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猴子跟豬剛鬣之間能有什麼相互之間的信任感,那是絕對沒有的。
一個仙一個妖,不你死我活就不錯了,還要信任感。簡直天方夜譚。
不過,表面的和氣還是要稍微維持一下的,至少大家都還不想撕破臉皮。
沿途,那些士兵和天將看他們的眼神都有點異樣了。猴子甚至有點懷疑,消息早就走漏。如果剛剛談崩的話,直接就會動手。
當然,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吧。還是那句話,畢竟是仙和妖。
豬剛鬣親自送猴子到港口,臨離開,豬剛鬣還特意跟猴子說了一句:“我在這裡等他們。”
“放心,剛剛不是談得好好的嗎?我犯不着爲了離開而騙你。”猴子輕聲回答道。
豬剛鬣睜大了眼睛默默地看着猴子。
走到棧橋前端,猴子騰空而起,緩緩地朝着前方飛行,也不回頭。
身後,豬剛鬣站在棧橋上默默地盯着。不只是豬剛鬣,整個港口的天兵天將都在盯着猴子。
從港口到離開天軍的內防禦圈,大概兩裡的距離。這段距離之內,猴子都是放慢了速度飛的。四周的天兵天將都在盯着他,猴子則望着前方,頭也不回。那時間,過得格外地慢。
好不容易地,終於離開了兩裡的內防圈,猴子猛地一加速,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邊。
直到此時,四周的天將才匆匆朝着豬剛鬣走了過來。
“將軍,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有,沒什麼事。”
“可您臉色好像不太對。”
“沒什麼事。”豬剛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轉身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方纔盯着猴子的天兵天將,現在都緊盯着他了。
……
長空中,猴子以極快的速度呼嘯而過,雲層在他帶起的氣浪之下都被撕開了。
疾風從他的臉頰刮過,絨毛在風中被拉直,就彷彿一根根的針似的。
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前方,他緩緩降低了飛行的高度,卻又猛地一個大轉彎,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飛往了另一個方向。
回去原地?
當然不是。
人早就沒在那裡了,猴子本來可沒打算把人還給豬剛鬣的。不過說實在的,幾個天將,相比於整個天庭來說,確實是不痛不癢。
這就是歷史的大潮呀。
天庭,妖庭,兩隻龐然巨獸之間的戰鬥,天地之間的生靈,都如同塵埃一樣的渺小。死幾個天兵天將,死幾個妖兵妖將,到了頂層,都不過是一組數字而已。跟被劫走一船物資並沒有什麼區別。
本質上,猴子跟豬剛鬣其實都一樣。都是無論死活,都無法改變局勢的人。
不同的是,豬剛鬣還在盡忠職守,而猴子想的,則是如何能不當這樣的人了。如何能不繼續當一粒塵埃,如何當一個能真正把控自己命運的人。
爲了這個目標,他需要強大的力量,需要一支完全服從於自己,而非妖庭的強大軍隊。
……
推開門,豬剛鬣走進了自己的書房。那身後還緊緊地跟着三個天將。
側過身,豬剛鬣對他們說道:“都回去吧。”
“將軍。”其中一位天將硬着頭皮說道:“方纔戴將軍,是去執行什麼任務了?”
“這件事是你該問的嗎?”豬剛鬣反問道。
“屬下只是看將軍您臉色不對,而且戴將軍的舉止也跟平常不太一樣。”
“我已經說了,這件事不是你該問的!”豬剛鬣又是強調了一遍,那語氣明顯加重了。
跟着豬剛鬣的三個天將只能尷尬地點了點頭,道一聲“諾!”,行了個禮。
“咣”的一聲,豬剛鬣把房門關上了。
三個天將猶豫了一下,只能轉身離去。
……
房間裡,豬剛鬣緊緊地用額頭靠着門,攥緊了拳頭,咬着牙說道:“當初就該殺了這隻猴子!”
……
跨過無邊無際的海洋,轉眼之間,猴子已經回到了花果山,來到了瀑布前,懸空着。
轟鳴聲中,瀑布頂上伸出了兩塊豎起的石板,緩緩張開,似乎準備將整條瀑布截斷,打開一扇“門”的樣子。
還沒等它完全張開,猴子已經直接穿過瀑布飛了進去。
一下子,渾身上下都溼漉漉的了。
……
走進一個明亮的石室裡,猴子望見了被鎖住了琵琶骨,用繩子五花大綁,連眼睛都蒙上了,丟在地上的一衆天將。
幾個妖兵正守着他們,一襲白衣的獼猴王正坐在一旁喝着茶。他擡頭看了猴子一眼。
“東西拿到了?”
“拿到了。”望向一地的天將,猴子隨口問道:“沒讓他們知道自己在哪裡吧?”
“你覺得我會那麼傻嗎?全程封住修爲,矇住眼睛。”
“行,找個地方把他們放了吧。就留下那個叫戴天德的。”
聽到這句話,天將們一個個都動了一下,循着聲音的方向望了過來。雖然他們眼睛也被蒙上了,什麼都看不見。
至於戴天德,則“嗚嗚嗚”地叫了起來。
猴子快步走了過去,直接拔開了塞在戴天德嘴裡的布:“你就是戴天德,倒是挺好找的。”
“呸!”緩了口氣,眼睛還被蒙着的戴天德嚷嚷道:“妖猴!你想幹什麼?爲什麼要留下我!”
“我覺得你這話問錯了。你應該問我爲什麼放了其他人。留下你們任何人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放了天將。畢竟,你們是敵軍。”
“額……”一時間,戴天德都不知道怎麼把話接下去了。
“爲什麼放了他們?”一旁的獼猴王問。
“反正沒什麼用,就放了唄。當作人情。”猴子隨口答道。
“那爲什麼又留下一個?”
“留着當籌碼。”
“籌碼?剛鬣哥不會受你威脅的!做夢吧你!”戴天德又嚷嚷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豬剛鬣不會受我威脅,所以我應該把你們都殺了,不應該放了你的同僚是吧?”
“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
一下子,戴天德又說不出話來了,只能把頭低下去。
“蠢貨,連話都不會說。”猴子伸出手在他的後腦颳了一下,側過身對另一邊的黑尾說道:“準備放人,距離一定要遠,要繞。讓他們搞不清這裡是哪裡,懂嗎?”
“懂!”黑尾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