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亻”,這個字符是什麼意思?看着地上的痕跡我不由得嘬起了牙花子,這是張道一給我留下的最後的消息了,我不能讓它在魂飛魄散前的一點努力白費。他想表達的究竟是什麼呢?
是“任”麼?殺死張道一的是任菲娜?有這個可能。現在錢瀟雪不知道在什麼人的手上,如果對方用女兒的性命來要挾任菲娜,讓她用桃木錐出其不意的釘死張道一的話,這倒也是可能的,不過那樣的話,任菲娜不應該先跟我通個氣麼?畢竟讓我知道了有人和她聯繫的話追查起她女兒的下落來也方便一點。
再來,就是阿紅的男友“何諧”了。不,不對。“何”字是符合要求,但是張道一併不認識何諧,即便是何諧下的手,張道一也不可能留下這樣一個消息。
這些信息在我的腦子裡不停的轉着,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的爲花筱悠感到惋惜,如果她肯幫我,那該多好。
還真是可笑,她活着的時候,我們勾心鬥角打生打死的,現在她死了我卻懷念起她來了……恐怕,她那些在心仁教裡曾經共事的同伴都沒有我想她的次數多吧。
現在除了這個字,完全沒有線索,我甚至不知道那個叫什麼蕭子義的把白冰帶去了什麼地方。現在以醫院和發現張道一遺物的兩個點連接起來,最多就是能知道她們離去的大概方向罷了,可是這個方向上的東西也太多了,根本沒法一一排查。
“刺啦啦”衣兜裡揣着的那個問鍾三鎮要來的對講機發出了一陣電流聲,之後,便是鍾三鎮的聲音:“沈浩警官,收到請回答,沈浩警官,收到請回答。”
“我是沈浩,鍾三鎮,你那邊有事麼?”雖然對思路被打斷這件事多少有些不爽,但是我也知道鍾三鎮是不會平白無故的找我的。還是按下了對講機的通話按鈕。
“沈哥,醫院這邊的事情我還沒有搞定,你能不能找幾個人來幫幫忙,生魂實在是太多了,如果到了天亮的時候不能讓他們全都魂魄歸體的話,其中肯定會有一部分人永遠沒辦法魂魄歸體了。”鍾三鎮的聲音裡充滿了焦急。
我嘬了嘬牙花子,在我看來,最重要的當然是白冰的下落,可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白冰的男人,作爲一個警察,鍾三鎮現在把讓衆人魂魄歸體作爲第一要務並沒有錯。不過要我去幫他這也是不可能的,至於找幫手……
“小鐘,你把你帶去的警察全都撒出來,讓他們順着醫院到第五大街這條路給我一路搜索白冰的下落,尤其是第五大街的旅遊酒吧街,那些酒吧要一間一間的查,順便注意有沒有一個漂亮到不正常的女人。我去給你搬救兵。”
鬆開通話按鈕,我沒有等鍾三鎮的回答,就徑直沿着路向市公安局的方向跑了過去。當然,叫輛出租什麼的可以讓我的速度更快一點,可是那樣的話,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沿路搜索了。
然而直到我跑到了市公安局,也沒有任何發現,反倒是把烏芷雲那兩滴甘露給我補充的體力消耗了個七七八八。我討厭這種軟腳蝦的感覺,如果烏芷雲在旁邊的話,我一定會豁出去臉皮不要再問她討幾滴來用用。
說實話,我並不擔心貝組織的人會要白冰的命,如果是爲了殺她,那早在醫院就可以進行了。他們擄走白冰必然是有所圖謀的。只是白冰現在的身體狀態太讓人擔憂……尤其是她剛剛吃下的命魂蟲。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等白冰吃下了命魂蟲才動手。
要說對命魂蟲的掌控,自然是無人能出貝組織左右了,天曉得他們會對沒有反抗能力的白冰做出什麼事兒來。我來市局一是要找陸老頭去給鍾三鎮幫忙,二是要把水冰凌從地下監牢裡提出來。
這個該死的女人,在裡面住了不過就多半天的時間,我真恨不得讓她在裡面住一輩子,給足她的安全感,可是現在形勢比人強,我能想到的拯救白冰的辦法,也只有提出水冰凌,用她來換回白冰了。
可是,當我走出通往地下的電梯時,我再次愣住了,走廊裡巡邏的武警,以及電梯門口檢查證件的武警全都像上次一樣化作了冰雕。只不過這一次,冰雕並沒有像上一次一樣被敲成粉碎,而是保持着原樣。如果趕快施救的話,說不定這些武警還能救得回來。
可是樓道里都這樣了,陸老頭呢?他不是說在這裡有很多防備壞人的佈置,就算是水冰凌再來劫獄,他也能給水冰凌一個教訓麼?陸老頭去了哪裡?
