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薩爾區的歸屬問題,倫敦方面確實還沒有拿出統一的意見,一方面對德國幾十年就挑起來兩次世界大戰,倫敦道義上表達對法國行動的理解。
但是同時,英國也怕改變德法之間的實力平衡,造成法國在歐洲一家獨大的局面。這和大陸均衡策略相沖突,攪屎棍的想法就是這麼糾結而且猶豫。
身爲紳士們的一員,艾倫威爾遜也能夠體會到這種糾結,法國畢竟有戴高樂存在,最後一定是追求政治和軍事獨立,如果薩爾區併入法國,面對一個因爲吞併薩爾區工業實力更大的法國,英國有可能會玩不轉。
法國肯定比本土一堆佔領軍的聯邦德國難對付的多,所以英國纔會在薩爾區的問題上猶豫不決,對法國的主張表達道義上的理解,但不肯公開表達支持。
不過薩爾區的問題,最終解決方案演變成了歐洲鋼鐵共同體,法國和德國圍繞着薩爾區的歸屬問題,考慮到歐洲的前途問題,法、德兩國覺得有必要建立煤鋼共同市場,建立煤鋼共同市場的想法也被稱爲“舒曼計劃”。
後來,法國、西德、意大利、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六國簽署了,從此以後聯邦德國重整軍備的關鍵工業部門置於六國的共同管理和監督之下,這就爲歐洲帶來了和平的希望,同時歐洲煤鋼聯營也成爲歐盟的雛形。
不過現在英國對什麼鋼鐵共同體是沒有計劃的,本次會議雖然也是六個國家在布魯塞爾開會,着重討論的卻是殖民問題,歐洲經濟復興計劃的份額不是沒有,但遠不及殖民計劃重要。
最終面對尼諾貝特朗的追問,亞歷山大卡多根踢了一個皮球,表示應該詢問一下美國人的意見。
本次會議打着歐洲重建計劃的名義召開,就是躲避美國人的參與,而這個時候,大英帝國的外交常務次長,又把美國人想起來了。
表示如果沒有美國人的首肯,這件事將會非常的難搞。而得到美國人的認可,需要不斷的斡旋和溝通,短時間內可能沒有效果。
最後把話題轉移到了殖民地問題上道,“荷蘭人現在急壞了,荷屬東印度的本土精英已經宣佈獨立,尼諾,不用我說,你和我都明白,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徵兆。”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徵兆!”無獨有偶,在比利時王宮的花園內散步的英國外交大臣歐內斯特·貝文,衝着法蘭西第四共和國的外交部長喬治皮杜爾,說出了同樣的話,提及的也是荷屬東印度羣島的變故,“歐洲在亞洲的利益經過日本人這麼一搞,一旦無法制止的話,可能會帶來無法彌補的傷害。”
“不錯,巴黎也認爲,這是秩序崩塌的預兆,必須給予毫不留情的打擊。”喬治皮杜爾給了歐內斯特·貝文非常欣慰的表態,表示法國對殖民地問題的毫不妥協。
這正是倫敦方面希望法國的態度,法國堅決鎮壓的態度,對大英帝國的是有利的,歐內斯特·貝文在昨天的彙報上,還聽到艾倫威爾遜期望法國人趕快重返越南。
這樣做的好處,是看看殖民地獨立的決心,如果法國搞不定的話,肯定需要英國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幫助,英屬馬來亞可以成爲法國在越南大打出手的基地,帶動當地的經濟發展,同理,荷蘭對荷屬東印度的鎮壓,也有這個好處。
喬治皮杜爾是二戰法國的抵抗運動領袖,戰爭期間,在南方開始抵抗運動,發行地下刊物。
不久任戰鬥的領導成員,並與自由法國建立聯繫。在里昂受穆蘭委託,組成新聞和報刊局,專事發布國內抵抗運動的新聞,宣傳各派抵抗力量的團結,擁護戴高樂爲抵抗運動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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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這個人是現在法國的外交部長,艾倫威爾遜就知道穩了,對外交大臣歐內斯特·貝文保證,法國人一定會對殖民地問題上展現強硬態度,艾倫威爾遜給出的理由是,喬治皮杜爾是在戰火當中成長起來的法國領導人。
