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墨晗的年齡,她顯然不可能是背後的組織者,但是她和當年的組織者肯定關係密切。
許純良道:“薛先生應該知道這個組織者是誰吧?”
薛仁忠搖了搖頭:“我雖然不知道,但是我懷疑是歐陽廣瀚。”
許純良道:“歐陽浩瀚?”這個名字對他來說相當的陌生。
薛仁忠道:“歐陽浩瀚是嶺南名醫,只是他在二十年前已經死了。”
許純良道:“那不是死無對證?”
薛仁忠道:“歐陽浩瀚有個外孫女就是墨晗。”
許純良微微一怔,這個消息還算相當有價值。
薛仁忠道:“歐陽浩瀚這個人相當厲害,他醫術高明,但是性格孤傲,如果他不喜歡的人,不管你有多少錢,地位如何,他都不會施以援手,也因爲這樣的性情得罪了一些權貴。他生前致力於挖掘古方,在這方面達到了執着的地步,只要聽說有古方的消息,不管採用怎樣的代價他都會想盡方法得到。”
許純良道:“你和他因此認識?”
薛仁忠搖了搖頭道:“我跟他沒有來往,但是我師兄和他來往密切。”
許純良道:“你師兄發病的時候,沒有想過去找他醫治?”
薛仁忠道:“我估計他應該找過,不然以我師兄沉穩的性格,也不會鋌而走險去盜竊東州博物館。”家有家法,門有門規,薛仁忠的這一門有個規矩,不打博物館的主意,他那位師兄顯然破壞了門規,如果不是爲了活命,他應該不會這麼做。
許純良道:“歐陽家還剩下什麼人?”
薛仁忠道:“歐陽浩瀚有一子一女,女兒叫歐陽秋水,兒子叫歐陽秋山,他兒子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拐走了,至於他女兒歐陽秋水也是天資過人的奇女子,繼承了歐陽浩瀚的醫術,但是後來因爲感情的問題,父女兩人反目,歐陽秋水離家出走,聽說是去了海外,只剩下歐陽浩瀚孤零零一個,再後來,某一天有人將墨晗帶到歐陽浩瀚身邊,歐陽浩瀚方纔知道他女兒已經死了,只剩下這個外孫女。”
許純良心中暗忖,如此說來,墨晗的身世也夠可憐的:“墨晗父親那邊沒人嗎?”
薛仁忠道:“應該是姓墨的,聽說她父母是一起飛機失事身亡的,至於墨家還有沒有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薛仁忠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事到如今,他對許純良已經沒有任何隱瞞,許純良想起自己和欒玉川還約好了見面,跟薛仁忠說了一聲,匆匆向省人醫趕去。
許純良來到省人醫的時候,卻得到一個不好的消息,欒玉川於二十分鐘之前病逝。
墨晗正在爲他處理後事。
許純良來到墨晗身邊:“什麼情況?欒總跟我約好了見面,怎麼突然就……”
墨晗冷冷道:“人有旦夕禍福,這幾天他一直都處於危險之中,又不肯聽從蘇主任的奉勸做介入治療,發生狀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許純良道:“我能不能看看他的遺體?”
“隨便!”
欒玉川的屍體尚未移走,心電監護也沒有取下,上面的波形已經成爲一條直線。
欒玉川雙目瞪得很大,瞳孔已經擴散,呼吸心跳完全中止。
許純良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手腕,沒有脈息,體溫很涼。
墨晗出現在他的身後,腳步很輕:“沒救了。”
許純良吸了一下鼻子,目光投向牀頭的那束花:“什麼人來過?”
墨晗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
“這束花是誰送來的?”
墨晗搖了搖頭,她對此並不知情。
許純良從中抽出一些花朵:“這是曼陀羅花,擁有致幻作用,送花的人應該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墨晗秀眉微顰:“你是說他的死和這束花有關?”
許純良道:“不一定有直接的關係,但是這個送花人肯定不懷好意。”
許純良翻開欒玉川的眼皮,看到他的眼白處佈滿血絲,宛如蜘蛛網一般密集,掰開欒玉川的嘴巴,看到欒玉川的舌頭已經變成了紫色。
許純良道:“報警,是中毒!”
“你們在幹什麼?”蘇雲全怒氣衝衝走了進來,他是聽聞護士彙報之後纔過來的。
墨晗道:“蘇主任。”
蘇雲全道:“欒總已經去世了,你們不要再驚擾他好不好,讓他安安靜靜的離開行不行?”
