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瑾已經和女兒冰釋前嫌,自然沒有繼續留在濟州的意義,表示一個小時後去碼頭跟他們會合。
許純良得了消息之後,讓遊艇開始做返程的準備。
剛剛醒來不久的王金武還帶着宿醉,他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告訴他們得多等會兒,原來他昨晚答應了薛安寧要去巍山島看看酒廠溫泉的那個盜洞。
許純良道:“喝酒說過的話還能當真?恐怕人家自己都未必記得。”
王金武道:“怎麼不記得,剛還給我發信息了。”
許純良有些納悶地望着他。
王金武喜孜孜道:“問我醒了沒有?你說她對我是不是有意思?不然怎麼會關心我?”
許純良嘆了口氣道:“恐怕人家感興趣的不是你。”,旁觀者清,許純良非常清楚薛安寧感興趣的是酒廠溫泉的盜洞。
王金武道:“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這時候林思瑾母女到了,薛安寧也跟她們兩人一起。
王金武趕緊迎了上去,幫着薛安寧去拿她手裡的大包,薛安寧往肩上一背,沒有假手於他的意思。
許純良那邊幫着葉清雅拿了行李箱,看到林思瑾走路還有點跛腳,關切道:“乾媽,腿沒事了吧?”
葉清雅道:“哪能好那麼快啊。”
林思瑾笑道:“沒事了。”
葉清雅攙扶她去船艙休息,許純良跟着送了進去,徵求了林思瑾的意見,林思瑾想去巍山島上看看。
看到她們母女二人終於冰釋前嫌,許純良也由衷感到欣慰,苦肉計畢竟沒有白費。
來到甲板上,看到王金武正和薛安寧聊着,許純良沒打擾,向一旁走去,不想薛安寧叫住他:“許純良。”
許純良停下腳步,笑道:“薛姐有何指教?”
薛安寧道:“我聽說伱在甲骨文方面是個專家。”
許純良笑道:“聽你弟說的?”
薛安寧並不否認:“他對你這方面的能力很是推崇。”
許純良心中暗忖,還不知道薛安良在背後怎麼說自己,這貨如果不是被自己用腰纏萬貫的毒藥制住,需要定期服用自己給他的赤焰丹剋制,豈會對自己服服帖帖的?現在就是不知道這廝有沒有將此事告訴他的家人。
別看薛安寧現在是有編制有牌照的國字號考古工作者,但是在許純良看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
許純良笑得很謙虛:“其實我在甲骨文方面的造詣非常一般,可那些所謂專家的水平太低,有了他們的幫襯,顯得我水平還湊合。”
薛安寧淡然笑道:“可能你接觸的圈子裡並沒有真正的專家吧。”
許純良道:“那倒是,我醫學世家出身,本身也在醫療系統工作,接觸這方面專家的機會不多,就說龍骨這玩意兒,過去都是用來入藥的。”
薛安寧道:“龍骨入藥如牛吃牡丹,無知毀掉了多少的歷史文化財富。”
許純良道:“沒辦法啊,過去誰也不知道那玩意兒是好東西,後來發現之後,我爺爺就把家裡的一千多塊龍骨都捐了。”
薛安寧道:“你爺爺格局可以啊。”
許純良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我們捐出去的龍骨沒幾天就全都毀在了東州博物館的火災裡了。”
薛安寧道:“如此說來,還不如不捐。”
許純良道:“當初我爺爺也是出於對白慕山教授的信任。”
薛安寧眉峰一挑,白慕山是她弟弟薛安良的導師,許純良這番話明顯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王金武一旁站着,半天沒能插進去話,總算找到了一個插話的機會:“會不會是那個白慕山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薛安寧白了他一眼道:“看不出你還是個陰謀論者,這麼大的案子難道警方查不出來?如果是白教授自導自演,他現在還能安穩無事的繼續當他的大學教授?”
王金武道:“哪兒沒有漏網之魚,我又不是沒見過白慕山,感覺他也不像是水平太高的樣子。”
薛安寧道:“人家可是國內頂級的古文字專家。”
王金武道:“不就比我多認識幾個字,也沒啥了不起。”
薛安寧懶得跟他說下去,拋下兩人去了船艙。
王金武一頭霧水道:“我說白慕山的怎麼也得罪她了?”
許純良道:“白慕山是她弟弟的老師,你否定白慕山的水平等於說她弟弟水平也不行,換成是你,你會高興嗎?”
王金武道:“我小舅子是白慕山的學生?”
