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我們和華盛頓的溝通,過幾天的美國國家博覽會,美國副總統尼克松先生將會出席。美國很重視這一次博覽會,預計將會十分隆重。”
艾倫威爾遜話鋒一轉,老調重彈的道,“據我估計,蘇聯也將會有大人物出席,這種場合如果英國也參加的話,說不定會提升支持率,同時也會彰顯英國的影響力。還有一點就是,可以讓反對黨無話可說,終止執政之後對蘇聯敵意無助歐洲安全的爭議。”
麥克米倫點頭,他已經和首相艾登商量過了,認可白廳給予的專業建議,代表英國出席這一次的博覽會,原因就在於艾倫威爾遜說的幾條,“要做好一些準備,可能氣氛並不是很友好。”
“可能會出現一些爭論,在外交領域做好準備的話,是一個樹立形象的好機會。”
艾倫威爾遜說到這就閉口不言,多說反而可能會出現反效果,麥克米倫既然決定參加,等待時間到了去莫斯科就行了。
沒來由的,文化女沙皇的影子在艾倫威爾遜的腦海中閃過,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沒辦法,誰讓她是一個多情種呢,總是想要身體力行的對女人呵護。
麥克米倫的擔憂是有道理的,英國對蘇聯的敵意其實還在美國之上,不然鐵幕演說不會是丘吉爾開口,美國和蘇聯隔了一個大西洋,英國可近多了。
工黨覺得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不代表保守黨也這麼認爲。在部分保守黨人眼中,蘇聯和以前的第三帝國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在嘴上不這麼說,是因爲蘇聯太強了。
綏靖主義無處不在,只不過在不同的時間段有着不同的特徵,真讓保守黨政府對蘇聯做點什麼?保守黨政府還沒這個膽量。
即將出發之前,艾倫威爾遜剩餘不多的時間,屬於奧黛麗赫本女士。
一切事物都生氣勃勃而多彩多姿,樹叢濃密茂盛,完全遮擋了陽光。淡青色的霧氣像營火餘燼冉冉升起。他喜歡皮膚和外衣上的溼氣,因爲這不是他的汗水,而是英國的水氣。
再也沒有綿延不絕的沙漠、乾燥的熱風,或是可以輕易而無情地將人灼傷的陽光。
赫本解開了髮髻,長髮披肩,身邊則跟着形影不離的梅花鹿依比,這種景象如同林間精靈,十分賞心悅目。
“依比,到爸爸這來。”艾倫威爾遜打着招呼,衝着已經有不小塊頭的梅花鹿喊道。
“亂叫。”赫本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這個男人在趁機佔自己的便宜。
很難想象,艾倫威爾遜有一天會對一直梅花鹿如此示好,他之前對任何小動物都是沒感覺的,不管是貓狗還是什麼其他白天鵝,統統都不感冒。
但此時竟然展現出來少有的愛心,和從前判若兩人,由此可見爲了博取異性的好感,男人是什麼都能幹出來的。
依比對招呼自己的男人已經很熟悉,在它的眼中,赫本就是母親,這個男人就是父親一樣的存在,邁着步伐跑到了男人的身邊,親暱的轉了一圈。
“看來多接觸一些自然之美是好的,能夠舒緩心情。”伸手摸了一下依比的腦袋,艾倫威爾遜開懷笑道,“省的在白廳天天琢磨公事。”
“也別太累了。”赫本伸手將披散的長髮扶到腦後,輕聲勸解,“其實你們這些官員,每天都在想什麼呢?不能把像是發條一樣的神經放鬆一下麼?”
