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南中國海有兩支強大的海上力量,目前正在演習的是英國的皇家海軍,另外一個低調得多,甚至有藉着英國皇家海軍暗度陳倉嫌疑的,屬於美國海軍,這一點蒙巴頓也心知肚明,“艾倫, 你覺得中南半島的和平還能維持多長時間。”
“元帥,這我怎麼會知道?不過美國不好贏是真的。”都到了這個地步,艾倫威爾遜也沒有必要在矇蔽岳父大人了。
不是美國實力不行,而是美國選擇了一個贏不了的模式。要麼像是某大國一樣,打快進快出的戰役,通過短時間但高強度的交火達成目的,然後單方面宣佈勝利,撤軍也別拖泥帶水。
要麼就像是朝鮮戰爭一樣, 反正都到了這個地步, 直接把北越背後的國家說話當放屁。
但美國都沒有選,選擇了最爲艱難的一條路,層層加碼但給了北越適應的時間,最終把褲衩子都輸掉了。
艾倫威爾遜記得越戰結束之後,五角大樓的將軍們對美國政府相當不滿,不知道政府做出不許對北緯十七度線轟炸的腦殘決定,到底爲了什麼。
美國政府對五角大樓也不滿意,除了十七度線這一條沒答應五角大樓,哪一條不是順着五角大樓的意思來的,沒打贏還好意思指責政府?
“道理我都懂,不過連法國這一次也表示要從政治層面解決越南問題,戴高樂這種態度倒是和蘇聯集團的主張差不多,各方有意重開日內瓦會議。”蒙巴頓嘆了一口氣,越南就在十幾年前還是法國的殖民地,連宗主國都站在敵對陣營那邊了。
蒙巴頓說着說着, 又是一臉錯愕, 他看見女婿拿出小本子在做記錄, “艾倫,你在做什麼呢?”
“阻止日內瓦會議召開,瑞士根本不是一箇中立國。”艾倫威爾遜想都不想的回答道,不把那些瑞士銀行家折騰一下,他們總是覺得自己可以和英鎊周旋周旋。
內閣秘書長想起來了,美國正是在連法國都傾向於蘇聯集團的意見,重啓日內瓦會議的時候,製造了東京灣事件。這足以表明美國不願意通過政治協商解決問題,廢話,五角大樓戰場都選好了,你說協商就協商,百萬漕工衣食問題怎麼解決?
從某大國旁邊的越南開戰有一定風險,但總要過在蘇聯旁邊的伊朗,前者還可以比劃比劃,美軍雖然覺得某大國不好惹,但小心一點就沒事。但後者可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的威脅。
“外交工作真是令人頭疼,我們的首相還趨之若鶩。”艾倫威爾遜感嘆着,爲什麼艾登最喜歡外交工作?幾乎涉及到每一件事, 都會出現不同的立場, 爲了在伊朗問題上更好的配合美國, 英國纔剛剛修復和法國因爲建交導致的互相指責。
現在又爲了, 藉着英美特殊關係打擊瑞士,英國還必須把日內瓦會議搞垮,爲美國創造動手的機會。
被這種英國傳統上隨機應變外交所影響的,就是英國駐法國大使喬治布萊克,最近半年時間,他已經經歷了反法到親法、再到反法的轉變。
雖然說外交工作就是如此,可是不是也過於變色龍了一些?他修復和法國的外交關係,還不到一個月,準確的說才兩個星期。
鑽石大使不由得在回覆中抱怨,“法國在外交雜誌上,已經把英國當成了美國人的出氣筒,這很令人尷尬。”
“沒什麼可尷尬的,這是事實。”這是兼任外交部常務次長的艾倫威爾遜回覆內容,“英國親俄過,也反俄過、親法過也反法過、親德過也反德過,這就是外交工作。現在我們必須照顧美國的意願,在中南半島的問題上站在美國一邊。”
“英國和法國並非是所有事情都全部有一致意見,比如說在伊朗問題上,你不是和法國人談的很好麼?他們也認爲,各國撤離在伊朗勢力,會減少摩擦,所以說,一碼歸一碼。”
“法國人那種自視甚高,瞧不起別人的勁頭,真是無比令人討厭。”艾倫威爾遜雖然人在倫敦,但就是當着英格麗·褒曼的面譏笑着法國,“年初日本企業界訪問法國,商談半導體發展,整個法國輿論冷嘲熱諷,不就是瞧不起日本人麼?”
