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這裡?”閨蜜比劃着,手裡的刀子始終沒有落下來。
“你剛纔殺雞宰魚的,看着也是一把好手啊。”護士長在旁調笑着,更準確的說,基本算是取笑了,還帶一點點的羨慕妒忌恨。
差不多的年齡,她就沒有閨蜜追求美好生活的勇氣了。
當然,閨蜜現在的勇氣也不怎麼樣就是了。
穿着一身阿瑪施的閨蜜緊皺着眉,以至於臉上的海藍之謎都白瞎了。她沒好氣的道:“你還說風涼話,這割跟殺雞能一樣嗎?還有,這個菜刀也不知道乾淨不乾淨,你們的手術刀不是特鋒利?要不拿把手術刀給我……”
“手術刀的刀口和菜刀的刀口也不一樣啊,這邊都是急診科的醫生,見多識廣,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麼割的了。”護士長雙手抱胸,好笑的看着閨蜜糾結。
“這……這……你們這些醫生也太難騙了。”
“算好騙的了,醫藥代表纔是真的難騙。”護士長露出一絲回憶的神色,轉瞬道:“你這是挑戰人家醫生的專業了,別想着在這個步驟省事啊,等接觸上了,一旦開始互動了,那不都是你的天下。空中是蚊子的主場,它沾你網上了,那不就是你的菜了!”
“你纔是蜘蛛呢。”閨蜜被說的神情輕鬆起來,毅然拿起菜刀,再看着自己的手指,毅然舉起菜刀,接着就閉上眼睛……
“斷指再植就歸馬硯麟了。”護士長幽幽的提醒。
閨蜜猛的睜開眼:“你什麼鬼!”
“我說真的,閉眼狠剁,那不是斷指再植是什麼,你剁過排骨沒有?”護士長老年委屈。
閨蜜嘆口氣:“不行就便宜你們那個馬硯麟算了,聽着也是個醫生?”
“恩,屌特大。”護士長道:“輪不到你了。”
“啥?”閨蜜以爲聽差了。
護士長重複了一遍,又用手比劃了兩下,道:“被一個泌尿科的醫生給撬走了,協和畢業的泌尿科主治,據說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
閨蜜倒吸一口涼氣,眼睛望着護士長的比劃,鬼使神差的道:“那左醫生呢?”
護士長剛想回答,警醒閉嘴,道:“那我沒有見過。”
閨蜜對此倒是沒什麼懷疑的。如果說左慈典這樣的老幫菜有什麼優點的話,安全應該算是其中之一,甭管他有沒有膽和心,沒有行動力是真的。
“行了,你就在這裡劃個口子,安全的很。沒神經也沒血管的。”護士長用手指在閨蜜的手部輕劃了一道,又道:“你就劃這麼長,看着恐怖,實際上沒事。別劃長了,劃長了可就危險了。”
“劃偏呢?”
“反正也不會死。”
“我……”閨蜜又氣又無奈,轉身翻包,道:“你用眉筆幫我畫條線。”
“別介,你劃破了又不能洗,到時候一條黑線,誰還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護士長很有經驗的樣子。
“這……”閨蜜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內心開始瘋狂的鬥爭。
隔壁的烤肉架上,漸漸的飄出了肉香味。
朱大廚今天玩的是鄉村風情,主烤的羊肉就來自附近的村子。當地村民向來有養羊販賣的傳統,算是他們較大的一筆現金收入,也是孩子上學,老人買藥用的儲備金。
烤肉的果木同樣來自村裡。這些年,果園果樹的栽種是各地的重頭戲,種的好賺的多的村子輕易即可脫貧,十二泉鄉的村子多是窮困村,所以……他們的果樹種的不好,果園經營的更差。
但是,烤肉用的果木不挑這個。
甚至因爲果樹更迭過慢,以至於荒廢於綠水青山之中,反而更顯的風味十足。一些十幾年,甚至二三十年樹齡的果木,點燃起來,幾如香薰一般,遠遠的就能聞到清烈的蘋果味,梨味,橘子味……
“不愧是田柒小姐家的廚師,普通的羊肉,也可以做出這麼香的味道。”左慈典吸了兩下鼻子,順勢恭維田柒。拍馬這種事就像是讀書學習,沒有大小濃烈之分,重要的是持之以恆的心態和行動,須得“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沒什麼具體的數字到什麼樣的級別,但只要日日夜夜的做下來,總有一天回頭看,是能得到回報的。
田柒看一眼凌然,微笑道:“主要是凌醫生不想浪費運力,而且,今天似乎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吃飯和消遣,就用村裡的食材也不錯。”
“別有一番風味。”左慈典連忙道:“凌醫生應該也是喜歡的,是吧?”