但實際上是因爲,在戴高樂建立第五共和國最終選擇讓阿爾及利亞獨立,喬治皮杜爾成立全國抵抗委員會,和蘇爾·薩蘭將軍一起鼓吹恐怖活動以防止阿爾及利亞獨立。並轉入地下,宣佈戴高樂政府爲非法。
最終因爲顛覆第五共和國的陰謀給戴高樂粉碎,喬治皮杜爾開始了流亡國外的生活。
這樣一個人現在臨時政府的外交部長,法國怎麼可能不在殖民地問題上展現強硬的態度。
六國會議在第二天正式舉行,英國、法國、比利時、荷蘭、西班牙、葡萄牙六國代表團步入會場,英國外交大臣歐內斯特·貝文對這一次會議的開幕發表了演講,“這是一個和解的年代,我們要着眼於未來,求同存異,回顧過去,正是因爲歐洲國家缺少了一種團結性,在解決問題的時候通常傾向於武力解決問題,才釀成了兩次慘烈的世界大戰,希望本次的布魯塞爾會議,是歐洲國家走向團結的開始。”
毫無疑問,現代社會是歐洲所建立的,這一點英國外交大臣還比較謙虛,沒說是自己國家建立的,把其他國家的貢獻都提及了一遍,至於伊比利亞半島的兩個國家,只能提及大航海時代的貢獻了。
這一次的會議能夠把西班牙找來,也是出於維護殖民帝國團結的大角度上考慮。
要知道在美西戰爭,西班牙帝國成了美國以嶄新姿態登上世界舞臺的墊腳石之後,西班牙的殖民地幾乎損失殆盡,僅剩下西撒哈拉和赤道幾內亞的有限殖民地。
西班牙的殖民地現在在布魯塞爾會議的六國當中,是實打實的倒數第一。不要說和英法相比,也不如比利時和荷蘭,甚至遠遠不如他的鄰居葡萄牙。
葡萄牙現在手中的殖民地主要在南部非洲,面積上還在比屬剛果和荷屬東印度之上。
更不要提西班牙現在的執政者,仍然是戰爭時期和德國曖昧不明的佛朗哥。
實際上西班牙的佛朗哥和葡萄牙的薩拉查,嚴格來說都應該作爲德意的同盟進行清算。但是此時德國已經戰敗,考慮到在殖民地問題上英國還需要兩國的聲援,才發出邀請到了布魯塞爾會議。
大英帝國現在實力仍在,和西班牙和葡萄牙關係還是比較和睦的,哪怕西班牙的直布羅陀仍然被英國佔領,而且從來沒有打算歸還。
實際上德國確實制定過進攻直布羅陀的計劃,但老謀深算的佛朗哥不會在這場勝負未分的戰爭中押上國家的命運,況且西班牙在經歷多年戰亂後百業凋敝,實力虛弱,確實不適合捲入一場全歐戰爭。
並且在和希特勒的見面當中,讓以演講出名的希特勒都一籌莫展。
佛朗哥和薩拉查兩個小同志畢竟年輕,犯的錯誤也不是不可原諒的,這就是大英帝國目前對西班牙和葡萄牙兩國的態度。說不定什麼時候還指望,葡萄牙和西班牙在英國無法顧忌的時候充當打手呢。
其實這一次的布魯塞爾會議,和一八八四年的柏林會議在性質上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六十多年前的柏林會議上,是歐洲國家對殖民地的劃分佔領。
而這一次的布魯塞爾會議,是在這個未來不明確的時刻,商量着如何保住手中的既得利益,一直以來最強大的殖民帝國,大英帝國也放下了心中的傲慢,願意坐下來和其他殖民國家一起商量,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各國首腦在原則上都在殖民地這個最容易取得共識的問題上,表示彼此之間的團結。
首腦動動嘴,各國的外交官就要跑斷腿,各國首腦定下一個團結的原則,外交官們在這個大前提下,開始圍繞着保存舊時代的秩序,進行了商談。
艾倫威爾遜在發言的時候,衝着葡萄牙代表打招呼示好道,“奧利維亞先生,很高興見到你,我曾經去過果阿,對當地的美景流連忘返,那真是一個好地方,我和當地的專員佩德羅關係很好。”
“感謝大英帝國對果阿主權的尊重。”奧利維亞報以積極的迴應道,“衆所周知,以葡屬果阿的軍事力量,如果沒有大英帝國善意上的認可,是無法存在到現在的。”
“大英帝國對葡萄牙應該有的權益,從來都報以尊重的態度,我們是文明世界的紳士嘛。”艾琳威爾遜面帶矜持的開口表達友好,然後話鋒一轉道,“不過有些人可能並不像是我們這麼好說話,這些落後地區的人啊,真是不可理解。”
艾倫威爾遜沒想到這一次的布魯塞爾會議,不是心急火燎的荷蘭人先爭取支持,不是勵志於重返亞洲的法國人先慷慨激昂,第一個引起討論的問題,竟然是葡屬果阿的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和艾倫威爾遜正好專業對口,可以說是給了他發揮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