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體內世界
“這就是神境。”
陳牧感受着自身的種種奇妙變化，一時間能體會到的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難以用語言來描述這種歡欣，超出了凡俗生靈所能想象的極樂。
踏入神境的那一刻，屬於天地宿命的束縛徹底消失，被完全打破，束縛凡俗生靈的外殼也不復存在，每一個念頭都自在流轉，每一個念頭都在喜悅。
神力，
由心魂和物質交融，質變之後誕生的產物，它非靈魂亦非物質，更像是唯心般的產物，如今的陳牧甚至覺得，他一念之間，就能在自己的體內開闢出一方洞天世界！
有了這種念頭，他也立刻就付諸行動，興致勃勃的嘗試了起來，現在的他就彷彿新生的嬰兒，在好奇的觀察着一片在他眼前開放的嶄新天地。
嗡！
陳牧只意念一動，便引導虛空之力激盪，他體內的一部分神力立刻洶涌澎湃起來，內部發生了某種玄之又玄的變化，爾後轟然開天闢地。
伴隨着混元之氣的瀰漫，這處洞天迅速的擴張蔓延。
一百丈，
一千丈，
一萬丈！
……
直至體內開闢的這方洞天，擴展到足有近百萬丈時，陳牧終於感受到了一難以控制的沉重，原本十分靈動，毫無束縛的神力真身，此時像是灌了億萬斤泥沙一般遲滯。
“極限了麼。”
陳牧深吸了一口氣，直至達到兩百多萬丈時，終於停止了繼續開闢。
他能感覺到，此刻的他若是將身軀直接紮根在虛空之中，甚至能直接化作真正的一方洞天世界，除了比大宣世界要小上許多之外，不會有其他的差別。
神力真身不僅僅是神境存在的基本生命單位，同樣也能作爲構成無盡寰宇的基石，能夠演變爲任何一種力量，當然前提是要對所演化的方向有足夠深入的理解。
正如現在，
能在體內開闢出一方洞天世界，神力是基石，虛空大道就是框架！
此刻的陳牧，正觀察着體內開闢的這方洞天，洞天內部是一片混沌，不存在任何物質，僅僅只有虛空層面上的‘尺度’這一個性質。
而當他意念一動，造化之力盪開，霎時間一道雷霆貫穿混沌霧靄，繼而陰陽演化，午萬物化生，大地山川隨之演變，生命的種子被播撒下去。
不過。
隨着天地演變，萬物化生，陳牧感受到的壓力也是逐漸的增大，因爲他是在同時操控着虛空大道和造化大道的力量，開闢出的乃是方圓足有上萬裡之遙的一片浩瀚天地。
“尋木洞天方圓足有兩三萬裡，比我開闢的這方天地還要更大的多，且同樣承載容納生命，以我如今的實力和境界，應當完全凌駕於尋木之上，可我卻無法維持更小一些的天地開闢，孕育生靈？”
陳牧心底略微有些訝異。
論及實力，尋木曾言，他最多隻能打破兩層虛空，算是兩重天的神境，而如今的他全力出手，破碎三重天是輕而易舉，毫無意義已凌駕於尋木之上。
而論及對虛空大道的領悟，尋木乃是特殊生靈，生來就具備造化大道根本玄奧之一的‘生命’分支，因而對其他本源大道都難以領悟，連虛空道雛形都不具備，可他卻是虛空道的入道層次，遠遠超過尋木，最多就是造化大道方面不及尋木。
這種情況下，他維持一方萬里方圓的天地，都感到難以支撐？
不過。
如今的陳牧的眼界和過去相比，終究不可同日而語，他已是真正踏入神境，目光所及能夠直指萬物本質，智慧和洞察力都超越凡俗，很快就想明白了緣由。
尋木雖然自己說，論及力量，它只能打破兩重天，可它的生命本質極其特殊，它本身蘊含的力量，恐怕是遠遠超過尋常二重天的！
只不過，
尋木並非依靠修煉而登上神境的生靈，它是被創造出來的生命，生來即爲神境，因此它也就不具備千變萬化的神力真身，其本體甚至笨拙到無法隨意變化。
在這種情況下，尋木根本不可能將它本體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再加上它本質又是造化大道中的‘生命’一脈，本就不擅長攻殺，因此全力之下只能打破兩重天也很正常。
