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立南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肋骨斷了三根,腓骨斷了兩處,橈骨也有骨折,身上合併多處外傷,就目前的傷情而言,對方構成了傷害罪。
骨科已經爲樑立南做好固定,因爲腓骨多處骨折,醫生建議早做手術。
樑樹德聞訊趕來,看到兒子的慘樣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表示要打人者付出代價,一定要把李傳宗一夥送進監獄。
樑立南這會兒反倒冷靜了下來,他勸父親不要激動,這件事最好別讓母親和妹妹知道,剛剛他就接到了總裁助理趙如蘭的電話,趙如蘭表示馬上過來看他。
樑立南非常清楚趙如蘭是過來談條件的,今天的這件事發生之後,他感到後怕,他明白自己惹不起李傳宗,今天的衝動很可能會把他的工作和前程毀掉,他甚至後悔採用那樣的方式去找李傳宗理論,可現在事情已經鬧大了,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收場。
把李傳宗送進監獄?他沒想過,但是他想過如果那樣做的後果。
樑樹德低聲道:“我諮詢過律師朋友,就你現在這種情況,他們已經構成了傷害罪,完全可以將他們送進監獄。”
樑立南抿了抿嘴脣,這時候趙如蘭到了。
趙如蘭拿着一束鮮花走入了病房,帶着心疼的表情:“小樑,我剛剛聽說你的事情,這就從公司趕過來了。”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樑樹德身上:“這位是樑叔叔吧,您好!”
趙如蘭主動向樑樹德伸出手,樑樹德沒有伸手,他知道對方的立場,他不願和李家人有任何的接觸,自己的一對兒女都在李家人手上吃了大虧。
趙如蘭道:“樑叔叔,我不在現場,對情況並不瞭解,當時您在嗎?”
樑立南語氣堅定道:“這件事我不會輕易算了,李傳宗欺騙我妹妹的感情,還帶人圍毆我,我必須要讓他付出代價。”
趙如蘭嘆了口氣道:“李總並不知道這件事,他見過立欣,還非常喜歡她,不是我說你,伱在這件事上的處理太魯莽了,如果你先來找我,或者直接去找李總,興許就不會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
樑立南冷冷道:“你是說這件事怪我嘍?”
樑立南道:“趙姐,您回去吧,我和他的事情已經交給警方處理了。”
“我要的是個公道!”樑立南的語氣顯然要比他的內心更爲堅決。
趙如蘭笑了笑,將手中的那束花插在花瓶中,輕聲道:“你和傳宗這麼好的關係居然也會鬧彆扭。”
趙如蘭道:“我可沒說,作爲一個旁觀者,我反倒非常欣賞你的男兒血性,看不得妹妹受委屈,不顧後果地去維護她,你是一個好哥哥,連李總都誇你,小樑,你所有的醫藥費都由李總承擔。”
趙如蘭道:“其實戀愛中的男女拌拌嘴賭賭氣都是常有的事情,別看他們今天分手,保不齊明天又和好了。”
趙如蘭道:“李總聽說你的事情非常痛心,他打算提升你爲基金經理,負責管理南方祥榮系列產品,未來收入是年薪+分成的方式,我估計至少五百萬起步了。”
趙如蘭輕聲道:“我今天過來不是爲他說情的,你來公司雖然時間不長,可我一直欣賞你的能力,小樑,如果一切順利,你年底就要升任部門經理了。”
樑立南道:“我不稀罕。”可內心卻怦怦直跳,部門經理,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職位,轉念一想,自己和李傳宗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可能繼續留在德銀工作。
病房內只剩下趙如蘭和樑立南兩人。
樑立南咬了咬嘴脣,妹妹和李傳宗絕不是賭氣,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怎麼可能選擇再尋短見。
趙如蘭嘆了口氣道:“你們這麼好的朋友何至於鬧到如此的地步?樑叔叔,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小樑談談,您看是否方便。”
樑立南不由自主加速跳動起來,不得不承認趙如蘭給出的條件極具誘惑力,但是他也清楚就算自己答應,保不齊哪天還會被掃地出門,他和李傳宗的樑子算是正式結下來了。
樑樹德看了一眼兒子,樑立南點了點頭,樑樹德只好出門。
樑樹德冷哼一聲:“這不是鬧彆扭,是李傳宗糾集一羣人把我兒子打了。”
趙如蘭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然笑道:“你不用擔心公司以後會對你打擊報復,我們可以簽署一份正式的合同,你也可以先就合同的內容質詢律師,當然,如果你還有顧慮,可以換一種方式,給你一筆賠償金。”
樑樹德被她問得愣了一下,他自然是不在的,忽然意識到這女人話裡有話,她在暗戳戳說自己不在場沒有發言權。
樑立南的內心在激烈鬥爭着,賠償金?他們能給多少?
