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威爾遜讓賽義夫想別答應的這麼容易,這件事最重還是要看阿里汗本人怎麼想。人家現在是一個現任的大君,還輪不到賽義夫替他的拿主意。
倫敦認可的也是阿里汗,而不是賽義夫這個阿里汗二十多個兒子的其中一個。
當前在沙撈越王國已經復辟,並且已經轉移到了帕梅拉蒙巴頓名下的時候,英屬馬來亞還有三個地方不存在君主,當然這不包括克拉地峽直屬轄區。克拉地峽割讓之後是被歸屬爲海峽殖民地,同樣爲海峽殖民地一部分的,還有檳城和馬六甲。
那麼能夠拿出來和阿里汗做交易的就只剩下一個,沙巴州,在沙撈越的南邊,沙巴最著名的事情,就是一場死亡行軍。
二戰中,盟軍部隊開始與日軍交戰。盟軍的轟炸摧毀了大多數城鎮,山打根被夷爲平地。山打根曾有一座由日本人所管理的殘酷的戰俘營,用來關押在北婆羅州的澳大利亞與英國戰俘。
囚犯遭受慘無人道的待遇,而且盟軍轟炸使得日本人將戰俘營搬遷到內陸的蘭瑙,有二百六十公里之遙。當時所有的戰俘犯人數量已減少到兩千五百人,被迫展開惡名昭彰的山打根死亡行軍。幾乎所有的戰俘都在這場行軍中死亡,只有六名澳大利亞人逃跑倖存。
沙巴州畢竟有七萬多平方公里的面積,人口雖然不多。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就交到阿里汗的手裡,也就是倫敦現在無所不用其極的搞錢,艾倫威爾遜纔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
而且他對賽義夫說的很明白,就算是成爲沙巴的君主,也不可能像是在之前海得拉巴那樣一言九鼎了,都已經這個時候,就算是在亞洲,君主也要往象徵意義轉化,不可能重現農業時代的君主專制。
艾倫威爾遜並沒有表現出來迫切的變現願望,在他看來這件事能夠辦成固然是好。
阿里汗幾十個億的財富,如果用在英屬馬來亞上面,可以讓這個殖民地加速騰飛。
同時也是加強英屬馬來亞對蘇聯的抵禦能力,他還沒見過幾個君主對蘇聯那一套特別感興趣,沙巴就在沙撈越的北面,發展好了對沙撈越也有促進作用。
本來在戰後,英軍以受降爲名在馬來亞登陸。後來爲了恢復和強化殖民統治,英國推出了馬來亞聯邦計劃。馬來亞聯邦計劃就是英國要將統治馬來亞的方式由間接變成直接,剝奪各個土邦蘇丹的統治權。同時實行平等公民權,即給予華裔和印度裔同馬來人一樣的平等地位。
但此計劃卻遭到了馬來人的激烈反對。馬來人認爲英國剝奪蘇丹統治權的行爲,是對其民族特性和國家認同的沉重打擊,而開放平等公民權更是嚴重威脅到了馬來人在政治上的特殊地位。
在當時英屬印度已經維持不下去了,團結的英屬印度公務員,提出了另外一個辦法,開放香江邊境,用開閘防水的方式用華人淹沒馬來人的人口優勢,同時駐紮英軍進行威懾。
大水漫灌之後的效果果然很好,現在馬來人已經不鬧了,經過了傑拉德·愛德華的任期,艾倫威爾遜上任之後,英屬馬來亞已經成了英國公務員體系直接管理的殖民地,也就是說英屬馬來亞現在是直接管理,不再和英屬印度依靠什麼土邦協助。
所以阿里汗就算是來到馬來亞,成了沙巴的君主,也是和原來本地的蘇丹一樣,做一個受人尊敬和愛戴的君主,是不能對殖民地的行政工作指手畫腳的。
這些不同的地方,艾倫威爾遜沒有絲毫隱瞞,和賽義夫和盤托出,讓阿里汗知道這裡的真實情況,艾倫威爾遜拿錢辦事誠信爲本,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欺騙對方。
把所有的困難都坦誠相告之後,艾倫威爾遜把賽義夫送出了行政公署,“這可是有可能要付出上億英鎊的代價,我只是一個提議,大君應該知道這其中的難度,所以事情能不能成,大君自己得出判斷。”
賽義夫聽到可能要花上億英鎊,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確實是一筆巨資,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阿里汗能不能拿出來。
雖然這麼想,賽義夫還是道,“我會把種種風險告知父親,總之感謝專員能夠在這個時候,想起來和父親的交情。”
“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但是有一點還是做得到的,在事業起步之時曾經得到過大君的幫助,就必然要在某個時間段給予回報。沙巴面積不小但人口不多,如果阿里汗感興趣,我願意幫忙謀劃這件事,當前我是馬來亞的專員,正好有這個能力幫忙。”
