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回意道:“可……可醫院的工作還是離不開……開你的。”
許純良笑道:“感謝兩位領導對我的重視,我也沒說要離開醫院,你們放心,我以後仍然會爲醫院的發展努力工作。”
許純良離開之後,嚴回意感嘆道:“小許真是深明大……大義。”
孫爲民道:“從風口浪尖上抽身離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主動請辭,這下咱們對上頭有了交代,康健集團那邊也沒有了發難的藉口,接下來就是正式簽約談判了。”
嚴回意點了點頭,其實在這場談判中他們並無太多討價還價的餘地,除了許純良依靠努力保住的那塊地,主要建設資金是通過招商。
嚴回意的壓力也很大,他來傳染病院之前想着就是混完一任光榮退休,可現在又趕上了新醫院的建設,如果成功他肯定要在傳染病院的院志上留下美名,可如果不成功,他就有可能揹負罵名,總而言之他剩下的任期不好混。
孫爲民雖然是書記,但是和他也面臨着同樣的困境,真要出事,他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嚴回意道:“談判的過程中,我們們一定要堅持原則,堅持持……底線,決不能損害醫院員工的利益。”
孫爲民道:“長興的底牌比咱們要硬,可因爲引入外來資本的事情還不是鬧了個灰頭土臉,咱們不求名留青史,只求別……”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完,反正大家都心裡都明白。
長興醫院這個季度的財報不錯,赤道資本新上任的CEO任天野這次來到東州特地跟汪建成見面,還叫上他一起前往長興視察。
汪建成頗爲無奈,他當初加入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也是看在喬如龍的面子上,現在喬如龍那邊的人馬全身而退,反倒剩下了他這個幫忙的。
他也想將手頭的一成股份轉出去算了,可赤道資本那邊沒有興趣,外界也沒人對他手中的股份有興趣,主要是赤道資本作爲濟世醫療的收購方,擁有了絕對的話語權,長興醫院的風評也不怎麼好,已經被視爲公私合營失敗的典型案例。
汪建成和任天野見面的目的就是希望早日將這一成股份變現,不想和長興醫院有任何牽扯。
任天野在這次見面一開始就告訴汪建成,他對收購汪建成手中的一成股份沒有任何興趣,不過他有興趣和汪建成合作。
汪建成也考慮過這種結果,畢竟自己是個有背景的人,而且目前東州的一把手汪建明就是他堂哥,任天野做出這樣的選擇,就等於和自己在投資上進行了捆綁,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規避風險。
任天野私下也給出了汪建成更好的分紅條件,看到條件之後,汪建成就基本上打消了退出的念頭。
半天視察長興工地,中午簡單的工作餐後,來到長興醫院聽取院長趙飛揚彙報醫院的運營情況。
汪建成過去並無投資醫院的經驗,所以他很少發言。
趙飛揚的彙報屢屢被任天野打斷,任天野的打斷和提問都極其的專業。
趙飛揚的心情變得越來越緊張,他並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可過去在應對唐經緯兄弟的時候他遊刃有餘,總體而言,唐家兄弟在醫療管理上算不上真正的內行,但是任天野不同,這個人會發現每一個細節的所在,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什麼地方他想敷衍過去,總而言之在任天野面前他必須小心謹慎,這個人在經營管理上絕對是個高手。
趙飛揚甚至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學生,任天野就是老師。
汪建成也不由自主流露出了欣賞的目光,他在商界多年,也見過不少的商界大佬風雲人物,但是具有任天野這般犀利眼光的人不多,如果說他最初動搖的原因是任天野給出的紅利,現在就是因爲任天野的個人魅力,這樣的人不可能不成功。
趙飛揚總算彙報完,此時額頭已經滲出了肉眼可見的細密汗水。
任天野合上趙飛揚準備好的那份財報,淡然道:“季度財報說明不了問題,二期工程和股份制醫院建設的目的是什麼?”