我第一時間想到了陸老頭之前吃雞喝酒的那間牢房,這一次,牢房的門緊閉着,我按動開關打開牢門,卻見陸老頭捂着自己的肚子靠坐在牆邊,肚子上明顯有一個傷口,像是被人用匕首捅的,半邊的衣襬都給染紅了。
“陸老頭,陸老頭,你怎麼了了?”我急忙衝到陸老頭的身邊,一邊喊他一邊用手在他的鼻子下面探了探鼻息,還好,呼吸雖然微弱,但是老頭子還沒有死。
“你小子……這一次,欠我老東西一個大……大人情了,我,要是死不了的話,就,就退休,下半輩子,你小兔崽子,要負責養活我老人家……”陸不同居然沒有昏過去,聽到我喊他,居然還有力氣說話。
“陸老頭,你沒死就好,要我怎麼養活你都沒問題,一天到晚讓你吃個夠,你現在要不要緊,還能不能撐住?是誰把你給弄傷的?”我一邊手忙腳亂的在腰包裡翻找着傷藥,一邊詢問陸老頭情況,可是陸老頭卻再沒有了聲息。
我嚇了一跳,以爲老傢伙也交黨費了呢,不過仔細一看,卻是昏了過去。估計是之前身處絕境,用意志力勉強撐着,看到我來了以後,鬆了一口氣,就撐不住了吧。
我把一張陸老頭自己寫的療傷符貼到了他的傷口上,又對他的傷口施展了兩次水療術,希望老東西能挺過去吧。
“我說,你需要我幫忙麼?”牢房門口的位置,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音。慵懶中帶着幾分嫵媚,我的雙眼不由得一睜,這聲音我熟悉的很,正是我泰坦集團的公關部經理容雪兒,貝組織的大頭目水冰凌的聲音!
“是你!?”我猛地回過頭來,右手在左手心上一按一抽,鉤戟就被我抽了出來。這個女人是敵非友,而且在體力方面我又是佔了絕對劣勢,老東西,你晚點再昏過去不好麼?好歹讓我知道這裡你都佈置了什麼專門對付這個女人的東西啊!
“是我,我這囚犯,不呆在地下監牢裡,還有什麼別的地方可去啊?”她聳了聳肩,依舊靠在那邊的門框上,既沒有離開的意思,也沒有出手和我戰鬥的意思。
“別給我打什麼花腔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讓你們再次劫了獄,是我們這些人的恥辱,你就是留下來準備笑話我的麼?”我儘量讓自己保持着一種雙臂張開的姿勢,把陸老頭保護在身後。
“你怕我攻擊那個老頭?真可笑。”看到我的動作,水冰凌居然捂着嘴咯咯嬌笑了起來,“我的大老闆,你快算了吧,那個老頭子,我對他可沒有什麼興趣,我在這裡等你等了這麼久,如果我想殺他,早就殺了,何苦要等你來了才殺啊。”說到這裡,水冰凌突然嘆了一口氣,“不過,如果我受了那樣的傷,有人肯擋在我身前,也是挺好的。”
“你什麼意思?”我有點弄不懂了,貝組織的這些傢伙,有的時候不太按常理出牌啊,莫非這就是男女之別,男人更加理性,女人更加感性,所以,女人的行事風格才更加的詭異並且讓人捉摸不透麼?
“剛剛女王來過這裡了,她想要把我救走。好歹我也是組織裡有頭有臉的,現在陳老頭死了,金此曦不幹了,文家兄弟也死了,能撐得起場面的也就剩下我了,不過我真沒想到,女王竟然會親自前來。這破地方,還真是……”水冰凌輕輕的搖着頭,我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貝組織的女王,已經現身江東市了麼?到底是誰呢?難道就是那個叫什麼蕭子義的所謂侍女?可是既然她親自來救水冰凌,爲什麼還要劫走白冰,並且把水冰凌留在了這裡呢?難道說,這又是一個針對我而專門設置下的陷阱?
“對了,老闆,芳娜那孩子,已經離開了,雖說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可是我還是免不了把她當孩子看,之前我吩咐過她,如果面對刑訊逼供什麼的,有什麼說什麼,其實我也挺希望這孩子能爲了保護我和組織而緘口不言的,可是我也不能責怪她什麼,我的生命太漫長了,她的存在才讓我感覺自己像個人。”
水冰凌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悠哉的說了一句讓我下巴差點掉到地上的話:“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回牢裡去了,你把這裡收拾收拾,有什麼想問我的,就來找我吧,最好,在其他警察回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