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羅深知國內對果阿的重視,從內心來講,葡萄牙已將果阿作爲自己海外領土,並不斷建設完善基礎設施。
葡萄牙佔領果阿以後,賦予果阿同里斯本同等的地位特權,並把果阿作爲葡屬印度的首都。
葡在果阿地區長期駐軍,並建立海軍基地,同時加強防禦工事及其他各項基礎設施建設,儼然將果阿當成了葡萄牙自己的領土。
葡萄牙還進行大量移民,並鼓勵葡人與當地人通婚。爲了增強葡萄牙對果阿地區的控制,葡萄牙大量向果阿地區移民,並且鼓勵葡萄牙人和當地婦女通婚,以增加人口。
所以,果阿地區有相當數量的歐亞混血人,葡萄牙已將其視爲本國居民。
最重要的是,葡萄牙認爲當地的基督教人口已經佔據多數,宗教加上血緣,已經和次大陸其他的地方完全無關了。
“葡萄牙的依仗其實還不夠,關鍵還是在於英屬印度身上,如果我們明確承認葡屬果阿的合法性,就算不能解決全部問題,也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艾倫威爾遜對佩德羅的論點,進行了逐條批駁,“果阿的人口太少了,就算是信基督教,一旦被周邊的印度人涌入,果阿的人口比例就會輕而易舉的改變。人口少還是其次,面積也太小了。”
“其實我有一個看起來比較公平的方案,就看葡萄牙能不能權衡利弊,給出答覆了。”艾倫威爾遜面帶難色,自言自語道,“其實我非常的難做,不得不說有擔當的舉動,通常伴隨着非議和壓力,我希望兩邊和平共處,和可能兩邊最後都不會領情,這也是一般人不敢輕易嘗試解決果阿問題的原因之一。”
艾倫威爾遜眉頭緊鎖,看起來十分的爲難,表示這件事非常的難辦。似乎在踏出最後一步之前,正在進行着良心的掙扎,只是萬般無奈之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佩德羅不會被這種表演迷惑到,哪怕艾倫威爾遜的演技,已經在費雯麗的日夜指導下,有了顯著的進步。但這仍然騙不到葡萄牙人,好人會做公務員?還跑到殖民地來?
終於還是要和無數大英帝國的前輩一樣,比如麥克馬洪、杜蘭、寇鬆一樣,在歷史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了麼?
麥克馬洪線、杜蘭線、寇鬆線、真的要出現威爾遜線了麼?心裡雖然已經有所準備,但真要下定決心可並不容易,這可把佩德羅急壞了,艾倫威爾遜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只是把自己叫到新德里喝一杯紅茶。
如果面對的是非洲酋長,佩德羅絕對讓對方吃不了兜着走,但面對艾倫威爾遜又不一樣了,一個紳士在考慮問題的時候,要權衡利弊,需要一點時間是非常正常的,是可以理解的,是值得等待的……
“其實果阿的問題並不是完全不可處理,只是需要一個契機。”在佩德羅滿含想要進步的目光當中,艾倫威爾遜終於慢吞吞的開口道,“這個契機是非常重要的,歷史就是這樣,必然當中帶有偶然,偶然當中又伴隨着必然,眼前就有一個契機稍縱即逝,就看葡萄牙能不能抓住機會了。”
“請艾倫先生指點。”佩德羅一臉的問號,不知道艾倫威爾遜口中的契機在哪,他怎麼一點都沒有感受到?
“那麼佩德羅先生,我就隨便說說,你可以自己考慮我的話有沒有道理。”艾倫威爾遜也不施展話術了,“簡單來說果阿有幾條不利的地方,領土過於狹小,人口容易被滲透,解決辦法我往後再說,先說一點對於葡萄牙來說的好消息,也就是所謂的契機,那就是……今年有旱災的徵兆,佩德羅先生也是在英屬印度工作許久了,應該知道去年就出現了旱災。”
“旱災?”佩德羅一聽有些摸不到頭腦,這和葡萄牙和果阿有什麼關係,不過旱災要是連續兩年出現,對次大陸可是大事,詢問道,“不知道總督府的對策是什麼?”
“當然是全力救災,我們要爲數億條生命負責。”艾倫威爾遜大義凜然的回答道,“我們將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對抗這一次的旱災。”
艾倫威爾遜的話留下了一定的餘地,可以動用的力量確實是可以用的,還有不可以用的力量。
誰都知道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專員助理,其實是沒有什麼權利的。在說目前總督出現空窗期,公務員哪有權利作出過多的決策?
