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大幫子的妖兵涌入了猴子的營地。
那爲首的妖將剛一踏入營地,就不由得愣住了。
營地中,犀牛精一夥被全部用繩子捆得嚴嚴實實的,塞上了嘴,堆成一堆。
另一邊,猴子手下的小妖都各忙各的去了,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就剩下猴子孤零零一個人面對着“來訪”的一衆妖兵道:“喲,你們來得正好。這些人跑過來搗亂,被我們給制服了,正打算送官呢。”
……
“啓稟司刑大人,那石猴……沒有動手。”
“沒有動手?”
“準確地說,他沒有傷人,只是把他們全捆起來了。他好像……知道我們的目的了。”
望兮微微蹙眉,一臉的錯愕。
……
“不用檢查了,一點傷都沒有。妖都裡鬥毆可是違反律法的。雖說他們跑到我的地盤滋事,我就是把他們打死了也有話說,但我人好,不會那麼幹。”說着,猴子嘎嘎地笑了起來。
正在檢查的妖兵將手縮了回來,扭頭走向爲首的妖將道:“真的沒有半點傷。”
深深吸了口氣,那妖將快步走了過去,半蹲到犀牛精面前伸手替他解開了綁住嘴的布條。
“他說的是真的嗎?”說着,那妖將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一瞪,犀牛精明顯有些慌了,連忙看了看猴子,又看了看那妖將,支支吾吾地說道:“不……不是,他說的不是真的。”
瞧着猴子,妖將一字一頓地說掉:“那,真相是什麼呢?”
猴子輕輕挑了挑眉。
目光閃爍了好一會,犀牛精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是他,我們走在路上,然後他把我們給綁進來的。對,是他綁的我們。”
猴子伸手掏了掏耳朵道:“那我爲什麼要綁你們呢?”
“你,想搶劫?”
說這話的時候,犀牛精似乎自己都不太確定,倒是那妖將,當即斬釘截鐵地接道:“原來是搶劫呀。”
這一說,犀牛精似乎底氣就足了,當即嚷嚷道:“對!就是搶劫!他們搶了我們的東西!”
“來人吶,將他們全部拿下!”
“等等!”還沒等那些個妖兵行動,猴子已經高高舉起了一隻手,自己主動朝着犀牛精走了過去,道:“你說我搶了你東西,那我們搶了你什麼東西?”
“額……”
“說,大膽說。”蹲到犀牛精身旁,猴子笑嘻嘻地說道:“首先呢,這東西肯定得是值錢的,不值錢的東西,搶來幹嘛?說出去都沒人信。其次,這東西肯定得是營地裡有。不然的話,連證物都沒有。你說,是啥呢?”
“這個,這個……”還被死死捆着的犀牛精掙扎着朝妖將望了過去,已是滿頭大汗。
一時間,那妖將也想不出什麼說辭來,目光微微地有些閃爍。
猴子緩緩地站了起來,攤手道:“隨便搜,我這營地裡呀,值錢的東西,除了一個玄鐵打造的痰盂之外,啥都沒有。”
“就是那個玄鐵打造的痰盂!”犀牛精連忙喊了出來,一陣狂喜。
這一喊,妖將頓時愣了一下,猴子則是笑嘻嘻地側過身讓開了一條道。
“去搜吧,看看有沒有沒玄鐵打造的……痰盂。”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猴子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此時此刻,妖將的臉色已經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
“幹嘛?還站着幹嘛?”犀牛精掙扎着朝四周的士兵喊道:“快去找痰盂呀!”
沒有人動。
不,有一個。
妖將一個轉身,一腳踹在犀牛精滾圓的肚皮上,叱道:“你個蠢貨!”
……
“找痰盂?”望兮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你……你就不能像個好點藉口嗎?”
“那隻犀牛精……”
“那你爲什麼要找這麼蠢的傢伙!妖都就沒有長腦子的了嗎?”
一聲尖嘯,無奈,妖將只得把頭低下去,不發一言。
一旁的雲兮無奈嘆了口氣道:“算了,那混混要是真聰明,就不用當混混了。何況你又不讓他知道營地裡有兩千只妖怪,該是嚇傻了吧。”
“這……我要讓他知道了,他還敢去嗎?”
“那不就結了?再說,依我看,那石猴已經知道我們想動他了。”
聞言,妖將連忙附和道:“對對對,我走的時候,他讓我替他問候多目丞相……”
無奈,望兮只得深深吸了口氣道:“看來,他不像師兄說的那麼蠢呀。”
……
遠遠地瞧着從閣樓中撤離的門牙司衆妖,歧角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個陷阱的?”