左慈典是直接提醒凌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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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然正在給一名病人做觸診,聞言點頭:“是。”
“喜歡就好。”田柒笑的很開心,腳尖不自覺的在地上點出了節拍,又道:“看完這邊的病人的話,記得要吃飯哦。”
“拿過來吧,不用專門吃飯了。”凌然面前起碼有幾十人在排隊,大家雖然都有搬來馬紮或小板凳,但要是面前的醫生消失去吃飯了,情緒肯定是會變化的。
凌然也是見多了這種門診排隊,除非是關門問診的形式,否則,不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就離開,很容易就有糾紛。
許多醫院的醫生到了門診的早上都不喝水,即使他們總是向病人強調要多喝水。因爲門診時間上廁所都是要引來不滿的。
凌然也沒有要吃大餐的意思,即使端來的羊排已經算是事實上的大餐了。
“大家如果肚子餓了的話,我們這邊準備了免費的羊肉手抓飯……”負責廚房的女生跑了過來,開始給衆人分發食物。
凌然於是洗了手,就坐在就診臺旁的桌子跟前,與田柒一起吃羊排和手抓飯。
用果木燻烤出來的羊排,肉質軟嫩又帶着微微的清香,不僅毫無羶味,更有極佳的焦香味……
田柒望着凌然,眉開眼笑,即使兩人坐在簡陋的舊式課桌充做的餐桌旁,跟前還有許多陌生人用各色眼神瞅着自己,田柒也毫不在意。
就雲華的條件來說,她臨時住所的傢俱也不見得就能有多豪華,而商場上的人物的眼神,也不見得有多麼的友善,而在那些地方,她身邊還沒有凌然。
凌然的情緒同樣不錯,他進入醫院以後,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手術室裡度過的,門診的時間極少。
但是,相對於手術室裡的生活,門診也有門診的特點和有趣之處。
像是眼前的情形,病人們的排隊雖然妨礙了午休和午餐,但病人們表現出的對醫生的需求,卻是醫生能夠堅持下來的一大動力。
偶爾,凌然也需要這樣的動力來充實自己。
“左醫生……”一聲嬌呼,由遠及近。
幾個人擡頭看去,正是護士長閨蜜,捂着手跑了過來。
“怎麼了?”左慈典也有點慌。
“不小心割破手了。”閨蜜氣喘吁吁的,情緒波動極大。
沒想到自己割破的手也這麼疼!
閨蜜傲然的伸出自己的左手。
一條長度超過了指甲蓋的破口,出現在左手的大拇指下方的大魚際處。
左慈典抓着她的手,看了好一會,才鬆口氣,道:“應該沒什麼事,讓凌醫生幫你縫吧。”
閨蜜訝然:“你不想幫我縫嗎?”
“我縫的大概率要留疤,凌醫生縫的通常不會有疤的。”左慈典道。
閨蜜頓時陷入了糾結。
不留疤顯然比留疤要強千百倍,但如果不讓左醫生縫合的話,我割破它做什麼,不割破它,本來就不會留疤啊!
她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像只傻缺,參加一次相親而已,幹什麼付出這麼大。
有一瞬間,閨蜜就想讓凌然縫合了算,但是,想到剛纔割破手的疼,她又不願意輕易放棄了。
這趟要是不能從左慈典身上撈回一臺直升飛機,就算是蝕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