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在災民聚集的小廣場找到了當地的臨時救援點,這個救援點並非由官方指揮中心統一調配,而是當地居民自行組織,據他們所說,在第一次地震發生的時候,鎮上的居民多半已經轉移了出去,還剩下一些行動不便的老弱病殘沒有來得及離開,就發生了餘震。
浮山鎮非常特殊,一面靠山,三面環水,過去引以爲傲的地勢在災難面前露出了短板,通往外界的幾座橋樑全部損毀中斷。
山體滑坡,河堤決口,地震造成的次生災害將這座小鎮夷爲平地,讓小鎮暫時成爲了一座與外界隔絕的孤島,尚未來得及轉移的人都被困在了這裡,目前聚在鎮中心小廣場的大概有二百多人,其他地方肯定還有不少被困的災民。
在缺少專業救援力量的狀況下,這些人勉強自保,至於組織人力前去營救其他災民已經不是他們的能力範疇之內。
許純良在救援點並未見到蘇晴,打聽之後知道,蘇晴和其他幾個人去浮山小學那邊了。
那邊臨近山坡,剛剛遭遇了一次山體滑坡,據說小學早就空了,地震最早發生的時候,師生們就轉移到了安全地帶,是第一批轉移出去的人員。
浮山小學距離浮山鎮還有三裡多路,如果在平時這段路算不上什麼,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逃出來的人大都聚集在浮山鎮供銷聯社門口的空地上,他們都認爲小學早就空無一人,至於那些記者純屬吃飽了撐得,到處亂跑挖掘新聞素材,新聞能比性命還重要?在這種時候非救援人員還是不要過來添亂了。
許純良問清小學的位置就儘快趕了過去,他提醒自己儘量不要多想,相信蘇晴肯定會平安無事。
剛剛停歇不久的雨又下了起來,給這次的災區救援增加了不少的難度。
許純良來到浮山小學附近的時候,看到小學的教學樓已經坍塌,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許純良大喊着蘇晴的名字,快步衝向那片廢墟,看到一個人被壓在樓板下一動不動,湊近一看,他穿着平海衛視的工作服,應當是這次採訪團隊中的一人。
這名工作人員已經氣絕身亡,導致他死亡的直接原因是胸部擠壓傷,死相很慘,死亡有一段時間,身體變得冰冷僵硬。
許純良大聲呼喊着蘇晴的名字,不遠處傳來微弱的聲息,他循聲過去,來到聲音發出的地方分辨出,對方正在呼喊着救命,許純良可以斷定求救的是個女子但絕非是蘇晴。
許純良衝着裡面道:“有人嗎?”
“救命……救命……”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下面還不止一人,聽聲音應該距離他不遠,掩埋的不深。
許純良左右看了看,沒有其他人可以援手,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他總不能置之不顧,一邊伸手搬開斷裂的牆體,一邊和困在下面的人對話:“下面有幾個人?”
“加上我一共三個……”
“有沒有受傷?”
“我沒有。”回答的非常精確,這名被困者自己沒受傷,至於其他人他就不知道了。
許純良很快就扒出一個洞口,取出手電向裡面照射,看到不遠處一個蓬頭垢面的身影正向自己努力爬行着,對方伸出手,許純良一把將她的手握住,手掌並不像尋常女性那般柔軟,掌心生滿老繭,估計是平時勤於操作的緣故。
在許純良的幫助下,她很快得以從廢墟下脫身。
許純良滿懷期待,希望被困的另外兩人中有一人是蘇晴,接着營救出來的是一名中年人,他腿部應該受了傷,脫困之後仍然匍匐爬行。
許純良顧不上幫他檢查傷情,衝着裡面大聲道:“蘇晴,蘇晴,你在裡面嗎?”
