍光一閃,古劍內部射出一道異芒,徑直轟向千年碑,將其擊飛百里之外。
劍尖調轉,鎖定霍玄頭顱,如閃電,如驚雷,直刺而去。
頭顱爲身體要害,若被擊毀,對霍玄而言,也是難以承受的重創。就在此危機之刻,五色靈光閃爍,一巨大光圈橫掃而來。
轟!
光圈來勢疾快,爆發前所未有的龐大威能,斜斜撞擊在古劍劍身之上,頓時,驚天巨響傳蕩天穹。古劍被擊飛,那光圈也在衝擊力反震之下,倒飛而回。
“師尊!”
九大弟子及時趕來。拼盡全力一擊,竟然將古劍擊退。而霍玄,此刻籠罩周身的歲月法則之力消散。他恢復自由身,仰天怒吼,血海咆哮,奔騰洶涌。激盪出一道道血柱沖天而起。
血花飛濺,籠罩古劍四面八方。此古劍雖然厲害非凡,卻似也不願被血流沾染,劍身一晃,攸地消失不見。
“三生劍!”
霍玄眸中透出一抹厲芒。還有深深忌憚。三生劍攻擊威力較之斬天劍陣還要強大,能夠輕易破開他的混元不死之身,同時蘊含歲月法則之力,來去無影,洞虛遁行,防不勝防。
即便是他使盡手段,也無法對此劍造成半點危險,相反,在此劍攻擊下,遍體鱗傷。
若非弟子來得及時。擊退此劍,以剛纔的形勢,已然大大不妙。在全力催動血海,欲要將此劍禁錮之時,對方又詭異般消失,無影無蹤,令得霍玄大感頭疼。
“小心些!”
他揮手招來元磁山和千年碑,牢牢護在自己和弟子上方。同時血海咆哮,在其控制下形成密集交織的血流屏障,用來防禦。
做好這一切。霍玄額頭肌肉蠕動,祭出靈犀神眼,開始察探古劍行蹤。
“浮生一夢!”
也就幾息間,劍光一閃。古劍在血海之外顯現。其劍身猛然爆發出繽紛燦爛的光芒,如夢幻泡影碎裂開來,灑向整個血海。
募地——
血海停滯,整片天空都彷彿凝固,時間不存,陷入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
血海內。霍玄和九大弟子也是如此。他們只見眼前繽紛色彩閃爍,下一刻,人已經失去所有意識。
灕江城。
伴隨一聲嬰兒啼哭,城內有名的大富人家霍氏,又多了一個男丁。其父霍柏山,多年求子不得,感激天恩,故給這男嬰起名,霍天賜。
天賜打小聰明伶俐,有過目不忘之能。三歲學文,五歲熟讀百家經書,七歲學識淵博,灕江城一帶儒生已無人堪當其師。十二歲參加郡府會考,獲得頭名。十五歲參加州府大考,再次撥得頭籌。文采出衆,無人能及。
十八歲,他赴皇城殿試。在路上,偶遇一少女,絕世姿容,驚爲天人,念念不忘。
“文,何以勝武?”
“武,開疆闢土。文,定國安邦,造福天下。”
“正如你所說,若無武勇開疆闢土,何來文者安邦定國?”
“大人說的是,當今之世,吾皇武勇天下,冠絕九州,蠻夷平定,一聲號令,莫敢不從……然而武風昌盛,有利有弊,若無文人造法治理,定會動搖根基。”
大殿上,霍天賜一人獨對衆儒,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辯得衆儒啞口無言。
“好,天賜之才,如其名,實乃上天賜我大秦棟樑之才。傳本皇諭令,自即日起,霍天賜官拜內閣大學士,統領文部六省。”秦皇洪亮的大笑聲,在殿上傳蕩。對於這玉樹臨風才華絕世的年輕人,他打心裡喜歡之極。
衆臣退去,只餘秦皇和霍天賜兩人。這時,秦皇神秘一笑:“愛卿,本皇要給你說一門親事。”霍天賜聽了,連忙道:“吾皇厚愛,微臣感激不盡,只不過……”
“你先別拒絕,見了人再說!”
秦皇拍了拍手,從後殿,盈盈走出一名少女。霍天賜一眼看去,驚喜莫名,這少女卻不正是他赴皇城路上,所遇那位驚爲天人念念不忘的女子。
駙馬府落成。
這一日,鑼鼓歡響,普天同慶。大秦第一才子,大學士霍天賜將要迎娶當今秦皇九公主。百官來賀,萬民同慶。偌大皇城足足歡騰慶賀了十日,坊間到處都可見到說書人傳唱這對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紅燭點燃,照亮大紅幔帳內,那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影。掀起新娘的頭蓋,那一刻,秦天賜感覺人生若此,夫復何求。
“夫君。”
後花園,九公主依偎在霍天賜懷中,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兩人臉上全都洋溢着溫馨之情。半年後,霍天賜第一個孩兒出世,秦皇大喜,賜封地,賞爵位,皇恩浩蕩,寵愛有加。
位列文臣之首。霍天賜鞠躬盡瘁,輔助處理朝政,以報皇恩。大秦江山日漸強盛,這一切。都離不開他的功勞。
“夫君,你有何心願?”
