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遠離現場之後,隔着馬路看到三輛警車方纔趕到現場,剛纔那幾百名圍觀羣衆已經散了個精光,溥建嘆了口氣道:“這出警效率有點太低了。”
許純良淡然笑道:“你就這麼想進派出所?”
溥建道:“兄弟,你今兒可捅了個馬蜂窩,王則強什麼人?你以爲他能嚥下這口氣?”
許純良道:“我管他什麼人。”
溥建道:“高書記他們怎麼走了?”
許純良道:“咱們不要臉,人家姑娘得要臉,萬一誰拍了傳到網上,讓她以後還怎麼面對別人?我讓陳哥先送他們離開了。”
溥建由衷佩服,還是許純良考慮得周到,這件事做得進退有度,有勇有謀。不過溥建認爲他還是低估了王則強的能力,像王則強這種人絕不會嚥下這口惡氣,事後肯定圖謀報復。
許純良和溥建在前方路口分手,他聯繫了陳千帆,陳千帆已經將高新華幾人送回了家裡,正準備給他打電話詢問情況。
許純良告訴陳千帆自己沒事,讓他儘快回去休息。
掛上電話,打車去了高新悅家的小區,途中把自己痛揍王則強的視頻傳給了他,高新華打電話問他在什麼地方,聽說他到了樓下,馬上下樓來見他。
高新華看完許純良當衆抽王則強耳光的視頻,心情舒坦了不少,但是想起許純良爲他惹下了這麼大的事端,又難免爲許純良感到擔心。
許純良道:“曉白怎麼樣?”
高新華道:“沒事,給她們喝了不少的冰水,這會兒已經恢復意識了,我跟方田統一口徑,就說她們喝多了,沒敢提剛纔的事兒。”
許純良道:“人沒事就好。”
高新華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遞給許純良,他現在大腦還處於混亂之中,居然忘了許純良不抽菸。
許純良掏出火機幫他點上,高新華這才意識到自己都糊塗了,抽了口煙道:“警察有沒有去?”
許純良道:“去了,他們出警的時候,大家都散了,那小子也逃了。”
高新華咬牙切齒道:“人渣!”直到現在,他都處於後怕中,如果不是女兒在意識尚存的時候發了位置,如果不是他們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用力抽了一口煙,徐徐吐出一口煙霧,嘗試着吐出胸中積壓的怨氣:“純良,今晚的事情會不會給伱惹來麻煩?”
許純良笑道:“放心吧,對付這種卑鄙小人,我有的是手段,高叔,以後給曉白提個醒,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高新華點了點頭,如果這小子能成爲自己的女婿,那根本就是女兒的福分啊。水木又如何?成績再優秀又能怎樣?社會纔是真正的試金石,在多數人的眼中女兒比許純良要優秀,可高新華不怎麼想,今晚這件事之後,他越發覺得,許純良纔是真正有能力有擔當的年輕人,這樣的孩子不可多得。
此時溥建打來了電話,告訴許純良,到目前爲止,網上沒有任何關於今晚OMMIA酒吧事件的消息,當時現場可不止他一個人拍了視頻,證明有人提前出手控制住了消息擴散,王則強家族的能量可見一斑。
溥建讓許純良多幾分小心,最好還是提前離開京城避避風頭。
許純良知道溥建是爲自己着想,但是他並沒什麼好怕的,應該感到害怕的是王則強。
許純良回到東州飯店,洗澡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拿起電話一看,居然是花逐月。
自從許純良返回東州,他們有段時間沒聯繫了,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應該有急事。
許純良接通電話道:“花姐,有何吩咐?”
花逐月道:“你在什麼地方?”
許純良笑道:“怎麼?想我了?”
花逐月啐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你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許純良道:“京城。”
花逐月道:“你今晚是不是去過OMMIA酒吧?”
許純良心中一怔,這件事居然傳到花逐月那裡了,難道OMMIA酒吧也屬於藍星集團?許純良道:“這酒吧也是你們集團的?”
