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接通電話:“董總,您好。”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董長浩負責華年大健康,算得上是許純良的直屬領導,表面上還是要客氣一下的。
董長浩道:“小許,回來了吧?”自從正式成立華年大健康,董長浩殺了個回馬槍之後,對許純良的態度就變得格外和藹。
許純良道:“昨兒就到了,我在巍山島呢。”
“真是敬業啊,回來也不休息一下,馬上就投入工作中去了,唐總果然沒有看錯你。”
許純良呵呵笑了一聲,心中非常清楚,董長浩對自己的客氣全都是因爲唐經綸的緣故。
董長浩電話中告訴許純良,集團關於建設健康養老醫院的計劃書已經獲得了通過,經董事會研究決定,年前就要奠基開工,第一批款項也會在一週內劃撥到位。
許純良知道這邊開工應該會很快,但怎麼都想不到會這麼快,看來唐經綸試圖通過利好消息來刺激股價的想法已經得到了董事會的認同。
董長浩讓許純良明天下午回去開會,這次集團總部會來幾名董事,CEO唐經綸明天也會親臨現場。
許純良答應下來,不由得想起現在人在歐洲的趙飛揚,和趙飛揚見面的時候,趙飛揚對健康養老醫院開工一事隻字未提,一般來說存在兩種可能,一是趙飛揚對他有所隱瞞,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趙飛揚根本不知情。
許純良意識到以後他們之間免不了經常打交道,趁着這次見面的機會向秦正陽透露了華年集團決定在年前動工的消息。
雖然陳千帆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但是秦正陽並未當場拍板定案,主要原因是酒廠復工復產之後的污染問題,他必須要質詢相關專家進行考證,讓陳千帆拿出一個完整的書面方案,到時候再進行論證。
陳千帆道:“這酒廠不值錢,真正值錢的是那三口窖池。可惜啊,保護不當,有兩口都坍塌了,至於能不能用還不知道,但是有一口還行,雖經風霜雪雨、水淹土埋,窖泥中酒之香韻仍綿延而不絕。”
許純良道:“陳哥,您別多想,我們的項目沒有資金問題,投資這種事情沒有強迫的,當然是喜歡什麼投什麼。”
陳千帆本以爲收購一個停產多年的酒廠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但現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走完收購的流程最快也得兩個月。
陳千帆嘿嘿傻笑。
秦正陽聽說陳千帆要收購酒廠,當即表態歡迎,酒廠關門這麼久,遺留下來的問題還有一大堆,如果能夠重新生產,所有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掛上電話,看了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許純良給陳千帆打了個電話,沒多久,看到幾個人踩着一腳的老泥回來了。
許純良道:“這方面你是行家,我不懂。”
溥建道:“老陳,你真要投酒廠?”
許純良啞然失笑,能對黑乎乎的窖泥下嘴,陳千帆也真夠可以的。
鄭培安現在一有空就來回春堂坐診,因爲許老爺子決定進入退休狀態,每週坐診的時間減少到一天。按照老爺子原本的意思,都想把這邊的生意給結束了,雖然捨不得,但是他也看出寶貝孫子不太可能繼承自己的衣鉢,選擇結束也是無奈之舉。
陳千帆上車之後,大概意識到自己今天的行爲有些不厚道,向許純良笑了笑道:“我主要是盯上了這裡的窖池,查過歷史,巍山島酒廠有三口明代窖池。”
許純良笑道:“小姑,這不剛到嘛。”
原本許長善以爲回春堂維繫不了太久時間,但是沒想到除了鄭培安,鄉村醫生柳山民和古睢中醫院的李家寬每週都會過來幫忙,兩人其實都有心拜師,但是被鄭培安搶了先,不過他們也都認爲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只要表現出足夠的誠意,終有一天能夠感動許老爺子。
溥建道:“服了你,也不怕中毒。”
和秦正陽接觸越多,越是發現這個人擁有相當的管理水平,比起書記孔祥生要高明許多,比梅如雪在政治上也更爲老到。梅如雪能否迴歸仍然懸而未決,孔祥生現在也淡出了公衆視線,看現在的趨勢,秦正陽極有可能成爲湖山鎮的一把手。
