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巍山島上只有一輛路虎攬勝,找一個人不好找,找一輛車還不容易?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在石樑山北坡的石樑村發現了那輛路虎車,佟廣生並不在車內,有人猜測佟廣生可能上山了,王金武覺得可能性不大,因爲他們沒發現上山的腳印,儘管如此還是分出一部分人去山上尋找。
許純良聽說消息之後,也決定從南坡上山,這座山雖然海拔不高,但是因爲山上林木衆多,再加上下雨的緣故想找一個人也沒那麼容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許純良換好衣服準備上山之際,梅如雪打來了電話,問他佟廣生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許純良一說,她馬上表示自己也過來幫忙。
許純良本想勸她別跟着受這份罪了,可梅如雪表示跟他在南坡的山口匯合。
許純良來到山口的時候,梅如雪帶着鎮政府的幾個人已經到了,她認爲這種時候多個人就多了一份可能,佟廣生不但是位可敬的英雄更是他們巍山島的精神象徵,他要是出事在當地的影響會很大。
許純良這邊也有八個人,張海濤把保衛科的全都帶來了,還牽着一頭狼犬,其實這條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狼犬起不到多大作用。
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半,天色已經黯淡下來,大家決定即刻上山,從南坡上山有兩條路,許純良讓張海濤他們選一條,自己則加入了梅如雪的隊伍。
梅如雪讓信訪辦主任李明亮將其中一個對講機交給張海濤,方便及時聯繫,山上的手機信號不穩,許多地方都搜不到信號。
搜救行動剛開始進行,宣傳科的張一本就不慎扭傷了腳踝,痛得呲牙咧嘴,許純良幫他簡單檢查了一下,骨頭沒什麼事情,可一時半會是沒辦法上山了,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由李明亮和另外一名幹事先護送張一本下山。
現在他們這支隊伍就只剩下了梅如雪和許純良兩人,本來李明亮的意思是梅如雪先下山,但是梅如雪堅持留下,其實讓她下山也不合適,張一本已經走不動路,必須兩個男人輪番揹負他下去,這廝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重新整裝出發之後,許純良聯繫了一下張海濤,張海濤那邊目前也沒什麼發現。又打電話給了王金武,王金武已經從北坡爬到了半山腰,到目前爲止還沒發現佟廣生的足跡,他認爲佟廣生大概率沒有上山。
許純良掛上電話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梅如雪打開了手電筒,雪亮的光束透過細雨照向前方,牛毛一樣的秋雨用白亮的軌跡填滿了光束。
許純良提醒她小心腳下。
梅如雪道:“佟總不像是想不開的人,爲什麼會突然不辭而別?”
許純良道:“可能是想一個人靜靜。”
梅如雪道:“父子兩人久別重逢不是應當高興嗎?”
許純良道:“悲喜交加,內心起伏更大。”
他大聲道:“佟叔!”
許純良的聲音被山風吹得七零八落,心中暗歎,自己重拾修煉也有好幾個月了,可惜進展緩慢,內力一時半會兒是無法取得進境了,還好這個時代高手不多。
梅如雪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指着身後,許純良轉身望去,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正朝着他們的位置飛速靠近,遠遠望去如同一隻穿行於林間的野獸,仔細一看好像是一個人,因爲他攀爬的速度過快,所以纔會產生遭遇野獸的錯覺。
梅如雪調轉手電筒向那黑影照去,對方用手遮住光束,沉聲道:“是我!”
許純良怎麼都沒有想到來人居然是舒遠航,舒遠航來石樑山肯定是爲了尋找他父親佟廣生的,從這一點來看,在他心中還是有佟廣生的位置。
梅如雪沒有見過舒遠航,第一印象是這個人肯定有過長期戶外運動的經驗,不然他攀爬的速度不會這麼快。
舒遠航很快就追趕上他們的腳步,並未有停下的意思,看了許純良一眼,連招呼都沒打繼續前行,很快又把他們兩人甩在身後。
許純良如果不是爲了照顧梅如雪應該可以和舒遠航比拼一下腳力,可現在沒這個必要。
梅如雪小聲道:“他就是佟總的兒子?”