花逐月道:“荷東集團的,你打得那個人叫王則強,他父親是華投的老總,你這次可惹了一個大麻煩。”
許純良道:“花姐,你並不瞭解這件事的真相。”
“沒人關心真相,我只知道你還是儘快離開京城,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滿世界找你,他們爲了討好王則強,會毫不猶豫地對你出手。”
許純良微笑道:“你會對我出手嗎?”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荷東的老總潘天化一直都在討好王家,這件事發生在他的地盤上,他肯定要給個說法的。”
許純良道:“該來的始終要來,他們要是真有那麼厲害,我走不走都沒有分別。”
花逐月道:“京城的水太深,王則強可不是唐天一。”
許純良道:“沒什麼分別,都是人渣!對付人渣,我有的是辦法。”
花逐月嘆了口氣道:“總之你小心一些。”
第二天清晨,墨晗準時來接許純良和鄭培安。
鄭培安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墨晗,打了個招呼就去後座打盹,這是他識趣,不打擾人家年輕人聊天。
墨晗道:“挺威風啊!”
許純良一聽她的話音,就明白昨晚的事情已經被她知道了。
許純良笑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墨晗道:“你幹過好事嗎?”
許純良向後看了一眼,鄭培安閉着一雙眼好像是睡着了,從他的呼吸節奏,許純良就能聽出他是裝睡。
許純良道:“是不是感到壓力了?”
墨晗實話實說道:“你這次惹得事情太大,欒總可幫你兜不住。”
許純良眨了眨眼睛,本來以爲這一夜風平浪靜,或許王則強愛惜臉面,不敢找自己麻煩了,該來得還是來了,墨晗的意思非常明白,對方已經查清了他的底細,也將壓力給到了欒玉川。
許純良道:“你別怕,我大不了退學,絕不連累你們。”
墨晗道:“你可不是不理智的人,沒想好後路應該不會出手吧。”
許純良哈哈笑道:“你好像很瞭解我的樣子,我一點都不理智,遇事還很衝動。”
墨晗道:“你知不知道王則強的背景?”
許純良不緊不慢道:“再牛逼的人也逃不過一死。”
墨晗眼角的餘光掃了他一眼,以她對許純良的瞭解,這廝不可能不留後手,輕聲道:“這麼大的京城,你偏偏挑選王家的人打,這下有人要左右爲難了。”
許純良聽出她話裡有話:“你什麼意思?”
墨晗居然笑了起來:“告訴你一個秘密,王家和喬家是親家,王則強是喬如龍親舅舅王敬軒的寶貝兒子。”
許純良這下愣住了,他對梅如雪的家庭情況瞭解不多,只知道喬如龍和梅如雪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也就是說,喬如龍的親舅舅未必是梅如雪的親舅舅,這世上竟有這麼寸的事情?
墨晗口中左右爲難的那個人是梅如雪無疑,事發之後梅如雪還沒有跟自己聯繫過,希望她還不知道這件事。
墨晗道:“蒙圈了吧?梅如雪沒問你?”
許純良道:“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煮熟的鴨子嘴硬!”
墨晗將車駛入了高速,鄭培安打了個哈欠睜開雙目道:“這是到了哪裡?”
墨晗道:“鄭主任,您安心坐着就成。”她非常清楚,鄭培安就是許純良用來糊弄別人的幌子,許純良做事心思縝密,這次也一定有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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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老在晨光中漫步,他喜歡朝陽初升的時刻,前方的小湖已經封凍,在陽光的映射下平整如鏡,喬老想起自己在兵團的時候,那時候他還年輕。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老了,人越老越喜歡回憶過去。
大兒子喬遠江昨天打電話過來,請他去平海過年。雖然大兒子一家都很誠懇,但是喬老還是拒絕了,但是他也不想留在京城,此時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有可能,真想回當年生活過的地方去看看。
每年到這個時候,他心中最牽掛得還是老二喬遠山。二十三年了,自從將梅如雪送回喬家,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喬老記得當年他悄悄跟了出來,望着漸漸走遠的兒子,他很想叫一聲兒子,但是始終沒有叫出口,直到現在他都在後悔,如果當時叫了他一聲,他也許會選擇留下。
遠山啊遠山,你究竟在什麼地方?是生是死?你就算恨我,可這裡還有你的女兒,難道你一點都不牽掛她?
“爺爺!”
喬老吸了口氣,緩緩轉過身去,望着向他走來的孫女,臉上浮現出慈祥的笑容:“小雪,這麼早啊?”
梅如雪來到他身邊,輕聲道:“出來鍛鍊,剛好看到您了,怎麼一個人啊?”
喬老道:“我還沒老到要坐輪椅的地步吧?”
梅如雪笑着挽住他的手臂:“爺爺,您一點都不老,身體好的很呢。”
喬老道:“陪我走走!”
梅如雪點了點頭。
爺倆沿着湖邊,迎着朝陽,喬老從孫女的表情看出她應該有事:“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