趙飛揚回答道:“是爲了提升醫療綜合水平,改善患者就醫條件,吸引更多的患者,做大醫療市場,成爲江海地區最具實力的醫院之一。”
任天野道:“長興醫院現在就是之一,想要提升要做就做第一,我發現你們過去在醫院的發展思路上存在很大的問題。”
趙飛揚明顯緊張了,赤道資本的這位新任CEO來者不善啊,他是不是對我有成見?趙飛揚忐忑地請教:“任總,請指教。”
任天野道:“我問伱一個問題,是先建設再發展,還是邊建設邊發展?” 趙飛揚道:“當然是邊建設邊發展。”
任天野道:“可是我沒看到啊。”他將手中的那份季度財報扔在辦公桌上:“我剛剛說你這份季度財報說明不了問題並不是否認你的成績,和長興醫院歷史同期對比,這份財報的確有進步,可是身爲一個醫院的管理者,目光不該那麼侷限,不能只回頭看,還要往前看,還要往左右看,我過去沒有投資醫院的經歷,不過我習慣於比較,這兩年國內醫療市場總體向好,各大醫院蓬勃發展,我不拿你們放在全國範圍內比較,侷限一點,和東州本地區比較,我可以說你們這個季度的財報非但不出色反而是很差。”
任天野說到這裡,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
汪建成看出他是在用這種舉動來加大對趙飛揚的心理威壓,這個人厲害啊。
趙飛揚道:“任總,我承認長興近些年的發展的確落後了,但是我和全體員工正在致力改變這個問題。”
任天野道:“改變的確需要時間,但是給管理者時間,看不到效果,那就是投資方選人的失誤,飛揚同志,我不是針對你。”
趙飛揚如坐鍼氈,他已經想站起來跟任天野說話了,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任天野這個人不同於普通的商人,他甚至找到了一種面對上級領導做彙報的感覺。
任天野道:“邊建設邊發展不能只說說,而不去做,醫院的二期工程和股份制醫院建成之後肯定會改善就診條件,但這並不是關鍵所在,難道必須要等到一切都建成之後才能邁開步子大發展?你們建設,別人不會建設?長興今天得到了三十億投資,可能明天別的醫院得到了五十億,壹佰億,資金是醫院發展的條件之一,但從來都不是最主要的條件。”
汪建成聽到這裡真想鼓掌,任天野對趙飛揚的敲打非常精準,趙飛揚現在低頭哈腰,只有傾聽的份兒了。
“任何一家綜合醫院都無法做到真正的均衡發展,資源一定要向重點科室傾斜,如何在現有的基礎上最大限度地提升醫院效益,如何鼓舞士氣,提升所有員工的能動性那是你這個管理者的任務,我給你三個月,我需要看到改變。”
趙飛揚用力點了點頭,內心的壓力難以形容,在最後一刻喬如龍放棄了投資,將濟世醫療的股份轉讓,這讓他最初的希望變成了泡影,讓他更爲鬱悶的是,任天野比唐家兄弟更加精明,給的三個月極有可能是他在位的最後期限。
任天野和汪建成同車離開,任天野向汪建成道:“汪總,你覺得我給他三個月的考驗期怎麼樣?”
汪建成道:“任總英明。”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笑了起來,任天野道:“實話實說,趙飛揚這個人給我的感覺並不算好,有一定的管理能力,但是不堪大用,汪總手中有沒有合適的管理者?”
汪建成聽出他已經決定要將趙飛揚換掉,這三個月不是對趙飛揚的考驗,而是利用趙飛揚過渡,常說的騎驢找馬。
汪建成道:“職業經理人能解決這個問題。”
任天野道:“東州這邊的事情就拜託汪總了。”
汪建成道:“任總別太客氣了,以後您就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任天野道:“那我也不客氣,你就叫我老任,建成,長興醫院最大的問題就是強調綜合發展,其實他們現在擁有兩個重點科室,一是放射治療,二是心胸外科,我今天說得夠明瞭,就看趙飛揚能夠領悟多少。”
汪建成道:“老任,我有件事想請教,過去我聽說你們赤道資本是打算投資東州傳染病院的,爲什麼你到任之後馬上叫停了那個投資項目,轉而選擇了長興醫院呢?”
任天野微笑道:“我們都清楚投資是不能摻雜感情因素的,東州傳染病院新醫院的項目是墨晗選中的,她和許純良的關係你應該有所耳聞。”
汪建成嘆了口氣道:“許純良的女人緣真是不錯。”
任天野道:“就算沒有長興醫院的項目,我也會叫停東州傳染病院那邊的投資,剛好趕上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急於脫手,所以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介入,兩相比較哪個的回報前景更大,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
還是說一聲,最近一段時間失眠比較嚴重,調整身體爲主,儘量保證不斷更,以後不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