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福利院位於隱龍湖東南,北邊的棚戶區正在拆遷,還有一棟違建房倔強地佇立在廢墟之中,屋頂上還插了一杆紅旗,顯得頗爲惹眼。
許純良從後門駛入,看門的老頭原本想過問,可看到副駕上的宋新宇,馬上把門打開。
看來宋新宇經常過來,宋新宇熟練地爲許純良指路,許純良開車來到福利院食堂前方的停車場,停車場內已經停了幾輛車,其中一輛香檳金色的保時捷卡宴是屬於秦玉嬌的。
許純良將自己的車停在那輛卡宴旁邊,心中有些奇怪,民政系統的這些中層幹部看來經濟條件都不錯,這個秦玉嬌開這麼好的車難道不怕別人戳脊梁骨?估計也是個有性格的女人。
車還沒停穩,福利院院長張順達就迎了出來,爲宋新宇拉開車門,嚷嚷着:“宋局,沒有時間觀念啊。”
宋新宇把許純良介紹給他,張順達滿臉堆笑地伸出手去:“許主任,久仰久仰,我早就想結識您。”
許純良和張順達握了握手:“張院長好,我剛來民政系統,還望前輩多多關照。”
張順達笑道:“許主任太客氣了,現在是你們的時代,應該是我向你們年輕人多學習纔對。”
宋新宇道:“秦院長來了沒有?”
張順達道:“早就來了,惦記着和宋局打牌,可三缺一打不起來啊。”
宋新宇道:“慚愧,剛纔忙工作忘了時間,最近局裡事情有些多。”現實中雖然沒能和秦玉嬌打牌,可夢中卻剛剛和她大戰一場,戰況好不激烈,宋新宇也不是第一次發這樣的夢,足以證明秦玉嬌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三人一起往裡走,福利院食堂新近換了承包人,食堂裡裡外外裝修過一遍,這其中有一個關鍵環節是,裝修是福利院方面出資的,裝修後由劉國勝承包,沒有過硬的關係根本不可能承包這裡。
食堂大廳是給福利院的孩子們準備的,三個包間是專門用來接待的,平時基本不對外開放,主要是擔心影響不好。
今晚的這頓飯劉國勝也是精心準備,張順達邀請的人除了宋新宇和秦玉嬌,還有一位是他的好朋友,東州中醫院的副院長沈德才。這其中還有一層關係,目前民政醫院還掛着東州中醫院附屬醫院的牌子,這個牌子象徵意義多過於實際意義,合作之初,東州中醫院倒是派過一些專家過去坐診,後來因爲沒有什麼病人也就不了了之。
秦玉嬌今年四十一歲,雖然已經是不惑之年,可舉手投足仍然風情萬種。
宋新宇見到她就雙眼一亮,這纔是女人,不枉我今天下午爲你流下英雄熱淚。
許純良善於捕捉微表情,從宋新宇的表情變化就猜到他心底深處應該是惦記上秦玉嬌了,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保不齊老宋身上味道就是他自己搗鼓出來的。
宋新宇先跟沈德才握了握手,其實是利用他打掩護方便和秦玉嬌握手,要說宋新宇還是有些惡趣味。
許純良跟在宋新宇身後,和領導在一起必須擺正自己的位置,不過就憑他的顏值和氣質就算再低調也掩飾不了自身的光芒。
秦玉嬌看上去真不像四十歲的女人,皮膚白裡透紅,臉上一絲皺紋都沒有,她主動向許純良伸出手去:“許主任是吧,我可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
宋新宇正準備用自己沐浴過自身精華的手握住秦玉嬌白嫩的小手的時候,秦玉嬌居然越過他直接和許純良握上了,這讓宋新宇伸到中途的手變得有些尷尬,爲了掩飾尷尬,他順勢用手梳理了一下頭髮,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卻讓袖口的一根毛落在他的前額上,有些蜷曲,有些扎眼。
沈德才率先發現了宋副局長額頭的這根毛髮,他第一反應覺得宋新宇是個自來卷,可再看宋新宇明明是直髮,這根毛的來源就耐人尋味了。
許純良握住秦玉嬌的手,從肌膚的質地和皮下脂肪的彈性判斷出秦玉嬌肯定沒少花功夫做自身養護,這身的膠原蛋白可以。
唐明媚也是四十多歲的美女,和秦玉嬌相比,唐明媚更爲自然,秦玉嬌無論打扮還是妝容都過於精緻了一些,爲人似乎也高調了一些,這也證明她對自己的形象是相當在意的。
許純良握手的方式很紳士,微笑道:“秦院長好,我過去跟您也算是同行。”
秦玉嬌嫣然一笑:“許主任是名醫世家,我對許老先生的醫術也是仰慕得很,過去我父親在世的時候也經常去回春堂求醫。”
