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急診科,凌然將兩名患者分別送入手術室,婉拒了留下做手術的邀請。
腹腔手術對他來說還是很新鮮的,凌然也很想參與,可今天的狀態實在不好,不說工作了一天的疲憊,兩條胳膊支棱個多小時以後,已經差不多擡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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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的狀態上手術檯,就算是**力藥劑都沒用,做拉勾俠都是做不好的。
在手術區蹭着洗了個澡,凌然也不想穿滿是血污的衣服了,直接從裡到外全部剝掉,洗乾淨了,再換身刷手服,將褲袋緊緊的系起來,換掉的衣服裝入塑料袋回家再想辦法。
刷手服照例都是不合身的,因爲醫生們穿的刷手服都是到了手術區再領,用完就丟桶裡,等護工運走清洗消毒的,太胖的、太瘦的、胸太大的、腿太長的,穿刷手服都不會合身。
凌然在刷手服外套了件白大褂,手拎着塑料袋,就準備回家了。
宿舍他是不要去了,陳萬豪和王壯勇最近都很晚下班,回宿舍還要聊天,想好好睡一覺並不容易。
周醫生也是一般的流程,兩名內穿藍色刷手服,外穿白大褂的醫生在急診室內相視一笑,各自搖頭。
“我明天要休息一天。”凌然對護士臺的劉護士說明了一聲。
正常的流程當然不是這樣。醫生們都是有排班表的,就算排班表當日是休息日,小醫生照樣得來查房等等,能休息半日就算是不錯了,運氣不好被逮到了,加做半天手術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凌然本來就是實習生一枚,既不會進排班表,又有自己的手術任務,連查房都有呂文斌代勞,所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卻是過的比主治醫生還要舒服。
平時很難說話的護士們,對凌然又很好,不管是要用手術室,還是不用手術室,都願意行個方便。
劉護士聽到凌然說話,一個磕絆都不打的就答應了下來,直接取出記錄的本子,道:“我給你註上去了,你放心休息吧。”
“對了,明天的手術確定沒?”凌然想起最重要的部分。
“還沒有呢,就不安排好了。”
“等我想想。”凌然不禁猶豫不決起來。
明天刷新的新病人,正常來說,凌晨就會陸續抵達醫院了。
凌然如果不做的話,要麼就會送去手外科,要麼就會被別的醫院刷走。
如果選擇凌晨做掉的話,他很擔心自己的手部狀態如何。
顯微鏡下的手術非常精細,手部太過於疲勞的話,很容易就就出錯了。
那麼安排到下午嗎?
凌然有些心動,但是,讓今天凌晨的病人等到下午就稍微有點久了,他們也很可能選擇其他醫院,如此一來,很可能就白來一趟了。
“人總是要休息的嘛。”周醫生看不下去了,將凌然一把拉過來,對劉護士道:“給凌然把明天的手術取消掉,我們剛去吃飯的時候遇到腹部捅傷的患者,凌然徒手止血撐了一個多小時纔給送過來,明天再做手術就要廢掉了。”
聽他這麼一說,護士臺的護士都是羣情激盪,紛紛道:
“凌醫生不要再拼了。”
“別的醫生一個月做二十臺手術就喊起來了,凌醫生你都做了那麼多了。”
“就是就是,凌醫生你休息一下了。”
“凌醫生太努力了。”
一羣護士小姐姐圍上來,對凌然關愛備至。
凌然也確實覺得疲倦。
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疲倦。
於是,凌然道:“那明天就徹底休息,不做手術了。”
“對嘛。”
“凌醫生好好休息。”
“凌醫生再見。”
護士們像是取得了一場勝利似的,倍感開心。
回到護士臺,劉護士更是拿出值班表,註明的同時,說道:“凌醫生後天還有值班,但還是應該儘量讓他好好休息的,對了,後天輪到誰了?”
“是我是我。”蘇夢雪特意從手術室裡跑出來送凌然,此時連忙舉手道:“我準備了羅馬甘菊和甜橙的精油,都是促進睡眠的。”
“那就沒問題了。還可以給當班的醫生多泡兩杯咖啡。”劉護士嚴肅的回答。
蘇夢雪使勁點頭,道:“護士長教過我,雙倍濃縮。”
“其實三倍濃縮都可以,哎,也別搞什麼濃縮咖啡了,又麻煩又貴,就用速溶咖啡,一次放四條進去,不信他們還能睡着。等熬過凌晨三四點,他們也就不想睡了。”劉護士說着,又向旁邊的幾名湊熱鬧的實習護士笑笑,道:“記住哦,以後要考的。”
實習護士們紛紛點頭。
“尤其要給二線醫生咖啡,喝茶的就放三倍的茶葉,別讓他們睡的太早了,要不然叫都叫不醒。他自己睡不着,就不關我們事了。”劉護士又說出一條秘密,引的護士們嬌笑連連。
離開燈火通明,“門庭若市”的急診科。
深夜的雲華市,卻黑的冷酷。
周醫生雙手環抱於胸,裹住白大褂,道:“我記得咱倆後天都有值班,運氣好的話,應該能睡一覺,運氣不好的話,熬一晚上都有可能的,你實在不行也就請假好了。值班本來就是霍主任加給你的,其他實習生都沒有值班的。”
“沒關係。我值班都不覺得累。”
“年輕就是能熬夜。”周醫生哈哈一笑,又低頭看看手機,道:“我叫的車到了,不陪你了,我先回家。”
周醫生接着站到路邊,向開着車燈的前方招招手。
一輛渾身油亮的S系奔馳,停到了周醫生面前。
“苗阿姨?”周醫生看到了副駕駛座上的老阿姨,正是送他們過來的好心車主,不由問道:“那輛大G呢?”
“送去洗了。周醫生,凌醫生忙完了,是要回家嗎?”老阿姨開門下車,溫和的說話。
坐在駕駛座上的羞澀女孩子也隔空招招手,想下車又不好意思。
“正準備回去。”凌然向着路邊走兩步以方便說話。
苗阿姨微笑道:“現在不好叫車吧,要不然,我們送您回去?”
“我已經叫了車。”
“叫了車也可以取消的,我們送你不是更方便。”老阿姨說着笑笑,望着凌然道:“怎麼的?怕我們拉你到偏僻地方,嚴刑拷打,逼要洗車費啊。”
考慮到人家主動提供車輛,間接性的救了兩條人命,凌然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不客氣的。你坐副駕駛好了,你們年輕人,比較有話題聊。”苗阿姨主動打開副駕的車門,讓凌然上車。
周醫生猶豫着要不要繞到另一邊上車。
苗阿姨咳咳一聲,道:“周醫生,我們可能不順路。”
“哦。”周醫生訕訕的停下步子,想想道:“那個,答應你們的洗車費,你們到時候弄完了,給我一個數字就行了。再怎麼說,我也是主治……”
“沒關係,我讓藍藍加了凌醫生的微信,到時候讓他們年輕人聊就好了。”苗阿姨說着招招手,自己上了後座,滿意的看着前方。
黑色轎車漸行漸遠。
周醫生繼續在路邊平靜的等待,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老阿姨根本沒問我家在哪裡,她怎麼知道我們不順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