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慢慢放下電話,向翟平青道:“民政局這幫保安素質不行,不過很快就會有改善了,我讓周猛過來給他們培訓培訓。”
翟平青意味深長道:“看來我的車以後要上黑名單了。”
許純良笑道:“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公事公辦,翟總您別介意,絕不是針對您一個人,我針對的是所有外來訪客,您該不會有什麼想法吧?”
翟平青搖了搖頭道:“公事公辦是應該的,在體制中工作,一定要充分理解原則和規則,原則性的問題不能違背,但是做事也要遵從一定的規則,違反原則會犯大錯誤,可破壞規則也容易被別人孤立,你對此應該有了一定的感悟。”
許純良焉能聽不出這廝是在提醒自己,當初就是因爲破壞規則而被趕出了新醫院的建設,這翟平青還真是夠狂妄,威脅老子,你有種把我從民政局趕出去!
翟平青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去見王局。”他站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對了,是去隔壁登記嗎?”
許純良道:“沒錯。”
翟平青成功被許純良激起了怒火,許純良真以爲到了民政局自己就奈何不了他?這年輕人太天真了,翟平青要讓他知道無視規則的後果。
翟平青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五分鐘,一走進王同安的辦公室,他就充滿歉意道:“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晚到了。
王同安笑道:“你的車早就到了,怎麼這麼久纔上來。”
翟平青嘆了口氣道:“你們那個新來的許主任非得讓我去登記,王局治下有方啊,連年輕人做事都這麼一絲不苟。”
王同安道:“這件事主要是和當地村鎮談,談妥了之後我們可以備案,但是國家有明文規定,私人不允許經營盈利性質的公墓。”
翟平青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要的就是民政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東州這種民辦公墓不少,具體來說就是以某村、某鎮的名義申請墓園,一部分土地提供給轄區老百姓,還有一大部分區域用來對外銷售,成了他們致富的渠道,這就是鑽了政策的空子。
有了這樣的想法,王同安就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笑着岔開話題道:“翟總這次找我有什麼事情?”
面對這種現象,民政局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違反大的原則就行,但是這兩年地方政策也開始收緊,已經建成的就網開一面,還在申報的已經不再批准。
張博旭爲薛仁忠診病之後,開了幾副藥方,但是服藥之後,病情非但未見減輕反而加重,薛安寧又聯繫了京城頂級的綜合性醫院,但是薛仁忠自身對西醫治療比較排斥,他想起在高鐵上許純良給他的止咳丸,一顆下去咳喘全消,所以他提出乾脆去東州找許純良試試。
王同安當然清楚許純良來自哪裡,也清楚翟平青的康健集團投資了傳染病院新醫院項目。但是他過去並不知道兩人有矛盾,從翟平青剛纔的遭遇來看,兩人之間應該有矛盾,而且許純良從傳染病院來到民政局可能就是因爲翟平青。
許純良能夠理解她的心情,不過他下午還有工作,最快也要安排到明天了。
王同安可不想介入到別人的恩怨裡,翟平青的關係能夠通到民政高層,許純良也非尋常人物,這兩人真要是鬧起來,自己只能選擇作壁上觀,還得躲遠些,省得打出血崩到自己的身上。
翟平青道:“我們打過交道的,我投資傳染病院的時候他就負責傳染病院新醫院的籌建。”
翟平青道:“還是爲了陽山村公墓的事情。”
薛安寧又提出能不能安排見一下許老爺子,她來此之前專門打聽了許家的醫術,認爲許純良的醫術全都是得自於他的爺爺許長善,按照正常的思維邏輯,許長善的醫術應當要比許純良更爲高明。
在得到許純良的答覆之後,薛安寧表示她已經人在東州,希望儘快見許純良。
許純良接到了薛安寧的電話,薛安寧這次專門爲了父親薛仁忠的事情找他的,上次在高鐵偶遇之後,薛安寧陪同父親去京城看病,他們專門找到了京城名醫張博旭。
許純良並未拒絕薛安寧的請求,他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東州。
王同安也認爲這一工程有意義,但是在沒看到翟平青拿出具體的東西之前,還是抱着謹慎的態度。
王同安聽出翟平青明顯帶着怨氣,笑道:“你說小許,他初來乍到,對你不熟悉。”
翟平青道:“那邊我已經基本上談好了,大概來說是我負責投資,他們出地。”
王同安道:“只要你們談好了,我這邊是沒問題的,只要你們不違反國家相關政策,我可以保證不會給伱們製造人爲障礙。”
翟平青接下來又談到了殯葬業大數據化的事情,這是他的團隊研發的一個大工程,要在養老和殯葬之間架起一道橋樑。
許純良讓她直接去長善醫院,剛好今天爺爺去長善醫院坐診,讓他們先去看看也無妨。
許純良非常清楚,薛仁忠的病情非常複雜,就算是爺爺出手也未必能夠將他治癒,這次算是給老爺子出了個難題。
臨下班的時候接到了黃望麟的電話,應東州文旅局的邀請,黃望麟將於明天抵達東州,和多位東州文旅推廣官一起共商東州文旅發展。這樣的會議早在傅國民當家的時候就舉辦過一次,不過效果一般,這次陸明也效仿前任,來了個集思廣益,不過他這次的規模並不大,在徵求了許純良的建議之後,只邀請了各行業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許純良心說無巧不成書,有南薛之稱的薛仁忠也在東州求醫,不知黃望麟和他的關係如何?