宋新宇望着兩人,許純良握手很有分寸,秦玉嬌表現得有些熱情主動了,握着許純良的手還沒放,宋新宇不由得感嘆,還是小鮮肉吃香啊,自己這款成熟男已經不受熟婦的待見了。
秦玉嬌又介紹沈德才給許純良認識,許純良對中醫院的印象還停留在不久前他們進了一批僞劣藥品的事情上,一度給木蘭集團帶去了很大的負面影響,也因爲那件事中醫院有不少人被停職處罰。
沈德才笑道:“許主任在我們衛生系統可是赫赫有名啊。”
許純良道:“慚愧,我在衛生系統沒留下啥好名聲。”
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張順達招呼大家入座,宋新宇坐下的時候,張順達也發現了他額頭上沾着的那根毛,張順達覺得不對,向宋新宇悄悄遞了個眼色,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以此來提醒他,可宋新宇並未領會他的意思。
因爲安排秦玉嬌和沈德才分別坐在宋新宇的左右,張順達也不好直接提醒他。
許純良本想坐在沈德才身邊,可秦玉嬌主動招呼道:“小許,來這邊坐。”
宋新宇看了秦玉嬌一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女人是不是比男人還好色?可他也不得不承認,許純良那張臉長得的確討喜。
宋新宇道:“對,小許你坐秦院長身邊,好好聊聊合作的事情。”
秦玉嬌愣了一下,看了宋新宇一眼,也終於發現了他額頭上的那根毛,以她的閱歷分辨出這根毛的出處並不難,心中暗忖,這宋新宇也太不注意細節了。
許純良也發現了,他馬上做出了合理推斷,肯定是老宋擼頭髮的時候無意中沾上去的,這特麼就尷尬了,頂着一根毛出席晚宴,想想這貨那雙手幹過的事兒,這頓飯馬上就不香了。
秦玉嬌笑了起來:“我先去洗個手。”
張順達悄悄給宋新宇發了條消息:“去洗手間照照鏡子。”
宋新宇看到消息,以爲張順達是幫忙創造自己和秦玉婷單獨相處的機會,於是起身道:“我也去。”
宋新宇看到秦玉嬌捂着嘴走進了洗手間,他在洗手間門口洗了洗手,順便看了一下鏡子,終於發現了額頭上趴着的那根毛,宋新宇這才知道秦玉嬌爲什麼要去洗手間,她是憋不住笑。
宋新宇羞憤交加,今天糗大了,他伸手把那根蜷曲的毛摘下來,剛好秦玉嬌從洗手間裡面出來,宋新宇嚇得一哆嗦,右手一抖想把那根毛甩掉,結果動作有點大,顯得有些誇張。
秦玉嬌看到他這個樣子,連手都忘記洗了,低着頭從宋新宇身邊走過,走了兩步終於還是沒忍住嗤嗤笑了起來。
宋新宇老臉通紅,無論他現在到了什麼位置,在秦玉嬌的眼中他還是過去那個不起眼的窮小子,這讓他的自尊短時間內很受傷。
宋新宇等她離開用力甩了甩手,還是沒能甩掉,看到水龍頭這纔想起了什麼,擰開水龍頭反覆沖刷,把手衝乾淨,又把臉洗了一遍,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就是一根毛嘛,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我就不信你秦玉嬌沒有掉毛的時候。
因爲宋新宇的這個插曲搞得這頓飯的氣氛也變得尷尬起來,秦玉嬌基本上都沒正眼看過宋新宇,不是看不起他,而是擔心和他目光相對容易笑場,秦玉嬌這個人本身笑點就有些低,於是她多半時間都是在跟許純良聊天。
許純良把長善醫院有意跟民政醫院合作的想法說了,秦玉嬌當即表示歡迎,不過她也表明,目前民政醫院和中醫院是深度合作的關係,中醫院此前也有將體檢中心搬遷到民政醫院的想法。
剛巧沈德才也在現場,沈德才道:“的確有這回事,民政醫院是我們中醫院的附屬醫院,你們合作的想法我需要向院領導彙報一下。”
許純良感到有些好笑,什麼時候民政醫院歸中醫院管了?他看了宋新宇一眼,宋新宇今晚心情不太好,沒領會許純良的意思。
許純良道:“沈院長,據我所知,你們中醫院和民政醫院就是個掛牌的關係,並無實質性的合作,而且中醫院對民政醫院沒有管轄權,不是從屬單位,民政醫院的管理權由始至終都在我們民政局。”
沈德才因爲許純良的話愣住了,他也沒想到隨口說的一句話會激起許純良這麼大的反應,他笑道:“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