墨晗道:“許純良說欒總是中毒。”
許純良真是哭笑不得,墨晗有一套,直接把禍水引向自己,其實他是個外人。
蘇雲全怒視許純良:“你什麼意思?人是我親自搶救的,欒總不但是我的病人還是我的朋友,難道我還會害他不成?你可以質疑我的醫術,但是不能質疑我的品德。”
許純良道:“伱吼什麼?這你不怕驚擾死者了?我是實話實說,對,你醫術的確應該被質疑,至於品德是你私人的事情,我不做評論。”蘇雲全被激怒了,指着門口道:“你和死者沒有關係,你出去,這裡不允許你來指手畫腳。”
墨晗道:“蘇主任,是我讓他過來幫忙的,你好像無權讓他離開。”
蘇雲全道:“墨小姐,我的治療過程是公開明確的,如果你們質疑我的搶救,可以找相關部門進行論證。”
許純良道:“現在先不談欒總的死因,單就你們科室的管理而言就很不合格。”他指着那束花道:“認不認識這是什麼花?”
蘇雲全看了一眼,他不認識,他又不喜歡花花草草。
墨晗道:“曼陀羅,這種花有毒性,氣味有致幻的作用,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任由探視者拿着這種有毒的東西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蘇雲全聽到這花的名稱,頓時有些心虛了,不過他仍然堅持這束花和欒玉川的死不存在直接關係。
許純良道:“還是報警吧。”
蘇雲全道:“你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對我們醫院的聲譽造成怎樣的影響?”
許純良道:“蘇主任,人都死了,我們只要求一個真相都不行?你憑什麼反對?你怕什麼?”
“我有什麼好怕?我只是認爲患者死因明確,你不要在這裡無理取鬧,墨小姐,你是欒總的委託人,你不會相信他胡說八道吧?”
墨晗道:“這樣吧,我聯繫一下柳隊長,讓他儘量低調一些,儘可能不給貴院造成不良的影響。”
墨晗明顯已經相信了許純良的判斷,白慕山被殺、龍古博物館失火,現在欒玉川也死了,這一切絕不是簡單的巧合。
許純良繼續檢查欒玉川的屍體,蘇雲全一旁望着,他雖然生氣但是也無法阻止。
柳青山在接到報警之後很快就帶人趕到了現場,墨晗簡單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柳青山聽得很認真,讓人將那束花作爲證據收起,法醫現場檢查了一下屍體,從他的專業觀點來看,欒玉川舌頭髮紫並不一定能夠證明是中毒,但是墨晗要求對死者進行屍檢,最終的結果要等屍檢後才能知道。
蘇雲全臉色鐵青,無論屍檢結果如何,欒玉川的死都會讓他聲譽受損,如果真像許純良說的是中毒,那麼他這半輩子積累下來的名聲恐怕要付諸東流,省人醫也將面臨鉅額的賠償。
墨晗在幾份文件上簽字,警方將屍體運走。
許純良始終陪在她身邊,柳青山臨走前將許純良叫到一邊,低聲道:“你能斷定欒玉川是中毒而亡?”
許純良道:“你們屍檢結果沒出來之前,我也不敢斷定。”
柳青山道:“欒玉川是龍古博物館的幕後金主吧?”
許純良點了點頭。
柳青山嘆了口氣道:“白慕山死了,龍古博物館昨晚被人放火給燒了,現在連欒玉川這個幕後金主也死了,這幾件案子之間肯定有關聯。”
許純良道:“”這是您職責範圍的事情了。”
柳青山道:“你來醫院幹什麼?”
許純良道:“探望病人啊,我跟欒總有些交情。”
柳青山道:“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嗎?”
許純良苦笑道:“柳隊,你不去找真兇,在我身上耗什麼時間。”
“我這不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嘛。”
“真想聽我意見,我覺得薛安良應該是被人陷害了,殺死白慕山的和害死欒玉川的應該是同一個人,還有,可能墨晗也有危險,你們警方儘量加強對她的保護。”
柳青山抿了抿嘴脣,雖然現在沒什麼頭緒,不過許純良說得也很有道理,他又找墨晗單獨聊了幾句。
柳青山走後,墨晗來到許純良面前:“你跟他說什麼了?”
許純良道:“沒說什麼,就是讓他多派幾個警察盯着你。”
墨晗狠狠瞪了他一眼。
許純良笑道:“你這就有點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我還不是爲了你的安全考慮。”
墨晗道:“欒總中的什麼毒?”
許純良道:“你等警方的結果,我只能說曼陀羅花起到了催化毒性的作用,這個人是個高手啊。”
墨晗盯住許純良的目光顯得有些奇怪:“白慕山的頸椎被捏得粉碎,此人的武功應該不在你之下。”
許純良道:“你什麼眼神啊?怎麼這麼看着我?”
墨晗道:“武功又高,又擅長藥理的人可不多。”
許純良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過去一直以爲你挺聰明的,今天才發現你是個豬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