陳牧細細回憶尋木那龐大的身軀，以及他曾經感受到過的那種浩瀚如海般的力量，他估摸着尋木的生命層次，恐怕都能媲美四重天的真神！
“生來就是神境生靈，卻無法擺脫形體的束縛，也不知是幸運還是悲哀。”
陳牧一時不由得感嘆一聲。
倘若換成過去的他，對於尋木這樣生來就屹立於神境，不朽不死不滅的存在，也還是有一絲羨慕的，可如今他登臨神境之後，明白了尋木的困境，便不再有什麼羨慕，反而更多了一絲嘆息，因爲生來即不朽，卻不得自在。
當然對於無盡寰宇中，近乎無窮無盡的生靈來說，要想踏入神境，那往往是億萬之中也難以誕生一位，能夠生來就不朽不滅，不知是多少人夢寐以求。
陳牧很快收斂思緒。
轟！
他意念一動，不再維持龐大的體內洞天，令大部分的洞天區域迅速的崩潰破碎，最後只留下一片方圓約莫千餘里的小天地。
將體內洞天的範圍縮小了十倍，他立刻就輕鬆了許多，在全力煥發的造化之力的催生下，他的體內洞天迅速的變遷着，山川歸流，萬物化生。
直至某個節點。
生命誕生了。
這是一個原始生靈，算是先天而生，其生來便十分強大，生命層次堪比九階天妖，不過它十分懵懂，幾乎不具備完整的意識。
當陳牧的一個念頭降臨，與它觸及的時候，它立刻就本能的發出了敬畏的情緒，向着陳牧匍匐在地，身形顫慄着不敢動彈。
這是生命面對造物主的本能。
陳牧略微研究了一下這個生靈，但見其智慧甚至不及大宣世界的低階妖物，很快便又失去了興致，放任它在這片天地中游蕩。
看着這個遊蕩的生靈，陳牧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倘若這個生靈能不斷的修煉，變得強大起來，最後打破天地束縛……能否也修成神境？！
答案毫無疑問是肯定的！
在這方洞天世界內，他的意志就是天地，他一念之間就可以讓所有的生靈泯滅，他制定的規則，一切生靈都無法違背。
而打破天地束縛，就是打破他的規則，從他的意志之下超脫出來，變成一個真正自由的生靈，要做到這一步，毫無疑問也唯有修成神境！
陳牧仰頭。
視線從體內世界移開，投向大宣世界。
從本質上來說，這個誕生自他體內洞天的生靈，要不斷的修煉強大，最終打破天地束縛，與他在大宣世界修煉武道，最終成就神境，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只不過大宣世界的意志，並不具備生靈那樣的感情，而更像是一種規則性的產物，對於那些試圖打破它束縛的生靈，它並不會予以壓制，而只是遵守它的規則運轉。
“打破束縛……”
陳牧微微搖頭。
真正走出這一步，他也才明白，爲何在未開化的世界，必須要將心魂、體魄皆修煉到極致，憑藉自身能力踏入神境，才能打破天地束縛。
其實打破天地束縛的，並非‘自身能力’，而是無盡寰宇的至高規則！
唯有將心魂、體魄修煉到極致，以此衝擊神境之後，才能得到至高規則的認可，並引來本源長河的賜予，也只有本源長河的力量，才能洗去一切枷鎖！
就像人無法拎起自己。
唯有依靠至高規則，依靠本源長河這份外力，才能超脫於天地。
至於說已誕生過神境的世界，那就容易了……因爲第一個打破天地束縛，超脫於世界的生靈，已經有能力改寫那方世界的天地規則！
陳牧也是在踏入神境，徹底打破天地束縛之後，才明白了這一點，作爲未開化世界，第一個打破束縛的生靈，所得到的的好處可不僅僅是至高規則賜予的一份神力。
不過，
改寫天地規則，並不急於一時。
陳牧知道這並不是隨手就能完成的事情，就像他在體內開闢的這方洞天，其中蘊含了虛空、造化兩種大道之力，彼此交織，構成了完整的天地規則。
