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渡雲寺
許純良告訴她鄭培安來京城了,自己陪他在京城轉轉,關於王則強的事情隻字不提,雖然猜到梅如雪十有八九可能知道了,還是不想她介入。
梅如雪並沒有問昨晚發生的事情,只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沒了下文。
途中高新華打來了電話,他也擔心昨晚的事情會給許純良帶來麻煩,高曉白和她同學兩人都沒什麼事情,對昨晚的事情記得不算清楚,高新華擔心女兒難堪,也沒告訴她被人下藥的事情,和妹夫王方田統一口徑說她們喝多了。
看到女兒平安無事,高新華也不想這件事繼續鬧大,希望這件事就此結束最好。他現在反倒有些後悔,昨晚應該拉着許純良一起離開的,那樣就不會有後續事情的發生,許純良也不會招惹麻煩。
高新華內心非常不安,畢竟這件事是因爲女兒引起的,反而讓許純良承擔了責任,許純良讓他不用擔心,騙他事情應該已經過去了,反正到目前爲止王家還沒來找他的麻煩。
汽車駛入了山路,山裡信號時好時壞,許純良跟高新華說了聲,掛上了電話,望着墨晗道:“你把我們帶到這荒山野嶺裡面,該不是要謀財害命吧?”
墨晗道:“你們倆加起來也沒多少錢。”
許純良道:“那就是看上了我的姿色。”
鄭培安後面聽着都覺得他不要臉,年輕人的玩笑,自己可不適合插話,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自己年輕的時候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早就當他姑父了。
墨晗道:“通常男人長得越好看越不可靠。”
許純良笑道:“你好像是第一次肯定我的顏值。”
墨晗道:“我覺得伱還是值得信任的。”
後面鄭培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個冷冰冰的墨晗還挺有意思,兩個年輕人誰也不讓誰,脣槍舌劍的,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墨晗在山路上晃盪了半個多小時,在一處平緩的空地停下,許純良以爲終於到了,推開車門,發現雪下得更大了。
前方道路變窄,車輛無法通行,墨晗指了指山上道:“還得走半個小時。”
鄭培安揹着凜冽的山風將羽絨服的拉練給拉上,本來覺得這筆會診費賺得輕輕鬆鬆,現在看來好像也沒那麼容易,給人看病還得戶外徒步。
許純良提醒鄭培安跟在後面小心一些,他和墨晗並肩前行,風捲着雪花,宛如飛蛾撲火般撲向他們的面門,打得人睜不開眼。
向前走了二百多米,路就到了盡頭,開始沿着白雪覆蓋的山坡向上攀爬。鄭培安爬了幾步就氣喘吁吁,靠在一棵松樹上喘息。
許純良讓墨晗等一等,發現墨晗呼吸均勻,氣息穩定,這妮子武功不弱,她和欒玉川到底是什麼關係?
鄭培安氣喘吁吁道:“什麼人……會住在這上面?”反正他想不通,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人會選擇在這空寂無人的荒山上生活。
許純良道:“我看新聞,秦嶺就有一大批閒得蛋疼的隱士,整天打着修煉的旗號招搖撞騙。”
墨晗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不能以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
身後傳來噗通一聲,卻是鄭培安腳下一滑,摔了個跟頭,幸虧山坡不陡,否則就要沿着雪坡滾下山去。
許純良趕緊過去把他扶起來,鄭培安新買的羽絨服也被樹枝刮破了一個大口子,有些心疼。許純良安慰他,說趕明兒給他買一件北美大鵝。
墨晗不管不顧仍然繼續前行,站在前方的山岩上,向他們揮了揮手道:“就快到了。”
許純良擡頭望去,透過翻飛的白雪,看到青灰色建築的朦朧輪廓,原來這山頂居然藏着一座廟宇。
這座廟名爲渡雲寺,如果不是大門上的匾額,會以爲這裡只是普普通通的幾間石屋。
鄭培安宛如發現新大陸一般驚歎道:“這裡居然有座廟!”
許純良向墨晗道:“你大老遠把我們帶到這裡,不是給和尚看病吧?”
墨晗道:“給人看病還管分身份啊?”等於承認就是要給和尚看病。
“那倒不是,就是覺得你認識的人真多,三教九流都有,年輕輕的交友挺複雜。”
墨晗聽出他不是好話,來到山門前,看到山門緊閉,敲了敲門環,過了好一會兒方纔有人過來開門。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僧人,看到墨晗,他有些激動,一邊比劃,一邊阿巴阿巴地說着什麼,原來他是個啞巴。
墨晗熟練利用手語跟他交流,啞巴僧人把他們請了進去,引着他們來到大雄寶殿後面的一間禪房。
說是禪房,其實就是一個山洞,只是在外面用石頭壘了門垛,裝了兩扇木門,木門用鐵鏈栓起鎖住。
裡面傳來憤怒的吼叫聲,其中還夾雜着一聲聲的咳嗽,這聲音低沉渾厚,宛如野獸,鄭培安聽得心中一陣發毛,這裡面究竟關着什麼人?難道是位精神病患者?