“不是我們如何對抗這一次的旱災,主觀上我們當然是全力應對,而是這一次的旱災對於葡萄牙來說,是一個順勢解決果阿地位問題的契機。”艾倫威爾遜說完,衝着佩德羅點點頭道,“一個千載難逢的契機。”
倒不是佩德羅天生愚鈍,可關鍵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大英帝國良心的時候,英屬印度歷次出現問題,英國總督府都是不聞不問的態度,一下子被艾倫威爾遜要全力救災的話給鎮住了,整個人的樣子就像是見到的外星人。
“拿一張果阿地圖進來!”在佩德羅處在呆滯中的同時,艾倫威爾遜抄起電話,對着外面的秘書吩咐道,馬上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一張果阿地圖被送進來。
不得不說總督府的資料儲備還是絕對夠用的,畢竟葡屬印度和法屬印度雖然面積不大,但只要存在就應該做出預案,一些合理的準備是應該做的。
美國在二戰之前制定了和不同國家開戰的方案,也包括了進攻加拿大,這都非常正常。
“我還是不太明白所謂的契機。”佩德羅想了各種理由,但就是沒有相信艾倫威爾遜的話,英國人會發善心?這不可能!
“此一時彼一時,大環境已經變了。我們當然也要根據具體環境做出一些變化。”
艾倫威爾遜面帶嚴肅道,“最關鍵的是,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幾時有了如此奢侈的想法?佩德羅給了一個懷疑的目光,謹慎的開口道,“請繼續。”
“是這樣的,本次旱災雖然我們已經準備全力抗災,但是畢竟英屬印度的儲備有限。可能會出現一些這樣那樣的問題,計劃畢竟沒有變化快嘛。”艾倫威爾遜滿不在乎的道,“如果憑藉英屬印度本身的力量,頂不過去這一次大饑荒,可能就需要一些友好國家的援助了。這個友好國家,也可以包括葡萄牙……”
也可以包括葡萄牙?佩德羅一聽失聲道,“葡萄牙和大英帝國是布魯塞爾會議的發起國,我們是親密的盟友。這麼說,讓葡萄牙感到很冒犯。”
“只是一個話語問題,不要過於糾結。”艾倫威爾遜示意稍安勿躁,繼續道,“葡萄牙具有廣泛的殖民地,而且以葡萄牙本土而言,人口的需求不多,如果在這個時候分出來一批適當的份額,對英屬印度展開救助,那麼順理成章的提出要求,我想總督府爲了英屬印度數億人民的生命,可能也會不得不答應。”
“是這樣?”佩德羅眉毛一挑,發出了會心的笑容,他已經明白了,自顧自的道,“到了那個時候,葡萄牙想要提出一些合理的問題,比如說確定果阿的合法地位。”
“那當然是不成問題了。”艾倫威爾遜笑呵呵的開口道,把剛剛秘書拿進來的地圖放在兩人中間,隨便拿起來一支筆,在葡屬果阿的周圍劃了一圈,隨便一畫就是現在葡屬果阿面積的四倍大小,同時壓低聲音道,“它甚至可以更加的過分……”
“哇哦!”佩德羅雙眼流露出貪婪的目光,“看起來倒是非常令人期待。”
“你可以把它叫做威爾遜線,不出意外的話,到時候談判的人還是我。”艾倫威爾遜說到這話鋒一轉道,“不過你也知道,很多時候,雖然是爲了大家都好,但是具體做事的人總是要受到一些責備的。杜蘭如此、麥克馬洪如此、寇鬆也是這樣,所以這件事要做,必然要鼓起巨大的勇氣。”
“艾倫先生是葡萄牙整個國家的朋友,我們絕對不會讓朋友失望。”佩德羅面帶鄭重之色保證道,“我一定會向國內申請,爲艾倫你準備一份合適的禮物。”
“這怎麼好意思呢?”帶着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表情,艾倫威爾遜故作推辭道,“這麼說就見外了,希望佩德羅先生明白一點,我並不是葡萄牙的錢,而是用葡萄牙的錢辦葡萄牙的事,最終的受益者還是葡萄牙嘛。”
“沒錯,是我疏忽了。”佩德羅面帶歉意的認錯道,“是葡萄牙的錢辦葡萄牙的事。當然,作爲朋友,我們也從來不讓朋友白白做事。”
非常好!艾倫威爾遜帶着孺子可教的欣慰,既然大框架定下了,就要討論一下細節問題了,有句話說的好,細節決定成敗。
比如說葡萄牙要拿出來多少糧食,在不影響本國供應的情況下,來救助英屬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