陳千帆道:“不瞞伱們說,我本來是想投健康養老醫院的,但是我習慣去一個地方就查當地的酒廠資料,巍山島剛好有一個,酒廠不值錢,窖池值錢,如果窖池裡面有窖泥,那更是無價之寶,“千年老窖萬年糟”,窖池越老,窖泥中的有益微生物與香味物質就越多,酒香就愈濃。”
坐在後面的溥建插口道:“拉倒吧,叫糞坑還差不多。”
許純良笑道:“我看秦鎮長也不是故意刁難你,巍山島在建設國家級旅遊度假區,對環保的要求很高,酒廠本身又是一個容易產生污染的企業,人家對此表示慎重也很正常,好事多磨,就說我們長興投資巍山島醫院,都快四年了,這纔算是真正有了動作。”
許純良讓他把兩箱酒帶走,爺爺肯定不喝這玩意兒。
陳千帆去一旁的黃沙堆上搓去腳底的黑泥,溥建也學着他的樣子將鞋底來回摩擦,嘴上也不沒閒着:“老陳,你就是個農民。”
溥建道:“我來都來了,怎麼都得跟老爺子打聲招呼。”
許純良讓張海濤送閆忠民先回去,他開車帶着陳千帆和溥建去鎮政府。
陳千帆當即就表示所有的問題他來解決,債務他來承擔,重新復工復產之後,過去的工人可以選擇回來上班,也可以給予一次性遣散費補償。
溥建道:“哪有那麼多漏可撿?現在不比過去了,政府跟商人鬥智鬥勇,這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怪只怪你們這IE做生意的太狡詐,逼得政府不得不升級策略了。”
溥建跟着叫了聲小姑,抱起一箱酒往裡面送,許家文瞄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名字,沒說話,幫着許純良拎起行李箱:“你鄭叔在裡面坐診呢。”
不過許純良堅持保留回春堂,許老爺子正式收了鄭培安這個徒弟,鄭培安幾乎每天都能過來,他原來對本職工作就不怎麼熱衷,來回春堂還能跟老爺子多學點東西。
陳千帆道:“兩位兄弟,對你們我可是一點都沒有保留,這件事千萬別給我透露出去,不然我跟當地政府不好談了。”
這三個人職稱最高的是李家寬,學歷方面方面鄭培安和李家寬相同,但是悟性最高的是柳山民,單從人家自學成才就可見一斑。
現在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這就意味着唐經綸繼續將趙飛揚邊緣化。
陳千帆也是個實幹家,當天就聯繫千帆集團的技術團隊,讓他們即刻前來巍山島進行全面考察,並同時展開重建設計,秦正陽沒那麼好糊弄,如果沒有一個完備的方案,很難收購成功。
秦正陽關心的主要問題是收購後工人的安置問題,還有酒廠的債務問題。
中午的見面非常圓滿,秦正陽特地在政府食堂招待了他們一行。
溥建道:“那不行,除非我倆這輩子的用酒你都包了。”
陳千帆讓司機把許純良和溥建送到了東州,許純良知道他要趕路,讓他在高速路口停就行,可陳千帆堅持把他們送到了回春堂門口,又搬下兩箱五鞭回春酒,這才匆匆離去。
陳千帆道:“我剛開始沒說,主要是對這事兒沒把握,現在要是不說清楚,擔心你們覺得我這個當老大哥的不地道。”
秦正陽對這個消息期待已久,他也代表鎮政府表態,鎮裡會大力支持健康養老醫院的建設,會協助華年集團將投資落到實處,建設一座高標準現代化的醫院,爲湖山鎮人民,爲國家級旅遊度假區的建設提供第一流的醫療保健服務。
兩人路邊說話的時候,許純良的小姑許家文出來了:“純良,我就看着像你,怎麼不進家啊?”
前往東州的途中,陳千帆忍不住感嘆道:“跟政府部門做生意就是麻煩啊,手續衆多,想想都頭疼。”
陳千帆笑道:“五鞭回春酒管夠!”
溥建拍了拍許純良的肩膀:“我說什麼來着,老陳就是撿漏來了。”
溥建道:“是行家,連窖泥他都敢吃,我剛開始還以爲他在吃翔呢,噁心得我隔夜酒都快吐出來了。”
溥建這次就是回家過年的,他父母都在東州,過去就住在長興醫院附近,拆遷後都搬去了新城區。
許長善剛開始還覺得有些不安,可後來也想開了,反正是你們自己願意來幫忙,許長善也沒讓他們白白幫忙,時不時點撥一下,利用他們過來坐診的機會,也觀察他們的醫術品性。
連許家文都勸父親趁着現在頭腦清醒身體硬朗,儘量多收幾個徒弟,好把他們許家的醫術發揚光大。
許純良和溥建抱着兩箱酒一前一後往裡面走的時候,冷不防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孩衝了出來,張開雙臂撲向許純良,許純良差點沒一腳把她給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