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黃教授都沒和凌然說話。
老年人,對賽博坦星球或者M78星雲什麼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感覺到了來自於代溝的森森惡意。
要不是認識的肝臟外科醫生裡面,凌然是最強的,黃教授現在已經要改主意了。
可惜,技術這種東西,是最難作假的。
尤其是在人身上動刀子的事,老實說,看過凌然的手術,黃教授都不放心他以前認識的兩名主任級外科醫生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黃教授是看着凌然飛快成長起來的。
他見過凌然做急診肝切除,見過凌然做肝膽管結石,也見過凌然做肝管積膿和多發膿腫,親眼看着同樣的病症的病人,經過凌然手術的,總是以更快的速度離開ICU,離開醫院……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活着離開了。
就算偶爾收紅包,經常拿醫藥代表的錢,時不時弄點外快,拍拍領導的馬屁,說幾句違心的話,偷偷的罵罵娘,明明白白的說葷笑話,可就算是昧着良心的時候,黃教授面對凌然這樣的醫生,也只有一句話評價:
太雞霸牛逼了。
必須要有兩個葷詞,以示強調!
黃教授做了一輩子的醫生,越看越覺得凌然的外科技術牛掰。
可對於這樣的牛掰醫生,黃教授還真有些不懂得如何相處了。
或許,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
但不管怎樣,黃教授覺得,自己還是需要緩一緩,休息一下,才能慢慢的適應現在的年輕人的調調。
代溝,需要時間來彌合!
考斯特開上高架,開下高架,又開上環城路,駛入高速公路,再一路開了三四百公里……
黃教授從不想說話,到不知道說什麼,再到看着凌然熟睡的臉發愣。
下午6點。
考斯特駛入了一所療養院中。
“你是真能睡啊。”黃教授遞給凌然一個圍巾,嘆口氣,道:“郊外比較冷,別感冒了。”
“到了?”凌然打開車燈,檢查了一下圍巾,再戴了上去。
黃教授看着他的動作,出奇的覺得正常,而且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門外來迎接的兩名身着西裝的工作人員,也就默默的看着凌然檢查圍巾,系圍巾,再檢查周邊,緩慢落腳。
“不好意思,沒有提前說要跑這麼遠,人家不讓說。”黃教授解釋了一句。
凌然點點頭,很好說話的樣子:“時間上沒差,還行,急診中心的病牀也不多了。”
急診中心擴張以後,凌然對病牀的使用就非常節省了。
一方面,他減少了斷指再植的手術量,另一方面,他增加了跟腱修補術的飛刀數量。
需要祝-凌跟腱修補術的病人,多數是職業或半職業的運動員,以及體育愛好者,分佈範圍較廣,既有意願也有能力邀請凌然飛刀。因此,在雲醫做跟腱修補術的病人,多數還是來自國外的,平均每週都有一兩位。
儘管如此,隨着凌然增加了肝臟切除術的手術量,雲醫急診中心的空餘病牀量也是狂降。
每當這種時候,凌然飛刀的醫院就會狂增。
不過,這次也走的遠了一些,而且不是“飛”……
“黃教授,凌醫生,梅老在裡面等了。咱們現在走過去,大概需要5分鐘左右,請不要拍照,不要離開主路。”一名工作人員說了句,就往前走了。
另一名工作人員做了個“請”的手術,等凌然和黃教授邁步,才綴在後面。
4個人組成的隊伍,拉的卻很長。
前後隔開了很大的空間,給凌然和黃教授說話。
“梅老是咱們昌西省的老領導了,他的肝病時間長了,一直都是採用藥物治療,這次實在不行了,才考慮做手術。”黃教授小聲的介紹着。
“什麼病?確診了嗎?”
“肝內膽管結石,比較嚴重。”黃教授說。
“肝內膽管結石哦……”凌然沒什麼期待感的點點頭。
他最近已經做了起碼10例此類手術。算上他大師級的肝切除術,這10例肝內膽管結石的肝切除術做下來,此類手術已經可以說是相當嫺熟了。
黃教授看着凌然笑笑,接觸了這麼久,他能猜出凌然此時的心情,但要黃教授說的話,要不是看着凌然做了10例肝內膽管結石的肝切除術,而且非常成功的話,他也不敢將凌然介紹過來。
“梅老的基礎疾病比較多,高血壓和心臟病較爲嚴重,膽管長期狹窄,造成反覆發炎和疼痛……”黃教授輕聲的介紹着,過後,又道:“凌然,這個手術非常重要,你可一定要用心。”
“是。”
“一定一定要用心……”黃教授咬着牙根子說話。
“恩。”凌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或者說,也是懶得多說話。
黃教授咳咳兩聲,嘆口氣,道:“凌醫生,你這個態度可不行啊,態度必須得端正啊。”
凌然遲疑了一下,露出一個符合社會期待的微笑:“這樣嗎?”
“不是讓你笑。”黃教授搖搖頭,道:“你得表現出……咱們得表現出對梅老病情的重視。你可能不知道,梅老可是咱們昌西省的老資格了,過年過節的時候……”
凌然聽黃教授絮絮的說了半分鐘,反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既然如此重要,爲什麼單獨交給你?”
黃教授登時愣住了。
黃教授指着自己的鼻子,語氣有些悲慼的道:“我黃鳴羽堂堂中醫大學教授,國內有數的診斷專家,精通創傷控制,擅長中西醫結合,不客氣的說一句,國內兼通中西醫,名氣比我大的,都老成渣了,水平可以的,資歷比我還差得遠……”
凌然奇怪的看黃教授一眼,道:“我本來以爲,會診是比較好的診斷方式。按照你這樣的說法,不是應該同時找名氣大的,和水平高的多名醫生嗎?”
黃教授又被問住了,好半天,才道:“你是這個意思啊……那會診也不能時時刻刻的做啊。”
“要做手術了,不是應該進行會診嗎?”
“哦,你說肝內膽管結石的處理方案?那是早就做出來的,切是必須要切了,就是梅老心裡有些疑問。現在才做了決定。”黃教授乾乾的笑了兩聲。
凌然再次“恩”的一聲。
黃教授羨慕的望了凌然一眼:“說了這麼多,就要見梅老了,你真的不緊張?”
凌然思忖片刻,道:“緊張的不應該是梅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