艾倫威爾遜態度很公事公辦,把這件事當成是一場純粹的生意,能不能成,要看阿里汗怎麼考慮。
一個巴掌拍不響,主要要看阿里汗本人的考慮,這就如同美國的核保護傘是否起作用的問題,如果美國以大舉報復來威懾蘇聯對美國本土的攻擊,這種威脅對蘇聯來講可信性較高。
但是,如果以同樣的威脅遏阻蘇聯攻擊西歐,則可信性就會降低。
所以英法爲什麼也要發展核武器呢?打心眼裡,倫敦和巴黎也不相信美國會爲了歐洲,和蘇聯來一次核大戰,所以兩國必須發現核武器,自己具備讓蘇聯投鼠忌器的能力。
讓賽義夫和阿里汗進行溝通,艾倫威爾遜就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了,要說麥克阿瑟碰到了命中註定的滑鐵盧對艾倫威爾遜有什麼影響。
那就是他現在把專員廣播變成了每天都播,重複再重複的表明,英國沒有派出地面部隊加入到戰爭當中,和美國完全不是一回事。
誰讓英屬馬來亞的主要族羣是華人呢,他必須要不斷的安撫,同時把英國和美國區別開。又是分析數據,又是講道理。維護這個當今對英國最重要殖民地的穩定。
但他總不能未來三年都這麼過日子,想要擺脫播音員的困境,就必須想想辦法。
“中堂大人!”進入到一片空蕩蕩的別墅區,蘇陽和田千秋一進門就看到艾倫威爾遜以及安娜,一邊打招呼一邊詢問道,“這位是?”
艾倫威爾遜看了一眼安娜,面色從容的道,“按照你們的話來說,是我的妾室。請坐!”
話不多說,艾倫威爾遜拿出來了倫敦的回電,開啓了今日的話術教程,“前段時間,日本代表確實來到了檳城,希望殖民政府釋放戰俘,遣返這些戰俘回國。”
池田勇人來的時候,其實美軍還沒碰到麥克阿瑟的一生之敵,但艾倫威爾遜打了一個擦邊球,裝作好像如此的樣子。
這就讓蘇陽和田千秋的臉色冷了下來,兩人都是新移民,離開祖國滿打滿算也就是四五年的時間,民族情感哪有這麼容易消失。
日本在此時要回戰俘,和半島上的戰爭聯繫起來,兩人很自然就想到,美國人是要重新武裝日本投入到戰爭當中。
這可苦了安娜,如果艾倫威爾遜用英文對話,她畢竟受過加茨拿的訓練,對英文完全不是問題,可是加茨拿沒有教過漢語啊。
“根據倫敦的指示,我將在年後正式開始遣返戰俘的工作。”艾倫威爾遜不慌不忙的看着兩個愛國志士,“至於他們是否要參加戰爭,我是不知道的。”
“中堂大人,日本不過是一個戰敗國,有什麼資格對你們提出要求。”田千秋一臉的憤怒道,“請原諒,我就是有些不能理解。”
“可日本的背後是美國,我也沒有辦法。”艾倫威爾遜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然後話鋒一轉道,“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你們都應該知道,倫敦政府對馬來亞報以期望,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這一場戰爭不可避免的可能會影響到本地的穩定。畢竟你們華人很多,現在倫敦也有了一定的擔心。一旦影響到了倫敦的判斷,對整個馬來亞的所有帝國臣民都是壞事。”
“再者說,因爲地理位置,半島的戰爭對日本一定有促進作用。就算是馬來亞不會被戰爭影響到,從經濟發展的角度上來說,馬來亞和日本也是對手。”
“這個世界上有人窮有人富,確實是不公平的,如果日本和馬來亞都能夠製造同一個東西,價格必然是賣不高。這個道理我相信你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會不明白。”
艾倫威爾遜從民族角度以及經濟角度,用很坦誠的態度說這件事,最終道,“如果你們能夠辦好這件事,對未來馬來亞華人的生活也是有巨大好處的。少一個競爭對手,你們的日子也容易一些不是麼?”
“中堂大人是希望我們替倫敦,辦不好出面的事情。”田千秋沉吟了一下道,“我明白了,讓倫敦看到華人族羣能夠放心。”
“是的,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倫敦赦免你們本次行動的罪行。”艾倫威爾遜開始訴說自己的全盤計劃,包括什麼法不責衆啊,國王的赦免令啊。
什麼情有可原,什麼利益交換,艾倫威爾遜最後道,“到時候我請兇手們吃牢飯的時候,你們兩個的其中一個在外面組織靜坐抗議,披着米字旗,把氣氛烘托到位了。我就以維護殖民地穩定的名義,在倫敦幫你們運作。但有一點,一定要構成法不責衆的條件才行,不論是參加人數,還是事情完了之後的擔保人數,都一定要足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