“我們放鬆了心情,公民們就輕鬆不起來了,世界上總有人會煩惱,那還是我們來吧。習慣也就好了。”艾倫威爾遜頗爲灑脫的搖頭,把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的意思表達出來,一個公民僕人的形象躍然紙上。
赫本無奈了,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一隻素手就被可恥的外交部常務次長抓在手中,輕輕一甩?還是無濟於事。小鹿依比看到父母在膩歪,也懂事的去一邊望風,真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
“我去去莫斯科參加美國博覽會,回來再來看你。”艾倫威爾遜如同復讀機,把已經重複了兩次的話再重複一遍。
赫本撇開頭小聲道,“去和你的妻子說,你去哪裡不用和我交代。”
“奧黛麗,你在我心中,比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艾倫威爾遜滿臉深情,眼中的一抹悲傷再次浮現,“你能夠定義我心中所有對於美好的嚮往,如果世界上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倫敦的夜,在這一天散發出少許溫情,聞着球花髮香的艾倫威爾遜進入了夢鄉。
鐵幕的存在是方方面面的,英國和蘇聯的航班並不多,彗星客機飛往莫斯科的航線上,有東歐上百萬蘇聯紅軍枕戈待旦,前綴不是近衛就是紅旗,每一個都身經百戰。
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這支大軍就會進入臨戰狀態,一旦開始就不會有結束,直到決出勝負爲止。
而現在,彗星客機的英國外交官們,將會前往蘇聯首都莫斯科,抵達這個最大假想敵的心臟,很多人都是心裡緊張的,不包括艾倫威爾遜,他曾經來過。
對一個沒來過蘇聯的英國人來說,最大的印象就是有條不紊,以及莫斯科市民略微警惕的目光,麥克米倫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市民,還是克格勃特工,蘇聯人是真的歡迎自己,還是隻是做出歡迎的樣子。
帶着這些疑慮,一行人在蘇聯的安排進入了烏克蘭大飯店。至於對於大多數莫斯科市民來說,今天自己的城市是不是多了一些客人一點也不重要,那都是政府的事情。
對福爾採娃來說,今天的重要性不是又有什麼外國使團到達,而是他的兒子從捷爾任斯基高等學校回家的時間,真不知道一直聰明聽話的兒子,爲什麼鐵了心進入那個培養特工的學校,他還這麼小,哪知道里面的殘酷。
“謝天謝地,阿列克謝耶夫,你可算是回來了。”見到兒子的福爾採娃,把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兒子緊緊抱住,“學校是不是很不人性化,如果你堅持不住的話,我和你們校長說,我做過教育部部長,還是能做到的。”
“可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母親?”阿列克謝耶夫略帶堅毅的眼神,煥發出來別樣的光彩,“我不覺得有什麼艱苦的,相反我對那的課程很感興趣。覺得人生充實,尤拉叔叔說的沒錯,那是一個好地方,鳥語花香,風景秀麗。”
阿列克謝耶夫兩句話就把母親的擔憂略過,一點也不在意是不是在說謊,反正在學校用來形容鳥語花香、風景秀麗的地方,通常指的是精神病院。
阿列克謝耶夫成長的很快,身上已經有了類似軍人的氣息,但又有些不一樣。
但在危險程度上甚至比軍人還更加濃厚,進入學校時間雖說不長,但適應速度很快,通過了一系列的課程,也經過了很多考驗,經過特別調查部的認可,成爲了一名優秀學員。
包括但不限於,一絲不掛的站崗、靜立面壁訓練、模擬審訊、以及必要的身體考驗。
身體考驗是有限度的,根據克格勃特別調查部的規定,“凡是對經受考驗,而頑強抵抗的受考驗者,使用肉刑,必須以不傷害肉體,不導致身體傷殘的刑罰,這一條必須嚴格禁止,不能對未來的肅反工作者傷害身體,來證實身體和精神是否堪當大任。”
“但適當程度是允許的,以不造成殘疾、不留疤痕,不傷及內臟爲原則執行。”
福爾採娃爲孩子的休假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但在拉開弔燈的時候,阿列克謝耶夫下意識的瞳孔收縮片刻,這讓他想起了經受的電刑考驗。
“怎麼了,孩子?”福爾採娃微微一怔,她做過教育部長對兒子的反應很奇怪。
“沒什麼,母親。電力真是令人進步的好東西,推進了社會發展。”阿列克謝耶夫接過了福爾採娃端過來的土豆燉牛肉,一副沉迷於學習無法自拔的狀態道。
“你還是別總學大人說話,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孩子。”福爾採娃小聲嘟噥,這不會是跟那個人一樣吧?
烏克蘭大飯店,艾倫威爾遜拿着一份電報彙報道,“大臣,尼克松副總統可能會在後天到,行程已經確定下來了,和我們之前的判斷吻合,美國視這一次博覽會,爲展現美國優越生活的機會。”
“還有就是蘇聯方面爲我們安排的參觀行程。”艾倫威爾遜遞過來了行程安排,等待麥克米倫指示,“如果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就告知蘇聯方面沒問題。”
“我們有什麼問題,這裡是蘇聯的首都。決定權不在我們的手上。”麥克米倫聳聳肩道,“就好好睡一覺,看看明天蘇聯人給我們準備了什麼,打擊帝國主義的囂張氣焰。”
“應該沒什麼值得期待的東西。”艾倫威爾遜表現出來了老牌帝國主義的傲慢,隨後道,“那我們就給蘇聯人回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