這邊放下黃望麟的電話,那邊陸明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他報上去的關於發展巍山湖沿岸風景區的提案得到了市領導的高度重視,市裡讓他儘快拿出具體的規劃方案。
陸明對此表現得相當興奮,要和許純良見面商量。
許純良剛好也有事找他,兩人約定在許純良家附近的東東燒烤。
燒烤對東州人擁有着特殊的意義,早在漢畫石像上,就有古人吃燒烤的圖案,所以東州人一向認爲他們就是燒烤的故鄉。
東州燒烤和外地是不一樣的,首先是食材,東州燒烤取材於本地小山羊,羊肉沒有腥羶味,然後烤制方法,東州燒烤不用提前醃製,這和國內多數地區都不一樣,所以東州人還有吃白串的習慣。
許純良和陸明幾乎同時來到了地方,陸明把弟弟陸奇也叫來了。
陸奇最近很少出門,主要是老婆於莉懷孕了,再加上他的警察身份,外面的飯局基本都不參加,當然今天許純良過來了,他倆的關係可不一般。
陸奇坐下之後馬上聲明,自己最多呆一個小時,老婆在家裡等着呢。
許純良表示理解。
陸明興高采烈地把市裡的答覆重複了一遍,緊接着又談到自己關於發展古泉鎮旅遊的構想。
等他說完,許純良忍不住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明哥,您的構想挺好,可實地去看了嗎?”
陸明道:“看了啊,古泉鎮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尤其是這個日月灣,只要開發好了絕對有媲美巍山島月牙灣的實力,我打算向市裡申請將這裡建設成爲一個度假區。”
許純良道:“日月灣位於陽山村附近。”
“咋了?”
“陽山村正在建設一個大型公墓您知道嗎?”
陸明愣住了,這還真是他沒有考慮到的地方。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陸奇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上週我去過那裡,朋友的母親老了,就埋在那裡,他們的公墓是屬於陽山村的,價格比市面上的公墓便宜一些,但是位置很不錯。”
陸明道:“他們的公墓合法嗎?”
許純良道:“這種事情就是民不舉官不究,東州也不僅僅是陽山村存在這樣的現象,就說附近的青龍山公墓,也是以村裡的名義建設的,向上申請的時候是用來埋葬當地去世的村民,可在實際操作中,會拿出相當大的一部分用來對外銷售。”
陸明不關心青龍山公墓的事情,他現在的關注在陽山村公墓:“純良,你是民政局的,你應該清楚這裡面的情況。”
許純良道:“據我所知,陽山村公墓規模不小,因爲新殯儀館在年底前啓用,所以這片公墓肯定會成爲熱土,現在康健集團也悄然入局,出資跟陽山村合作提升公墓的檔次做大公墓的規模,他們的老總翟平青已經在和我們領導磋商了。”
陸明怒道:“這個康健集團怎麼什麼錢都掙啊,不行我得馬上向市裡彙報,不能讓他們的公墓建設影響到東州文旅的發展。”
陸奇不知爲何突然笑了起來。
陸明有些不滿地瞪着他:“你笑個屁啊?有什麼好笑的?”
陸奇趕緊解釋:“於莉今天去做B超了,是個男孩。”
許純良道:“恭喜,恭喜。”
陸明道:“男孩女孩都一樣,我說你趕緊滾蛋,回家陪老婆去,別耽誤我們商量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