猴子悠悠道:“當混混,得欺軟怕硬,你見過像他們那麼慫,卻還硬着頭皮勒索的嗎?”
“事情有點麻煩呀,連這種手段都用出來了,大丞相怕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可是……他有什麼必要一定要架空你一個小小的偏將呢?”
“這我怎麼知道,也許是氣不過唄。反正我就這態度,他讓我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那兩份摺子,就是撕了也不給他。”
“偏將是沒必要,但如果是一個新的妖王的話,那就有必要了。”忽然間,一個聲音響起了。
一回頭,猴子看到松鼠軍醫站在自己身後,笑成了一朵花。
“你跑哪去了?好像兩天沒看見你了。”
“我這不是……這不是出去幫你探聽消息了嘛?”
“那你探聽到什麼消息了?”
左顧右盼了一番,松鼠軍醫壓低了聲音說道:“大消息!”
“大消息?說來聽聽。”
“回去說,回去說!”
……
營地中,松鼠軍醫在猴子的營帳裡擺足了架勢侃侃而談道:“陛下給你的職位,雖然不大,但意義卻是非凡。整個妖國,所有的部隊,除了墨宇皇城的禁軍和門牙司的司兵之外,沒有任何一支正規軍了,你知道嗎?而這兩支部隊,實際上規模都不大,也都不是一線作戰部隊。”
說着,松鼠軍醫的臉上已是難掩興奮之色。
“什麼意思?”猴子微微蹙起了眉頭。
仰着頭,歧角若有所思。
“意思就是說,你是整個妖國數千年來,唯一新增的一支部隊的統領。”
“額?然後呢?”
“還不懂?”松鼠軍醫一臉的無奈,只得繼續說道:“在這之前,妖國的兵權,實際上是由六大妖王把持的。就連陛下手裡,也沒有實際的兵權。大丞相就更不用說了。”
“大丞相對妖王們的忌憚由來已久,妖都的文臣武將之爭,更是從建立之初就存在。一直以來,之所以能維持平衡,一是因爲陛下彈壓,手握兵權的衆妖王不敢造次。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雙方實際上各司其職,也沒有跨界。”
“衆妖王手握兵權威懾,文臣則把着財政大權,卡着妖王的脖子。”
“妖王想要財權,多目丞相想要兵權,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不過對於這兩件事,陛下都不允許,所以,吵吵嚷嚷數千年,也都沒分出個勝負來。”
“然而,這次禺狨王事件給了多目丞相一個極好的藉口。雖然嘴上不說,但上書要求建立新軍的,其實都是多目丞相手下的文臣。他們想要的,是兵權,哪怕是一個跟其他妖王不同,完全聽令於文臣派的妖王也行。這摺子陛下一直按着,妖都裡的人都以爲陛下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肯讓文臣掌兵。誰知道,摺子已經批到你這裡來了……”
說罷,松鼠軍醫笑嘻嘻地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猴子放着摺子的口袋。
聞言,歧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猴子的眼睛緩緩眯成了一條縫,連忙將自己袋中的摺子翻了出來,細細查看了起來。
“所以,這纔是多目丞相惱怒的原因?”
“對!”松鼠軍醫的眼睛都在放光了:“只批三千,那是因爲剛剛起步,試一試。並不是真的只有三千。三千的部隊,要來幹嘛?用門牙司不就好了嗎?不說別的,就禺狨軍的覆滅,妖都就需要一支新的部隊來頂替它的位置。這份東西,說白了,其實是新妖王的冊封詔書。”
這一說,猴子握着摺子的手都不由得微微顫了起來。
“我……我要當妖王了?”
“不一定。”
“不一定?”
“你得經受得住考驗,纔是妖王。”
“什麼考驗?”
“現在眼下的,不就是考驗了嘛?”松鼠軍醫攤手道:“你想了,陛下給你一份摺子,讓你去找多目丞相,然後就不管了。萬年君臣呀……最瞭解多目丞相的,難道不應該是陛下嗎?他會不知道多目丞相看到這份摺子什麼反應?陛下……在考驗你。”
“可……爲什麼是我?”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這份摺子現在藏着,是多目丞相要對付你。有朝一日這份摺子公之於衆了,那麼所有的妖王都會對付你。”
“爲啥?”歧角低聲問道。
“因爲……妖都之戰,除了蛟魔王,誰都不乾淨。你取代的是禺狨王,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誰會不擔心下一個培育的,就是取代自己的呢?”
聞言,猴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