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劍在旁邊說道:“我就不信,莫非所有的人的血都會交融。”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又命人取來一個新的盆子,拉過一個軍中護衛,讓他的血和自己的血同時流入到盆中,可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兩滴血各在遠處,果然無法交融。
藍劍登時有些傻眼,他依然不信,又連續拉了三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幾對人,血液滴入盆中,都沒有交融,此時,大家終於信服,原來,這就是辨別是否親生父子的絕妙方法。
鷹王從胸腔中呼出一口氣,緩緩而道:“讓納蘭貴妃和十六皇子到這裡來。”
總管太監下去傳令,眨眼功夫,從庭院外進來幾人,其中一個嬤嬤懷中抱着十六皇子,納蘭本來臉上帶笑看着皇上,正欲施禮,卻發現情況有些不妙,她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如雕塑般凝固起來。
鷹王慢慢踱到納蘭的面前,他的眸子閃了兩下,沉聲問道:“這個孩子是朕的嗎?”
這句話問出,稍許的平靜之後,便是納蘭痛哭的悲慼,她嘶啞着聲音喊道:“皇上啊,這可是您的孩子,千真萬確啊,是誰在這裡無中生有,請您相信臣妾,一定要相信我......”
納蘭在那裡哭訴,而鷹王的面前已經擺上了一盆清水,此時,他緊閉着雙眼,從身上取出一柄短刀,只見他用力一割,血順着指尖滴入盆中。
而後他的手臂一揮,那個嬰孩被藍劍抱了過來,他也從身上緩緩抽出一把匕首,納蘭見此,嚇着魂飛魄散,失聲喊道:“藍將軍,你這是何事?”
話脫口而出,便聽到了那嬰孩的哭泣之聲,鮮紅的血液順着小手指滴落在盆中,此時,時間靜止在那一刻,天空中,只有那嬰孩的哭泣之聲,甚至連納蘭都止住了哭泣,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納蘭冰雪聰明,但萬萬沒有算到鷹王會檢驗孩子的真僞,她一下癱倒在地上,死亡的氣息似乎瀰漫開來......
此時此刻,鷹王多麼希望那兩滴血能融合在一起,能交織在一起,面前這小小的人兒,是自己的十六皇子,是自己的兒子!但現實是如此的殘酷,當鷹王睜開眼睛,那水中的血滴卻猶如兩個彼此陌生之人,誰也未曾看誰一眼。
一切都明白了,只是這個打擊有些大,鷹王有些承受不住,他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旁邊的一羣人趕緊圍了上來,鷹王費力的擺擺手,他走到納蘭的近前,而後又蹲了下來,聲音中透着陰冷:“這是誰的孩子?”
納蘭搖搖頭,鷹王的聲音又低沉幾分:“我們的女兒呢?”
這時,納蘭才緩緩擡起頭,泣聲喊道:“皇上,求您原諒臣妾這一回吧,臣妾知道您愛子心切,這纔想出了這下下之策。”
鷹王不容納蘭辯駁,只是沉聲問道:“朕的親生孩兒去哪裡了?”
“埋了,許是死了......”納蘭知道再也隱瞞不住,喃喃自語說出,鷹王聽了此言,他整個人蹲到地上,兩行眼淚順着眼角緩緩而下。
但片刻之後,他似乎變得有些癲狂,竟然又哈哈大笑起來:“可笑,真是可笑啊,親生母親殺死了自己的孩子,讓一個莫名的嬰孩來冒充龍子,此事朕若是不知曉,若干年後,這蜀國便改了別姓人家,好哇,真是好哇!”
好字剛出口,鷹王已經死死掐住了納蘭的脖頸,他目露兇光,心中的怨氣一泄而出,只見他眉毛一皺,手臂用力一甩,納蘭的身體便飛了出去,之後聽到“撲通”一聲巨響,納蘭的身軀重重撞在了牆壁之上。
她的身子翻滾下來,衆人再看時,她已經沒了一絲氣息,只是瞪着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直愣愣的還在看着衆人,大家的眉頭一皺,再也不敢去看一眼。
閔雪晴不禁唏噓,好殘忍!此時,她隱約有些後悔,她本無意讓納蘭去死,她從小身世悲苦,此時竟然感覺她也非常可憐,繼而又想起了她的姐姐,納蘭慕青,此時還被囚禁在北王府,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瘋婆子。
一死一癲,這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那個嬰孩還在哭泣,此時,似乎顯得尤爲刺耳,鷹王緩緩走到藍劍的身旁,他看了那男嬰一眼,手緩緩舉起,前幾日,他還看得喜笑顏開,此時,已經是視若仇人。
只見他的手臂輕輕一揚,只聽悽慘的“哇哇”兩聲,再去看時,那孩子已經被狠狠摔倒到地上,再也沒有了生息。
“你好狠!!”閔雪晴再也忍不住,終於惡狠狠說出此話,但一切都晚了,一切兩個人,難道自己就沒有責任嗎?閔雪晴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經歷了痛苦和癲狂,鷹王突然跪倒在地上,身體止不住的在顫抖,衆人驚詫,慌忙圍了上來,御醫也趕了過來,但均是無計可施,只見鷹王的身體在瑟瑟顫抖,剛纔的狠辣和英勇此時再也不見,他的眼神中透着些許的絕望,他知道,自己的病又犯了,只是未曾想這時間變得越來越短。
他奮力撥開衆人,趔趄着靠近閔雪晴,猛然抓住她的肩膀,大聲喊着:“酒,還有沒有酒,快給我酒!”