許純良心說八字還沒一撇呢,附在王金武耳邊低聲道:“這女人沒那麼簡單,你要小心啊。”
王金武道:“有啥好怕的,她圖我財,我可以把錢都給她,她要圖我色,我甘心爲她鞍前馬後,精盡人亡。”“你自求多福吧。”
抵達巍山島後,薛安寧第一件事就要求去酒廠盜洞看看,她在途中應該給林思瑾母女倆灌了迷魂湯,這娘倆也想先去看看。
許純良讓張海濤提前去那邊準備。
酒廠溫泉這邊的一期改造工程已經基本完工,溫泉和盜洞已經被院牆分開。
許純良自行掛牌的鎮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顯然沒有受到湖山鎮的重視,在熱鬧了一段時間後,東州文物局派出的考古隊一無所獲,現在已經離開。
白慕山也過來考察過,不過沒多久也走了。
現在的巍山島遊客很少,就算有遊客也不會專程來這種地方。
平時這裡大門上了鎖,如果許純良不帶人過來參觀,大家幾乎都忘記了這個地方。
在湖山鎮人的眼中,這地方就是一個挖出來的盜洞,除了作爲警方的證據,沒有任何的存在價值。
張海濤現在還在國家級旅遊度假區建設指揮部當臨時工,聽負責人劉德順的意思,他們的這個辦公點很快就要取締了,主要是文旅局現在的工作重心有所偏移,而新來的鎮領導對他們佔用鎮政府辦公樓的事情也頗有微詞。
秦正陽走後,湖山鎮改變了許多。過去辦公點是秦正陽批的,那也是看許純良的面子,現在他們兩個都回了東州,繼任的領導當然不會再替他們給這個人情。
張海濤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東州找許純良,讓他幫自己再謀條出路,剛好許純良就來了。
張海濤目前還有個身份就是這酒廠溫泉的文保員,管轄範圍是那三口古窖池和這個盜洞,溫泉跟他沒關係。
林思瑾因爲腿上有傷,自然不可能跟他們去看什麼盜洞,許純良讓張海濤帶着她們去酒廠溫泉轉轉,可以順便用溫泉水泡泡腳。
他自己則和王金武一起跟着薛安寧進入了盜洞。
薛安寧從揹包裡取出了強光手電,剛剛打開手電,盜洞內燈光大亮,卻是許純良打開了盜洞的燈光總開。
薛安寧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明顯帶着不滿,明明有電也不早說。
許純良道:“薛姐,裝備挺齊全啊。”
王金武道:“薛小姐到底是專家啊,跟東州文物局那幫考古的不一樣,你是正規軍,他們就是草臺班子。”
許純良咳嗽了一聲,王金武這場酒之後,舔功大進。
薛安寧道:“人家也是正規軍。”
許純良道:“咱們三人這麼一組合像不像摸金三人組?”
王金武呵呵笑道:“那可不一樣,人家是盜墓的,咱們是考古的。”
許純良道:“名稱不一樣罷了,盜墓的也得擁有豐富的歷史知識,考古的也得懂盜墓的技術,薛姐,你說是不是?”
薛安寧聽出這廝話裡有話,淡然道:“目的不一樣,考古的目的是爲了挖掘文化,傳承文明,盜墓的目的就是求財,許純良,你對我們考古這個行業有偏見啊。”
許純良道:“沒什麼偏見,我就是開個玩笑。”
“玩笑沒這麼開的。”薛安寧在前方停下腳步,伸手摸着牆壁,然後戴上口罩,從揹包裡取出一個小鏟子,在牆面上鏟了幾下。
許純良道:“忘了提醒你,這是盜洞,不是文物。”
薛安寧道:“任何東西都是相對的,這盜洞存在多長時間了?”
王金武道:“應該有些日子了,一頭通往酒廠的古窖池,一頭在魚水情飯店下面。魚水情此前還發生過煤氣爆炸,酒店夷爲平地……”他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交代了一遍。
許純良也不阻止他,站在一旁悄悄觀察薛安寧的表情變化。
薛安寧道:“白教授怎麼說?”
許純良道:“他在地洞中發現了一口井,說根據那口井可以將巍山島的建城歷史追溯到宋代,不過也沒有其他的發現,在發現那口井之後不久,他就離開了,給出的最終評價就是這裡的考古價值不大。”
薛安寧沿着盜洞繼續往前走,來到那口井前方,她也圍繞着那口井轉了一圈,還取了一些土。
許純良故意道:“薛姐,您覺得這口井會是什麼?”
薛安寧道:“白教授說得不錯,這口井應該沒有太大的意義。”
王金武多了一句嘴:“你說這井裡會不會有水?”
許純良道:“有水也是溫泉水。”
他說完心中不由得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這口井過去興許就是溫泉井。
薛安寧道:“就算有水,也在地下很深的地方,白教授說得不錯,這裡的考古價值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