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楚隊長睜開自己的眼,就看到一隻狗。
狗眼亮晶晶的,牙齒也刷的又白又亮。
“誰又給我的狗刷牙了?”楚隊長一聲怒喝,撐着胳膊坐直了,再動動膝蓋,覺得沒那麼痛了,不由笑了出來。
“我兒子給刷的。”老徐坐着輪椅過來,臉上滿是慈祥:“你那個狗落到我兒子手裡,動都不敢動的,一會就給刷的乾乾淨淨的。我兒子這個天賦,嘖嘖……”
“有個狗天賦有什麼驕傲的。”楚隊長看着老徐身體健康,開心的罵了出來:“沒事勁給狗刷什麼牙?又不要親它。”
“你那條狗都是半退役的了,有人給它刷牙就偷着笑吧。”老徐中氣十足的反駁。
楚隊長哼哼兩聲:“你兒子還沒去上學了?”
“準備回雲華上了。”老徐撇撇嘴:“他媽也想通了,累死吧唧的讀書,到頭來又能怎麼樣。我們商量着,不行了,以後還讓他當警察算了。”
楚隊長訝然:“你們不是不願意讓他做警察的?”
“我們兩家本來就沒多少親戚朋友的,孤家寡人的,讓他做個警察,反而能有個照顧。”老徐向楚隊長點點頭,笑道:“孩子他媽這次是感受到咱們警隊的溫暖了。”
楚隊長有點小得意,樂呵呵的受了,轉頭又小聲道:“說到這個,我之前給答應的,要再送幾個膝蓋有病的給凌醫生的,你坐過來,咱們合計合計……”
“合計……什麼?”
“做了手術有恢復期啊,咱不能一口氣把人賣過來,結果日常工作都給耽擱了吧。所以得有個合理的分配吧,誰先來誰後來,誰休息多久,對吧?”
老徐緩緩點頭。
楚隊長輕聲道:“這個事情咱們先商量,別讓其他人知道了,否則啊,這麼多人,一個個都有這個那個想法的,咱就三條原則,第一是從隊員的身體出發,第二是從警隊的工作出發,第三是儘可能的方便隊員,其他什麼破要求,一概不理,我建議先列一個表出來……”
老徐於是拿了紙筆過來,兩人就在病牀前,一筆一畫的寫下膝蓋受傷過的隊員的名字。
名單一寫就是十幾條,寫完了,老徐才長嘆一口氣:“咱們隊裡,這麼多人受傷了啊。”
楚隊長也是“嗯”的嘆了口氣,接着開始調整位置。
只見一名名隊員的姓名和綽號前後,被標註了星號,叉號,或者劃了調整的曲線。
老徐看着看着,又不覺感嘆:“楚隊,咱像不像是買賣人口的?”
楚隊長低頭看着白紙,頭都沒擡的道:“賣了他們也得去,對了,你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挺好的。你呢?”
“挺好。這個凌醫生做手術是有一手啊。哎,趁着這個機會,讓老王這幾個老隊員,得把手術給做了。不能等老了老了,一個個都是渾身的傷病吧。這都是什麼時代了,抓賊用腦子的嘛,身體得照顧好了……”楚隊長說着感慨起來,卻是想起了自己的前輩們。
門診日。
楚隊長牽着幾名隊員,直奔凌然的門診辦公室。
左慈典在門口給了他們加號,又道:“凌醫生每天就看10個號,現在已經看了五六個了,你們再稍稍等一會,你們排加號的錢最前面。”
“多謝多謝。”楚隊長拄着柺杖,連聲道謝,又對其他人道:“左醫生都見過吧,我住院的時候幫了許多忙的。”
被隊長牽來看病的幾名隊員不是很樂意,但對醫生還是客客氣氣的:
“謝謝左醫生了。”
“以後配合抓嫖遇到的話,鐵定放您一馬。”
“您要是被抓賭的逮到了,報我的名字就行了。”
“打架之類的,報我的名。”
“車禍之類的,找我。”
大家雖然主要是養狗,認識的人卻不少,紛紛表達自己對左醫生的感謝之情。
左慈典面帶微笑的接受了,然後將他們一股腦的送去了走廊裡坐着。
衆人百無聊賴的等着,一邊聊天一邊晃悠,倒也不覺得煩悶。
一會的功夫,卻有個小賣部老闆模樣的男人,跟着一人走了回來。
“楚隊。”走回來的隊員是個小個子,短腿,粗臀,精瘦精瘦的,像是隻吃了瘦肉精的柯基似的。
楚隊長皺眉看過去:“又什麼事?”
“這位兄弟聽說咱們的加號在前面,想買。”柯基男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釋放給隊員們以熟悉的信號:宰它。
楚隊長這才擡頭打量一下過來的男人,問:“什麼意思?”
“我是外地過來的,這不是沒掛上號嘛。就想幾位兄弟能不能勻一個出來,要是能勻兩個出來就最好了。”
“我們也是來看病的。”楚隊長道。
“都是病人。”商人露出一抹慘笑,然後伸手比劃一個“八”,道:“幾位兄弟幫個忙,一個號都行。”
“這是啥意思?”楚隊長不認,就讓他說。
商人笑笑:“800,兩個號1800.”
“一個號800?”剛剛還在瞎聊的幾個人都呆住了。
商人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情況,笑笑,道:“你們的號排前面麼,800塊算市場價了,我也不坑你們,到快問醫生上面去,也就是這樣子。”
“我們不賣。”楚隊長問清楚了,表情就嚴肅了。
商人皺皺眉,又舒展開,笑道:“兄弟夥,沒必要吧,一個號800塊,不少了,這樣子,一個號900,兩個號2000,這個價格可以了。”
楚隊長掏出證件來,晃悠了一下,什麼話都沒說。
商人愣了愣,訕笑兩聲,乖乖轉身離開。
“看到沒,一個號1000的醫生,平時請都請不到的。”楚隊長趁機教育其他人。
衆人嘖嘖有聲,嘴裡繼續說着怪話,卻是再沒有人說要回去的話了。
不長時間,前面10個號碼就給看過了,楚隊長等人一擁而入,進到凌然的辦公室內。
凌然搭眼瞧了瞧,就問:“誰先看?”
幾人互相看看,就將柯基男給推了上來。
“做膝關節鏡?”凌然記得楚隊長的承諾,再看到對方拿出來的影響片,立即建立起了印象。
柯基男遲遲疑疑的點了頭。
“去拍個片子吧,如果沒變化的話,下午做。下一個。”凌然將開處方的工作交給旁邊的規培醫,就看向後面的人。
柯基男再次遲疑了:“下午就做?這麼快?”
“也可以排下週,擇期手術不用太着急。”
“下午就做。”楚隊長瞪了柯基男一眼:“下週有別人呢。”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