啞巴僧人開了門鎖,裡面傳來鏘鏘啷啷的鐵鏈聲,卻是一名五十多歲的僧人,他手足都被鐵鏈縛住,身穿破破爛爛的僧袍,花白的頭髮鬍子亂蓬蓬糾纏一團。
看到房門打開之後,他怒吼一聲向前方衝去,衝到中途手足被鐵鏈拽住,一雙虎目望着外面的幾人,目光瘋狂可怖。
鄭培安看到眼前情景嚇得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那僧人也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向前再度衝了上去,張開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狂叫一聲:“啊!”表情彷彿要將來人撕碎一般。
許純良向墨晗看了一眼,墨晗表情平靜無波,望着那瘋僧道:“他的情況一點都沒有改善。”
許純良道:“爲什麼不帶他去看精神科?”
墨晗道:“他隱居於此,不肯離開,我們自然要尊重他的決定。”
許純良道:“不是非法囚禁吧?”
墨晗瞪了他一眼開始介紹,此僧法號通惠,在渡雲寺二十年,三年前發瘋,也曾經找來了幾位醫生,給他開了一些藥物,服藥後好轉,情緒漸趨穩定,但是半年前突然加重,變得血腥嗜殺,寺裡的十多隻貓狗都被他殘殺,將他鎖起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然還不知會鬧出怎樣的亂子。
通惠不斷嚎叫,許純良走過去,通惠猛然向他衝來,張嘴就咬,許純良閃身躲過,雙指併攏點中通惠的印堂穴。
印堂穴屬於經外奇穴。位於人體額部,在兩眉頭的中間。按摩此穴有明目通鼻、寧心安神的作用。
通惠腦門上如同被人重擊了一錘,感到頭暈目眩,眼前一黑,身體瞬間癱軟。
人體腧穴各有奇效,同一個穴道採用的手法和力量不同會產生不同的效果。
鄭培安看在眼裡暗暗佩服,許純良這一手分明是點穴的功夫,別說自己不會,就是師父許長善也沒見他顯露過。鄭培安實在是想不通,這小子好像沒怎麼學習過,爲何手法如此精妙,他甚至產生了一個想法,許純良的醫術或許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難道除了師父之外,這小子另有奇遇?
墨晗看到他的手法,美眸一亮,這廝究竟隱藏了多少本領?
許純良近距離觀望通惠,看他眼神渾濁呆滯,目赤,捏住他的雙頰,迫使他張開嘴巴,看到他舌尖赤紅,舌苔黃厚,舌左瘀斑成條索狀,脈象沉滑。
許純良道:“他的右腦是不是受過傷?”
墨晗以手語詢問啞巴僧人,啞巴僧人連連點頭,開始比劃。
墨晗爲他翻譯,二十年前渡雲寺的主持圓悲大師在懸崖下發現了通惠,當時他頭部受傷,圓悲救了他之後,通惠留在寺裡出家,成爲圓悲的弟子。
三年前圓悲大師圓寂,沒多久通惠就發了瘋,他對自己發瘋似乎早有預料,專門交代啞巴僧人,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子,都不可以送他離開渡雲寺,這三年他的情況時好時壞,用鐵鏈鎖住他也是他自己的主意。
許純良判斷出通惠乃是因爲外傷淤阻腦部的緣故,病根早就留下,但是因爲當時症狀並不明顯,所以沒有及時治療,積年累月,腦部的淤阻越來越嚴重,終於影響到了精神,導致了他的瘋病。
墨晗聽他說完,忍不住問道:“通惠大師受傷在二十年前,爲何之前的十七年都沒有發病?”
許純良道:“凡事皆有誘因,圓悲大師圓寂大概是誘因之一。”
墨晗道:“佛門四大皆空,看淡生死,按理來說不會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刺激。”
許純良道:“我看他的樣子乃心火上亢,腎陰不濟,精神上的疾病多半都因爲七情六鬱而引起。”他故意看了鄭培安一眼道:“鄭叔叔,我說得對嗎?”
鄭培安這會兒纔想起自己來得主要任務,既然是當影子就要盡職盡責,他點了點頭道:“我觀患者兼有神魂不安之症,神魂不安主要是因爲心肝火盛,心藏神,肝藏火,我在外面聽他咳嗽不停,這是因爲心肝火盛,蒸溼生痰,痰火交鬱,心煩不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