這種天地規則並不是如畫筆一樣隨手就能揮寫，而是牽一髮動全身，必須要仔細研究審視之後，才能去嘗試改變，隨意更改則有可能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甚至令整個世界的所有生命都在一瞬間泯滅死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正如他體內的這方洞天世界。
在陳牧的刻意催生之下，很快就陸續有十餘個先天生靈誕生，它們有強有弱，彼此之間也是有的和諧，有的互相沖突交鋒。
只是隨着陳牧一個念頭，輕輕撥動這片天地的運轉規則，一下子所有的生靈便盡數凝固在原地，爾後迅速分崩離析，全部消亡。
“踏入神境之後，生命在我眼中，終究還是不同了。”
陳牧看着體內洞天誕生的這些生命一剎那凋零，一時間也是有些感慨。
許多年前，剛剛來到大宣世界的他，雖然一切都以生存爲主，但他心中還是有着較爲明確的‘善惡’觀念，可隨着時間的推移，隨着他實力的慢慢強大，這些觀念都在淡化。
而今，
踏入神境之後，則更是如此。
雖然他很久之前就明確自己的意志，不希望自己在不斷變強的路途之中迷失，可當他登臨神境之後，心態的變化卻並不是迷失，而是一種生命本質的升格。
他隨手開闢的這方體內洞天，所有的生靈他都能一念間滅亡，一念間復生。
而在大宣世界，雖然人族的誕生是經由天地規則的複雜演變，過程和結構都十分繁瑣，但憑他如今的能力，也不是不能一點點的塑造出來。
當具備了一念創造，一念毀滅的力量之後，生與死在他眼中也就只是過眼雲煙。
不過。
陳牧沒有沉浸在這種情緒中太久，他很快就平復了心緒，繼而一個念頭閃過，令體內開闢的洞天世界迅速的崩塌。
雖然他已經將體內的洞天世界縮小到了方圓千里，但以自己的神力真身承載這麼大的一方洞天，還是難免會受到一些影響，略微有些遲滯。
陳牧這一次直接將體內的洞天世界崩滅了九成九，最後只留下一個約莫千丈方圓的小空間，感覺到對自己的影響已微乎其微，這才停止下來。
隨後。
他將自己用了很多年的乾坤瓶取出，並將其中的東西統統都丟進了體內空間。
最後他手中只留下三件神兵，一柄虛空道的飛錐，一柄造化道的神尺，以及一盞歲月道的燈臺，這是他從源地刻意奪取過來的三件神兵。
“不知如今的我，實力達到了什麼層次，能否……打破四重天？”
陳牧看着這三件神兵，眼眸中泛起一抹光芒。
神境沒有具體的境界劃分，只以純粹的實力來衡量層次，能打破幾層虛空，就是幾重天，而虛空的前三層，是虛空的淺層，也是最容易打破的。
一份神力，能夠打破一層虛空。
三份神力，能夠打破二層虛空。
九份神力，能夠打破三層虛空。
這是前三重天的大致實力區分，彼此之間看似足有三倍的差距，但其實很好跨越。
即使只擁有一份神力根基，只要對某種本源大道參悟深入，再持有一件對應的神兵，差不多就能打破二重天了，而若是再練成一些秘法，抵達三重天也不是不可能。
但第四層虛空，卻已屬於虛空的中層範圍，要想打破這一層，難度可謂大大增加！
陳牧也不清楚四重天和三重天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差距，但他知道，二重天真神面對三重天真神，即使敵不過，往往也能全身而退，可三重天面對四重天，卻是想逃都難！
正是這樣巨大的實力差距，才使得四重天以上的神境，地位截然不同，在任何一方空域之中，都稱得上大人物，可以割據一方，建立勢力，統治多個大界。
陳牧知道他的實力，毫無疑問是三重天起步，但具體能強到什麼程度，還沒有概念。
但在無盡寰宇中，要知曉實力層次，再容易不過。
虛空本身就是最好的對照。
唰！
陳牧向前一步踏出，整個人便直接消失在大宣世界的地淵之底，一步來到了大宣界外，來到了浩瀚無垠的茫茫虛空之中。
接着他又繼續往遠處走，直至深入虛空，身後的大宣世界已變成一個渺小的光點，才停下腳步。
“試試看吧。”
陳牧看向前方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