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成親沒能先有個媳婦,但是自己的心上人自己疼,陳嶽毫不猶豫地就取了公筷搛了魚肚上最嫩的一大塊肉,細心地剔了魚刺,放進了易長安的碗裡:“長安,你多吃點補補。”
裝作沒看到雷三娘偷偷瞥過來的揶揄的目光,易長安夾了那塊魚肉放進嘴裡慢慢嚼着,突然面色一凝。
陳嶽心裡不由一提,急忙問道:“怎麼了,卡到刺了?”鱖魚的刺本就很少,陳嶽怕自己剛纔不夠細心,魚肉裡還雜了一根刺,刺傷易長安的嗓子就壞了。
“沒有,”易長安搖了搖頭,“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吃着這魚,易長安就想起了以前她隊裡有個老刑警,業餘愛好就是釣魚,辦案閒暇時,跟他們侃大山,經常就說到了釣魚的事。
要釣上魚,選擇好的釣位是前提,對於這個,那個老刑警有一簍子話可以說,曾經就跟他們提到過,像回水灣這種地方,因爲水流和主水道相比較,水流方向旋轉緩慢不急,而且容易聚集食物,魚類密集,特別是鯉魚,更加喜歡這一類棲息場地。
剛剛嚼着魚肉,易長安聯想到田勝手下探子回報中說的那大半簍巴掌大的鯉魚,一下子就想起了這件事。
留城到長州的運河雖然水流較急,但是大些的回水灣水流卻是緩慢的……
見陳嶽微有些慎重地看着自己,易長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纔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等明天,我們沿河上溯,到實地去看過了再說。”
明白易長安這是心裡有了些想法,陳嶽倒也沉得住氣,並沒有追問,只是又張羅着給她搛了些菜。
一桌人安靜地吃完,也實在是有些累了,各自洗漱去睡了。等到第二天一早,大家起來時已經回覆了精神。
易長安倒是起得有些晚了,急急忙忙吃完了早飯,陳嶽已經在一邊吩咐了田勝:“派兩個人過去找本地的人,想辦法把那夥人今天要往運河去的人給絆住,注意不要打草驚蛇!”
田勝連忙領命去了,常大興一腳走了進來:“大人,船已經找好了。”
見易長安出來了,陳嶽剛纔還凌厲的氣勢一下子柔和了下來,衝她微微笑了笑:“吃完了?我們出發。”
大人這變臉的速度……雷三娘偷偷翻了個白眼,又隱諱地衝常大興使了個眼色;沒想到常大興一接到雷三娘拋過來的眼波,臉卻噌的一下紅了。
雷三娘一陣無語,這夯牛,臉紅什麼啊,還真以爲自己是在給他拋媚眼啊!
站在常大興旁邊的魏亭嘿嘿偷笑了兩聲,已經走在前面的陳嶽立時回過頭:“魏亭,怎麼了?”
雷三娘立即死死瞪住了魏亭,大有他要是敢說出來,自己就跟他絕不善罷甘休的威脅意味,而旁邊的常大興一張大黑臉也遮不住那一片紅意了,黑裡透出的幾乎是深紫紅色了。
不用魏亭說話,陳嶽就看出了這邊的官司,心情頗好地笑了笑:“等這一樁案子了結,你們定個好日子,我和長安給你們主婚!”
都是他的屬下,把她拉進來做什麼,又像什麼樣子?!易長安斜睨了陳嶽一眼,見他鳳眸微彎澈然看着自己,滿眼的希翼,心裡不由一軟,輕點了下頭算是應下了,擡腳先往門外走去:“走吧。”
見易長安沒有出聲反對,陳嶽脣角噙着笑,急步跟了上去。
夏季的太陽早早就躍出了東方的山頭,灼熱的陽光將早上的濃霧驅了個一乾二淨,幾人乘舟逆着運河而上,眼前的視線一片開闊。
陳嶽早問清楚了燕恆當初帶着船隊在這邊夜泊的地點,一路拿着水圖正要仔細比較,易長安直接開了口:“這一段水路都不用細看,到有回水灣的地方再確認!”
船隊逆流上行,爲了安穩,停泊的地點一般也是要選擇回水灣的。陳嶽已經把範圍縮小在了長汀縣境內,那麼在這裡肯定就只有一處地點了。
陳嶽瞭然地點點頭,吩咐手下只管加快速度划船,和易長安兩人並立船頭,放眼往上游看去。
越前上游走,岸邊就越偏僻,漸漸全是懸崖峭壁,看不到半點人煙了。
田勝心裡正在打鼓,船隻拐過一處突巖,迎面就是一片寬闊的水域,因爲山體呈半凹的半個圓弧形,所以形成了一個天然較大的回水灣。
一邊是開闊的運河河面,另一邊是陡峭的山崖,如果沒有船隻靠近過來,從山崖上是根本下不得人的,如此一來,夜裡值守的時候,就不需要四處都注意了……
站在船頭的易長安目光微凝,正在打量着這一處水面,陳嶽已經一眼就認了出來:“按水圖來看,那天太子殿下帶的船隊應該就是在這裡夜泊的;此處當地人叫做老窪窩。”
田勝一聲招呼,載着十幾人的扁舟立即慢慢往峭壁邊靠去。易長安仰頭仔細查看了峭壁一陣,沒有發現有什麼繩索攀援過的痕跡,心中更加肯定了幾分,低下頭看向那碧如一汪翠玉的水面。
河水因爲有這峭壁的阻擋,形成了一彎回水,水流很是平緩,停舟之後,即使不用划槳,船隻也能很長時間都停在原來的河面上。
陽光已烈,將天光雲影投射在水裡,幾如鏡面一般。易長安凝目向水下看去,頂多只能看到一米多深,再下去就完全是翠綠的暗色了。
陳嶽關注地看着易長安,瞧着她目光微閃,低聲問了出來:“長安,可是發現了什麼?”
“我曾經看過一本野史,”易長安擡頭看了陳嶽一眼,低聲說道,“說是天下紛爭,羣雄逐鹿,有一路梟雄敗退,想把歷年所搶的百艘金銀財寶轉運出去。
只是當時前有阻擊,後有追兵,那梟雄爲了保存財力不被對手發現,以圖東山再起,令心腹鑿沉寶船,將百船金銀沉入江底……”
陳嶽霍然鳳眸圓睜:“你是說,沉銀?!”
“我覺得很有這個可能。”易長安點了點頭。
燕恆的船隊當夜也有在甲板巡值的兵士,即使是一刻鐘巡值一趟,要是有一支小船隊把那麼多銀兩運走,也不是那麼輕鬆容易的,只怕很容易被發現。
但是如果把銀兩調包出來後並不運走,而是直接沉入水底,等風聲過後再來打撈呢?這樣既減少了當時被發現的風險,又能讓銀兩的臨時保存更加保險……
陳嶽暗自吸了一口氣,沉聲吩咐魏亭:“魏亭,我記得你們幾個裡頭你水性最好?你即刻潛下水,看看水下有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