面對毒癮發作的鷹王,此時閔雪晴終於緩下心神,她知道,已經到了最後時刻,生鴉片沒有了,酒也沒有了,該到了結的時候了,她環顧四周,看了看那黑壓壓的護衛軍,心中哀嘆一聲,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脫出去。
閔雪晴思量的片刻,只見鷹王的鼻涕、口水一起往下流,剛纔還蠻橫的怒容,此時又變成了祈求:“快,快,酒,快給朕酒喝。”
閔雪晴緩緩而道:“今日,我可以解你身上的毒性,從此以後再也不復發,但是,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聽說可以永久解除身上的毒性,鷹王忍着蝕骨的難受,趕緊應道:“好,朕答應你,你速速道來!”
“第一,免除如萱的死刑,她是受納蘭陷害的,再說又懷了你的孩子......”話還沒說完,鷹王便迫切的說道:“好,朕答應你!”既然那孩子都被自己摔死了,如萱還有什麼罪過?即使閔雪晴不說,他也會大赦如萱。
第二,將解藥給我服下後,我才能爲你解毒。這,鷹王有稍許的猶豫,閔雪晴冷笑一聲:“你也身中劇毒,以我的命換你鷹王的命,這筆買賣是我吃虧了纔是吧?”鷹王聽罷,心道,暫且給你解藥,等自己身體恢復了,再抓住千刀萬剮也不不遲,想到這裡,他再次點點頭。
閔雪晴看他一眼,又緩緩而道:“這最後一個條件,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你即刻擬旨,昭告天下,從此以後,願意和燕國,樑國永修同好,再也無侵越之心!”
閔雪晴說出這個條件,鷹王還未反應,藍劍在一旁喝道:“皇上,切勿上了這個女人的詭計,萬萬不可發詔書啊,若是那樣,您還如何一霸天下啊,皇上三思啊!”
藍劍在一旁勸阻,閔雪晴頓時轉過臉來,冷冷對着藍劍說道:“藍劍,你好大的膽子,是鷹王的生命重要,還是爭天下重要?人都沒了,這天下要了何用?”
被閔雪晴這麼一搶白,藍劍頓時沒了反應,也是,到現在也不知道鷹王中了什麼劇毒,現在除了這個女人,誰也沒辦法解毒,若是鷹王真得就此死了,那爭霸天下的話兒,還真就成了黃梁一夢,再說了,皇上危在旦夕,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定然他的性命是第一位的。
聽了閔雪晴的話,鷹王的眼中能冒出火來,此刻,他終於感到了無助和悲哀,自己遠大的抱負和理想,竟然毀在一個女人手上,這難道是報應?鷹王哀嘆一聲,身上的不適應感越來越強烈,此時,他急需要福壽膏,可是若不答應這幾個條件,自己繼續遭受這地獄般的磨難,甚至還會死去!罷罷罷,鷹王強忍着難受,繼繼續續說道:“好,這三個條件朕都答應你,快,快拿解藥,朕受不了,受不了啦!”
說到這裡,鷹王的身子竟然縮捲起來,恨不得在地上打滾,衆人見此,驚得倒退數步,而鷹王的身上,臉上都佈滿了泥土,雙目再也沒有一絲光彩,只是看着有些駭人。
閔雪晴環顧四周,“從現在開始,我便爲鷹王解毒,你們誰也不許進來,若是進來了,鷹王的命就會立刻死去!”
藍劍在旁邊怒道:“鷹王放在你的手中,我們怎麼能放心,若是你心存不軌怎麼辦?”
閔雪晴從鼻翼中哼出一句:“這樣吧,讓如萱陪在左右,然後再讓五名護衛跟着進來。”
藍劍沉思片刻,心道,進去這麼多人,不怕這女人耍花招,這就安排了幾名得力干將跟着閔雪晴進了房間。
進入房間,閔雪晴先讓鷹王拿出解藥爲自己服下,而後這才說道:“現在,你先兌現第三個承諾,昭告天下,然後纔可以幫你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