趙如蘭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樑立南難免有些失望,一百萬,他們妄圖用一百萬來收買自己的自尊,這分明是侮辱,樑立南搖了搖頭。
趙如蘭小聲吐出了正確的數字:“一千萬怎麼樣?” 樑立南的內心咯噔一下,他怎麼都想不到李家願意出這麼多錢,一千萬?他可以在滬海買一套房子了,以他現在的收入,得奮鬥十幾年,還要不吃不喝。
趙如蘭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還是要面對現實,如果爲了所謂的意氣之爭,你最終能得到什麼?”
樑立南道:“他應該受到懲罰。”
趙如蘭道:“我看過鑑定結果,你的傷已經構成了傷害罪,如果走司法程序,行兇者已經觸犯了刑法。”
“你知道就好。”
趙如蘭道:“我也看過當時的視頻,當時參與打你的人有好幾個,你怎麼就能認定身上的傷全都是李傳宗造成的?”
樑立南被她給問住了。
趙如蘭道:“最壞的一步就是打你的人認罪,幾名球員被驅逐出境,我相信最終伏法的肯定不是李傳宗,他也不會承認對你造成了人身傷害。”
樑立南用力抿起了嘴脣。
趙如蘭又道:“我始終覺得一個成年人應該理智,不管在任何時候都要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條件。假如?我是說假如,李傳宗被證明有罪,被送進監獄,你覺得李總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樑立南低聲道:“你威脅我?”
趙如蘭搖了搖頭:“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樑立南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因此感到肋骨斷裂的地方有些疼痛,他的內心開始搖擺,趙如蘭說得不錯,當時打他的人有好幾個,以李家的財力,他們完全可以從中找出一個人來頂包,真正的黑手李傳宗很可能逍遙法外。
趙如蘭道:“當然你也可以申請民事賠償,但是民事賠償是不會有太多錢的,小樑,你應該清楚放過別人就等於放過自己的道理。”她輕輕拍了拍樑立南的肩膀:“好好休息,考慮好再回復我,不過儘量不要太久。”
趙如蘭離開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樑樹德,她禮貌地笑了笑:“樑叔叔,送您一樣東西。”她從手袋中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樑樹德。
樑樹德冷哼一聲:“我不要。”他以爲信封裡面是錢。
趙如蘭笑得越發開心了:“您還是看看吧。”她將信封口朝下,裡面的照片掉落出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樑樹德低頭一看,臉色瞬間變了,他慌忙將地上的照片一張張撿起,看了看周圍,確信沒有其他人在,這才鬆了口氣,擡起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黃興剛的提醒果然沒錯,樑立南答應和解了,不但如此,他還推翻了一開始的口供,改口說李傳宗是因爲打球而產生的矛盾,因爲沒控制住脾氣發生了互毆。
許純良和夏侯木蘭離開派出所的時候,剛好看到李傳宗和那幫外籍球員在律師劉雲吉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夏侯木蘭牽了牽許純良的衣袖,連當事人都不想追究,許純良何必多管閒事。
許純良明白她的意思,只當沒看見那羣人。
兩人走向大門的時候,李傳宗在身後叫道:“許純良!”
許純良停下腳步,轉身笑眯眯望着他道:“我認識你嗎?”
李傳宗點了點頭道:“無論你認不認識我,我算認清你了。”他緩步來到兩人的面前,向許純良笑了笑,目光投向夏侯木蘭:“這麼漂亮的女人可惜沒眼光。”
夏侯木蘭挽住許純良的胳膊,望着李傳宗不屑道:“你還是少給李闊海惹事,德銀雖然有些實力,可還沒到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地步。”
李傳宗愣了一下,她竟然對自己的父親直呼其名,簡直是太狂妄了。
許純良道:“李傳宗,你名字不錯,長得也人模狗樣,可惜乾的盡是斷子絕孫的虧心事。”
“你!”李傳宗剛要發作,派出所所長黃興剛就趕到了,表情威嚴道:“幹什麼?是不是想我把你們都拘起來?”
律師劉雲吉趕緊勸李傳宗走人,好不容易纔說服樑立南改口,可不想再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