讓他失望的是,最後一個獲救的是一名年輕男子,在往上拖動的過程中,那名男子不住叫疼,他說自己的左手和左腿應該是斷了,讓許純良的動作輕一些。
先前被許純良營救上來的兩人湊上來幫忙,他們靠近許純良的時候,突然抽出利器,中年人手中的短刀直接向許純良的頸側動脈抹去,女子則揚起三棱刺狠狠刺向許純良的後心。
兩人都在近距離的狀況下發動攻擊,出手果斷狠辣,毫不留情。
與此同時,尚未脫困的那名年輕男子,右手緊緊握住許純良的右手,宣稱骨折的左臂掏出連弩近距離射向許純良的面門。
這三人精心佈局,配合默契,用身體將許純良圍困在這狹窄的空間中,這樣接近的距離很難做出閃避,而且許純良的右手抓着年輕男子的右手正在施救,被對方牢牢握住。
即便在這樣的狀況下,許純良仍然做出了不可思議的反應,他的頭向左側偏移,中年人意圖割斷他頸部大動脈的那一刀未能在第一時間得逞。
許純良的右手發力,捏碎了身在廢墟中的那名年輕殺手的右手,年輕殺手因爲手掌骨骼俱裂而產生了鑽心的疼痛,不過他仍然堅持扣動了扳機,因爲疼痛和許純良的牽拉,他的身體發生了偏移,從而導致連弩射出的方向有所改變,有多支偏離射在磚石之上,還是有三支從洞口飛了出去,全都射在中年人握刀的手臂上。
弩箭速度驚人,直接將中年人的手臂對穿而過,中年人因爲劇烈的疼痛划向許純良的割喉一刀動作突然停頓。
許純良可以化解正面的弩箭射擊,側面的利刃割喉。可還有那名女子,她刺向許純良後心的三棱刺已經無法躲避。
三面夾擊,對方抱定必殺之心,許純良面對險境,既然無法躲避就無需再躲。
女子自認爲這一擊必然得手,雙目兇光畢露,凜冽的刀氣破開許純良的戶外服,撕裂了他裡面的黑色衛衣,女子看到了許純良古銅色的肌膚,她凝聚全身的力量於三棱刺的尖端,誓要穿透他的肉體,刺穿他的心臟,完成他們今晚的使命。
三棱刺距離許純良的肌膚僅僅剩下一寸的距離,可女子忽然感覺手臂失去了力量,猶如久壓之後血循不暢的麻痹,她明明看得到自己的雙手,雙手卻在瞬間失去了感覺,猶如突然被人做了麻醉一樣。
她不知道爲何會發生這種狀況,腦海中反覆提醒自己要完成這個動作,要把刀刺入許純良的心臟,然而她只能用大腦指揮,用眼睛來判斷方向,她的雙手已經完全沒有知覺。
這種生死關頭,哪怕是一秒的猶豫都是致命的。許純良的左臂猶如毒蛇般擰轉到背後,在短刀即將刺入自己的身體之前抓住了女子的手腕。
柔弱無骨的左臂陡然變得鋼鐵般強橫,咔嚓一聲,就折斷了女殺手的手腕。
許純良的右手在捏碎那名年輕殺手的右手之後重獲自由,中年殺手望着自己被射穿的右臂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他的哀嚎聲突然中斷,許純良抓住了他握刀的手臂,向前一送,中年殺手如同自刎一般,將短刀送入了他自己的咽喉。
中年殺手的雙目中充滿了震撼和不甘,他怎麼都想不通,許純良是如何做到的,在他們的佈局之下,在他們三人的夾擊下,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徒手逃生,然而許純良做到了。
中年人將短刀從自己的咽喉中拔了出來,這個動作加快了他死亡的速度,鮮血如涌泉般向外噴了出來。
許純良看都不看他,一腳將那名背後偷襲的女殺手踹了出去。
女殺手此時方纔顯露出她嬌弱的一面,嬌呼着摔倒在泥濘的地上,她的不遠處躺着那名被壓在樓板下的記者。
女殺手單手支撐着地面艱難爬起身來,許純良緩緩來到她的面前,抓起壓住記者身體的樓板,拖到她的面前,女殺手惶恐地搖着頭,希望能用自己期期艾艾的表情喚醒對方的憐香惜玉之心。
許純良面無表情地將樓板落下,儘量輕放,這是避免一下將對方給砸死。
女殺手在惶恐的慘叫中被樓板壓住,她的四肢在不斷抽搐,她感覺自己的肉體在巨大的的壓力下開始變形,骨骼關節因爲無法承受壓力而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隨時都會斷裂。
年輕的殺手右手已經全碎,原本藏身在廢墟中打算完成對許純良的致命一擊,可現在他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己的使命,掙扎着向外面逃去,他擔心這座用來迷惑目標的廢墟會成爲他永遠的墓地。
許純良扯開中年殺手的衣服,看了一眼他胸口的紋身,果不其然和此前設計刺殺自己的王文翔和方成是一夥的,全都來自於索命門。
年輕的殺手即將爬出廢墟的時候,一根棍子從外面捅了進來,將他的身體重新捅了回去。
許純良緊接着將中年殺手的屍體塞了進去,堵住這逃生的通道。
年輕殺手哀嚎道:“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許純良冷冷道:“我還以爲你們索命門的殺手都是不怕死的。”
“伱放了我,不然你女人也要死。”
許純良心中一凜:“說,她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