“你少說兩句,而且日本半導體好像確實不強大。”英格麗·褒曼也知道這件事,“半導體產業強大的是美國人。”
“總把瞬間當永久,這個毛病不好。”艾倫威爾遜搖頭,“法國也不是沒有衰落過,但還是改變不了這種毛病。”
“你現在越發的自命不凡,喜歡發號施令了。”英格麗·褒曼小聲嘀咕,“你可別忘了共同度過的艱苦歲月。”
年齡差距畢竟是客觀存在的,哪怕英格麗·褒曼在竭盡全力讓自己年輕一些,如果不是這個男人堅決反映,她也想動刀試試能不能重返青春。
“總是談這種沒來由的擔心。”艾倫威爾遜不由得再再再次保證,絕不會喜新厭舊,一定要做到喜新不厭舊。
最近艾倫威爾遜是真的在竭盡全力,聯合盟友共同支持美國,維護伊朗的主權獨立。賣力程度哪怕是華盛頓最爲苛刻的標準,也挑不出來毛病。
英國的佈局還差了一些,雖然幾個重點地區的佈局已經接近完成,不出意外的話,再有幾年的功夫就可以建立起來進可攻退可守的經濟圈。中東提供能源,馬來亞提供生產基地,香江和倫敦做金融中心,然後等着美元超發,法國背刺等一系列的事件的發生。
在黎明前的黑暗前,英國最好是配合美國的需求,包括伊朗也包括越南,在他看來都是好事。
不要認爲各國名義上退出伊朗,美國就會仗着資金把親美的伊朗扶起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美國不會扶持沒有軍事基地存在的後發國家。
更何況扶持伊朗超過美國的能力,在定位上伊朗就被美國定位爲資源國。伊朗的人口也導致的美國惠不起。
沒有軍事基地美國扶持的不安心,伊朗人口也不少,賣資源無法有決定性的發展。這就是巴列維時代的困境,伊朗一旦選擇工業化,那就是破壞中東平衡的國家了,美國也不會答應。
所以伊朗不會因爲真的名義上中立了,就穩定下來,美國的資金支持也無法避免伊朗因爲人口增加越發不穩定。
進過了兩個月的外交努力,通過五眼聯盟的特殊渠道,艾倫威爾遜告知了華盛頓,英國已經成功的說服了德法兩國。同時提供了一個絕佳的理由,以印尼變色爲理由,合理避免伊朗成爲大國競技場,哪怕是蘇聯反制的辦法也不多,因爲印尼確實正在急劇變紅。
如果蘇聯死賴着不走,這個問題不只是伊朗的問題,而是整個中東都在觀望的問題。
除掉摩薩臺之後,巴列維也確實做出了一副勵精圖治的樣子,雖然反巴列維的人對此不屑一顧,但人都是健忘的。這一次通過維護伊朗主權的聲明,同樣被這位伊朗國王所看重,在接到美國方面的安排之後,巴列維正式告知美蘇英法德五國大使,“必須縮減在伊朗的外交官規模,伊朗不能讓印尼的事在伊朗身上重演。”
在親自告知五國大使伊朗的態度之後,伊朗國內的輿論開始造勢,稱讚國王陛下的勇敢舉動,愛國王就是愛伊朗的口號不絕於耳。
德黑蘭發起了盛大支持國王的遊行,不知道參加遊行的人有沒有忘記,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麼支持摩薩臺的。
在這種輿論當中,美英法德四國大使接二連叄的表態,理解伊朗的擔憂,擁護伊朗的主權獨立主張,同時表明在伊朗境內最大規模的大使館和領事館都是蘇聯,希望蘇聯能夠做出表率,承諾給予伊朗安全的地位,讓伊朗人民放心。
“伊朗這樣的擔心,根源在於印尼的變動,事實上很多中東國家,都懷有這種擔心。”每日時報開始了這一次的輿論導向,很快泰晤士報等英國大報都紛紛跟進,表示伊朗的擔心是有理由的。
法新社、美聯社、也隨着巴列維國王的呼籲翩翩起舞,主權問題是最大的問題,藉此向蘇聯施壓。
和美國的輿論相比,英國輿論都比較含蓄了,紐約時報把矛頭直指蘇聯,認爲是印尼政變震動了整個和平教世界。
“要說拱火還得看美國人。隔着大西洋說話就是硬氣。”艾倫威爾遜和首相私人秘書佈雷斯特在一起的時候揶揄道。
“秘書長,哪方面?”佈雷斯特皺眉,不太理解艾倫威爾遜的話具體指向。
“美國站在道德制高點殺人不見血,最爲令所有人都無法反駁的例子,就是德國還有相當抵抗力的時候,就早早地喊出來無條件投降。逼着德國在歐洲死戰,你要知道德國人對投降的記憶,就是凡爾賽條約。投降都這麼慘,無條件投降不是更慘?”
“更早之前,歐洲打仗有無條件投降這種話麼?你仔細想想!”艾倫威爾遜雙手一攤,感嘆着山巔之城的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