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衝上去!先登者,官升三級,賞金百兩!”徐奕大手一揮,下令道。
其他人雖然不情願,但畢竟是長官發話,還是有幾個膽大的,嘴裡銜着刀,四肢並用往城牆上爬。
“倒火油!”站在城頭指揮的石鼎連忙下令。
火油其實是從石油中提煉出的一種可燃物質,多用於守城之用。當然,城裡的火油存量不太多,還混有了一些燒開的動物油。
比如說羊油,豬油什麼的,是這幾日大軍殺豬宰羊吃飯的時候榨出來的。一股腦地都倒了下去。
油的沸點可比水高了不少。一鍋熱油傾瀉下來,人當時就會被燙的皮開肉綻。
更何況是在半空中,雙腳只能踩在梯子上,真的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啊!我的眼睛。”
“我的臉……”
現在還能哀嚎的,都是些受傷稍輕一些的。嚴重的已經被燙熟,散發出詭異的肉香。
徐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連忙收攏起一些潰兵,向後撤退。
“撤,撤!”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看着衝到前面的士兵又退回來了,乾脆自己也跟着跑吧。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此言不虛。
上萬人呼啦抄,亂哄哄地往後撤退,那場面簡直不忍直視。
還有些倒黴鬼,沒死在敵人箭下,反倒是被自己人踩踏身亡。
“我還沒有鳴金,你們怎麼就退回來了?給我衝鋒!衝上去啊!”章廉看着撤回來的士兵大吼。
“將軍大人,事不可爲,還望大人三思!”這時,徐奕從亂軍中鑽出來說道。
“敵軍守城器械全面,顯然是準備良久。我軍初來乍到,立足未穩,又被敵軍以逸待勞,實在難有取勝的機會!還望將軍收回成命,我們再從長計議。”
“你是覺得,我的命令是錯誤的?”章廉大聲喝問到。
“末將不敢。”徐奕面不改色,“只是希望將軍不要讓下面的兄弟們去做無畏的犧牲。”
“你……”章廉胸口起伏不定,最終還是強忍下來,“好好好,你有理!來人,鳴金收兵!”
說罷,一撩袍袖,冷哼一聲,這才轉身離去。
看到主帥走遠了,周圍的大頭兵纔敢圍過來,有幾個小官湊在徐奕跟前拍馬屁,套近乎。
“多謝將軍仗義執言,方纔要不是將軍,恐怕我們還要上前去送死。”
“哎,”徐奕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只怕是勸得了一時,勸不了長久。若是將軍大人執意攻城,恐怕不會像今天這樣給我面子了。
只是我軍現在連個像樣的攻城器械都沒有,這樣拿人命填,要打到什麼時候?只怕是還會有不少兄弟命喪於此吧,哎……”徐奕幽幽地嘆息一聲,也離開了原地。
只留下一種基層大小軍官和士兵不知所措。
“他孃的!憑什麼叫老子去送死?誰不是爹生娘養的,怎麼他章廉就吃香的喝辣的,戰場上叫老子送死,有了好處他全佔着?”一個大漢罵罵咧咧的,沒說兩句就被旁邊的人捂住嘴叫停。
“行了,少說兩句吧!這兒人多嘴雜的,叫人傳到主帥那,沒你好果子吃!”
大漢嘴裡咕噥了幾句,終究是沒有再罵娘。
俗話說生死間有大恐怖。
這話一點也不假。古來以往,多少明君賢主,到了暮年的時候,又瘋狂迷信各種煉丹,以求長生?
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當知道自己很快就會被派去送死,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正就在最近。
這一段時間是最難受也是最難熬的。
不知道下一秒還在不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徐奕方纔的一番話實在是擾動軍心,若是放在堯軍中,這樣的早就被推出去斬了,但是徐奕就是要說一番這樣的喪氣話。
跟隨徐奕回來的,都是些從前線撤下來的潰兵,經歷過一番那種恐怖之後,你要他們再經歷一次,憑什麼?
要知道這些人可不是職業士兵,也不是接受過軍事訓練的地方守軍,而僅僅是一羣普通農夫,奴隸,還有平日裡欺軟怕硬的小混混,指着他們衝鋒陷陣?怎麼可能。
很快,死亡的恐懼就在他們之間蔓延。
人恐懼到了極點,首先就是憤怒。剛纔跳着腳罵街的大漢就是很好的例子。
結果剛罵了幾句就被人攔下來了。
其他人有的也想罵,但一想,又算了。誰知道周圍有沒有那個好打小報告的呢?
結果藏在心裡他憋得難受啊。
憋得慌就要找人輕訴,結果這萬餘名潰兵回營各自尋了和自己關係不錯的友人互相傾訴。
整個大營都開始瀰漫着一股戰敗的氣息。
只不過這在章廉的大營中絲毫不見。
依舊是歌舞昇平的景象,不知道的還以爲打了勝仗呢!
當然,中軍帳裡的氣氛還是很壓抑的。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在默默地消滅眼前的食物。
“丁將軍,大家都知道,你從前號稱玉面狐狸,想來也是足智多謀之人,不知丁將軍可有什麼破敵良策?”
說實話,章廉開始有些不待見徐奕幾人了。今天徐奕當中駁斥了他的面子,讓章廉很不開心。
但是又不得不依仗徐奕的章廉還是暫時嚥下了這口氣,心說待得日後,看我怎麼治你!
“將軍大人,今日攻城之時,敵軍的箭雨是在密集,饒是我以先天之境,形成的真氣護盾,也庇護不了太多人,更何況守城士兵除了箭矢還有火油,石塊,我軍初至,立足未穩,又沒有有效的大型攻城器械,所以才造成今日首戰不利。
我認爲當務之急,還是要抓緊時間建造攻城器械。”
“嗯。”章廉宋恢連連點頭,“說的有理,那就這樣,我軍暫時休戰,全力準備大型攻城器械!”
章廉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還是丁將軍智計無雙,我之前都沒想到!”
“將軍過謙了。”徐奕連忙迴應,“以將軍之智,定在我等之上。將軍只是日夜操勞,料理軍事,無暇他顧而已。”
“哈哈哈哈!”章廉大笑幾聲,“哪裡哪裡……”
兩人笑呵呵地互相吹捧幾句。章廉突然開口說道,“誒,怎麼不見楊興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