許純良點了點頭,總覺得這廝渾身上下透着古怪,聽王金武說,佟廣生不辭而別就是這廝造成的,應該是聽到了他們發生衝突時的對話。
晚上七點左右,所有搜救人員都來到山頂會合,大家一無所獲,沒有人發現佟廣生的蹤跡,山下在石樑村周圍搜索的人也是一樣的結果。
許純良並沒有在人羣中找到舒遠航,他問了一下王金武,王金武提起舒遠航就來氣,告訴許純良自己就沒看到他,如果他來了,證明他多少還有點人性。
大家現場商量了一下,決定各自沿原路下山,在下山的途中繼續搜索,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佟廣生大概率不在這座山上,要不然大家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他肯定聽到了,除非他躲在某個地方不想見人。
南坡道路相對陡峭,許純良建議梅如雪跟着大部隊從北邊走,梅如雪堅持跟他一路,回去的道路,他們儘量挑揀着沒經過的地方搜索,來到馬蹄泉的時候,稍事休息,梅如雪發現附近的腳印,剛纔他們從馬蹄泉左側經過,距離大概有十多米,因爲看到附近沒人就沒過來,當然就更不會留意到腳印。
這腳印肯定不是他們留下的,畢竟剛纔沒經過這裡,張海濱他們也沒有經行這一路線,而且他們人多,這裡只有兩行腳印,應該是屬於兩個人的。
其中一行腳印很有特徵,一隻深一隻淺,許純良判斷出腳印的主人應該腳有毛病,所以纔會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而且深的是右腳,淺的是左腳,符合佟廣生殘疾的特徵。
梅如雪指着另外一雙腳印道:“這是舒遠航的,我剛剛留意過他的腳印。”
許純良點了點頭,如此說來舒遠航也一定發現了佟廣生的腳印。
兩人循着腳印向前方走去,追蹤了二十餘米,腳印沒入草叢,再往前走幾步,就是陡峭的斜坡,許純良看到地勢險峻,想讓梅如雪在原地等待。
梅如雪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你放心啊?”說完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覺好像在向他撒嬌似的。
許純良道:“太陡了,下面地勢不明。”
此時他隱約聽到有人的呼救聲,梅如雪也聽到了,兩人側耳傾聽,聲音應該從下方傳來,是一個男子的呼救聲。
許純良提醒梅如雪小心,他們沿着陡峭的斜坡下行,呼救聲也變得越來越清晰,梅如雪用手電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照去,切換到閃爍模式。
不久對方也用同樣的方式來呼應,梅如雪道:“應該就在下面。”她向前走了一步,腳下一滑,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發出一聲嬌呼,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往回一帶。
梅如雪撲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中,許純良一直關注着她的舉動,發現她出現狀況,第一時間出手救援。
梅如雪嚇了一跳,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身軀被許純良牢牢抱在懷中,雖然兩人都穿着登山服,可她仍然控制不住怦怦的心跳。
許純良望着她的眼睛。
梅如雪羞澀道:“你放開我!”
“你不要命了?”
許純良等她站穩方纔放開她,用手電筒照射了一下前方,距離他們不到兩米的地方就有一條斷裂,剛剛如果不是他及時抓住梅如雪,恐怕梅如雪就直接掉下去了。
梅如雪小聲道:“謝謝!”
許純良道:“口說無憑,回頭給我寫個欠條!”
梅如雪啐道:“還打算賴上我了?”
許純良小心來到斷裂帶的邊緣,藉着光束往下一看,下面就是懸崖,低頭看的時候,一道光束自下而上照射上來,剛好照在許純良的臉上。
許純良被照得眼前白花花一片,忍不住叫道:“伱偏着點,眼都被你照花了。”
下面傳來舒遠航的聲音:“是我,找到他了,還活着,頭磕破了,人也昏了過去,必須儘快把他弄上去,我一個人不行。”
許純良用手電往下照,依稀看到十多米深的地方有道身影,這個地方叫二道崖,地貌特徵是崖下有崖。
他讓梅如雪喊救援,梅如雪拿起對講機,對講機進了水,無法正常使用,這個地方恰巧又是手機信號的盲區。
許純良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也是一樣,他嘆了口氣讓梅如雪原地等候,自己先爬下去看看情況。
梅如雪有些緊張:“你要小心啊!”許純良道:“沒事,你附近找找信號,不要走遠。”
梅如雪擔心他,望着許純良沿着石崖往下攀爬,直到他安全落地,這才鬆了口氣。
懸崖大概有十五米的高度,幾乎呈九十度直角,總體攀爬難度不大,主要是崖壁可供攀附的地方衆多。
許純良落到底部,發現那爺倆就在不遠處,身處在第一道崖和第二道崖之間的平緩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