古道,涼亭。這裡是霍天賜跟九公主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不知多少年後,他們輕隨便裝重返故地,而這時。霍天賜已經雙鬢斑白。九公主仍舊貌美如花。
凝視愛妻,霍天賜長長嘆了口氣:“我一直以爲文能勝武,但是到頭來……我最大的心願竟然想要習武。”
“爲何?”九公主完美無瑕的臉龐,透出一抹驚奇。
霍天賜將她攬入懷中,輕輕道:“我若習武,或許也能和你一樣,容顏不老,活得更長久……人生苦短,不過彈指幾十年光陰,榮華富貴對我而言都是過眼雲煙。我只想……和你永遠廝守下去。”
十年後。
駙馬府。高牆紅瓦內,瀰漫一股揮之不散的壓抑。這間府邸的主人,大秦駙馬,棟樑立柱,位極人臣的大學士霍天賜,已經躺在病牀足足十日。府內下人傳出消息,大學士病情嚴重,油盡燈枯,已經熬不過去。
病榻前,霍天賜滿頭白髮。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只剩半口氣。在他面前,三子二女跪拜在地。低聲抽泣。還有一宮裝麗人,坐在傳前相伴。
“夫君,你我相親相愛五十年,父慈子孝,夫妻和睦,這輩子沒白活……來生。你我再續前緣,安心去吧,不要有任何留戀!”
“父親大人,孩兒們定會孝順孃親,您安心去吧!”
耳畔,傳來愛妻子女的悲泣聲。霍天賜睜大了眼睛望着他們,削瘦的臉龐盡是不捨,他,多想活下去啊!
“你也不想我和孩子們,看着你這麼痛苦,去吧,安心去吧!”
那張精緻絕美的臉龐,俯在自己面前,一遍一遍輕聲說着。
是啊,我終究不是修道之人,苦苦捱着,令得家人痛哭,何必呢!
霍天賜最後深深看了九公主一眼,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讓他放不下,就是跟自己相伴白首這麼多年的愛妻。
“你,自己多保重。”
她不願自己痛苦。而他,更加不願見到她傷心。對她的話,無論是對是錯,都會遵行。霍天賜慢慢闔上雙眼,別了,我的愛人,但願來世有緣,我們還能在一起。
見到霍天賜閉上雙眼,氣息急速衰弱下去,九公主臉上,竟然閃過一抹詭異表情。
意識開始沉淪。霍天賜感覺自己的神魂,就要從身體裡面飛出,鑽入那深邃不見底的黑洞。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女子聲音響起。
“浮生若夢,一切都是虛幻……主人,你還不快快醒來!”
一驚。霍天賜原本沉淪的意識,竟然清醒了幾分。
“你是誰?”
“我是誰不打緊,關鍵是…你要弄清楚自己是誰?”那聲音反問。語氣中,透出難以形容的焦灼。
“我是……”霍天賜想了一下,脫口道:“我是霍天賜,官拜大秦內閣六省之首,大學士霍天賜!”
“可笑。”
那聲音帶着譏諷,還有說不出的悲哀,道:“主人啊,枉你縱橫三界,竟然還是擺脫不了心中執念,爲三生劍所趁,身陷浮生夢境,沉淪無法自拔!”
話到這裡,那聲音語氣一頓,變得無比尖銳,大聲喊道:“你是霍玄!仙界極瑤天之主,大德仙帝霍玄!不是什麼狗屁大學士,這一切都是夢境幻象,還不快快醒來!”
“霍玄?這個名字好熟悉……”
霍天賜呢喃自語,陷入沉思。他想破腦袋,只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像是從哪兒聽說一般,但是就記不起來。
“主人,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面前那個女人,只要你能放下她,割捨心中那份執念,就能斬屍證道,破除一切虛妄,迴歸現實……否則,你和你的弟子,還有我冥神之花,都將徹底消亡,不復存在!”
那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像是失去所有力氣,直到最後,徹底沒了聲息。
“霍玄……弟子……冥神之花……”
口中唸叨着,霍天賜意識越來越清醒。其原因,那聲音說得每句話,每一個字,都讓他無比熟稔。腦海中似乎還有殘破畫面顯現,那是一片血海,無邊無際。
“睜開眼……我要看看,我要看她最後一眼!”
病榻前,九公主目光死死盯着霍天賜的臉,無視跪在病榻前的子女,表情無比怪異。在某一刻,她臉色劇變,原本闔上雙眼氣息衰弱的霍天賜,也是她的夫君,竟然眼皮動了動,睜開一條縫。
“夫君,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九公主上前,聽似關切的語氣,臉上卻流露難以形容的恨意。雖然這古怪表情一閃即逝,卻被剛睜開眼的霍天賜抓住,其心如翻江倒海,難以置信:“她想我死,想我死,究竟爲了什麼?”
眼越睜越大,他要看清楚面前這個女人,還是不是自己這輩子最愛的人!
“去吧,這世上再無值得你留戀不捨的東西,安心去吧……”九公主一遍一遍說着,就哄孩子入睡一般,呢喃囈語。
“九公主……秦珂……霍天賜……霍玄……大德仙帝……”霍天賜腦海反覆回想,那聲音對自己說得每句話,每個字。他越來越感覺自己的名字變得陌生,而‘霍玄’這個名字,仿若印入神魂,熟稔無比。
腦海中殘破的畫面開始不斷閃過。他身上原本衰弱的氣息,也開始漸漸變強。其凝視面前這個女子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直到某一刻,他竟然翻身坐起,目光死死盯向面前這個女人,嘆了一句:“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三生劍,夢浮生,你利用我心中執念,營造出這麼一個奇妙夢境,讓我在夢中沉淪消亡,厲害,厲害!”
“就算你覺悟又如何?”
九公主退後半步,哈哈大笑。四周,那些跪在病榻前的孝子孝女在這一刻,如夢幻泡影碎裂消失不見,連帶四周的房屋也開始崩潰坍塌。
“自從你陷入浮生夢境那一刻,結局已經註定……就算你從夢中覺醒,也難以破開這方天地禁錮,最終神魂消亡,死無葬身之地!”九公主大笑,神情無比得意,連嗓音也變得怪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