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立南道:“都是親戚客氣個啥。”他的座駕是一輛寶馬X3,拉開車門請弟弟妹妹坐了進去。
樑立南本想直接回家,許純良讓他先把自己送到父親朋友那裡,至於目的沒告訴他們,畢竟大年初一提起這件事有些晦氣。
許純良去的濱江長盛是滬海的高檔住宅區,住在那裡的人非富即貴。
樑立南有些奇怪,自己的這位表弟還真是不一般,其實上次在東州他對許純良的能力就有所領教,雖然他們家庭條件不錯,但是濱江長盛仍然是他們目前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甄純把許純良當上副鎮長的事情告訴了樑立南,樑立南現在在許純良的面前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優越感,這位小表弟雖然學歷不高,但是能文能武,在東州當地混得風生水起。
來到濱江長盛,已經是下午一點半,許純良在門前下車,讓樑立南帶着甄純先走。
許純良先去附近買了一個花籃,因爲是高檔住宅區,登記制度非常嚴格,許純良不但登記了自己的身份證,還要提供委託人父親的身份信息。
小區物管向事主通報,得到對方允許後,方纔進入小區。
許純良過去就聽說過這裡,這裡的平均房價要在十五萬左右,因爲戶型普遍在貳佰平米以上,所以每套房動輒數千萬,上億豪宅也不鮮見。
清雅閣坐落於綠樹環抱之中,南鄰一泓碧水,北面就是濱江長盛的樓羣。
錢純一道:“我見過你的照片,也看過你的視頻。”
他心中暗忖,母親提前訂下這裡,會不會打算和父親一起共進午餐?畢竟他們和死者的關係都非同一般,也許馮明君認爲許家軒一定會來。
許純良笑道:“這位夫人,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司機將他們送到了附近的一家高端餐廳,這裡都是會員制。
許純良在路邊等了一會兒,附近出租車很少,偶有經過也都是滿載,他掏出手機準備叫車的時候,一輛邁巴赫在他的身邊停下,車窗落下,露出一張精緻高貴的面龐,卻是他剛剛遇到的黑衣美婦。
許純良跟她碰了碰杯道:“老許委託我過來的。”
許純良暗歎,人怕出名豬怕壯是有道理的,自己在隱龍湖的這一戰,稀裡糊塗上了熱搜,順便揚名海外,連二十多年沒見過面的親媽都找過來認子了。
許純良愣了一下,可能是自己剛剛和錢國光對話的時候被她給聽到了:“是我!”
來到小區門外,他用手在褲兜裡觸摸了一下東西的形狀,好像是個吊墜,難道父親和陳碧媛真有一段感情?
她女兒叫錢純一,自己叫許純良,究竟是湊巧還是故意起了同樣一個字?事實真相如何,恐怕只有老爹才清楚了。
那美婦道:“就是伱!趕緊上車!”
可以說許純良成長至今並未感受過父母的關愛,和母親在這種情況下重逢不在許純良的預料之內,他並不清楚許家軒知不知道,有一點他能夠斷定,父母和陳碧媛的關係很好。
鞠躬後,許純良和家屬握手,陳碧媛的丈夫叫錢國光,是做外貿生意的,兩人的女兒叫錢純一,現年十八歲,高三在讀,挺白嫩清秀一姑娘。
馮明君這位當母親的也夠絕情,自己怎麼說也是她生下來的一條生命,二十多年她竟然可以不聞不問,彷彿這世上根本沒有這個兒子。從這一點上來說,她還不如許家軒有責任感呢。
馮明君點好菜,徵求了一下許純良的意見:“紅酒還是白酒?”
馮明君讓人上了一瓶茅臺50年陳釀,展示出不俗的財力。
許純良道:“阿姨是怎麼去世的?”
許純良肅然起敬,這位可是正兒八經的專家,奇怪的是,父親怎麼會跟她認識?看來老許有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黑衣美婦輕聲道:“還是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馮明君。”
錢純一沒有說話,轉身返回靈堂。
清雅閣的門前擺放着不少的花圈,有兩名身穿黑色西裝帶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員專門負責引導,不過因爲是大年初一的緣故,並沒有多少賓客弔唁,顯得頗爲冷清。
許純良不知道母親的樣子,因爲母親在生下他之後就將他扔給了許家軒,而許家軒不久後也選擇出國,把他交給許長善。
許純良打量着自己的母親,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從馮明君的穿着打扮來看,她現在生活優渥,估計條件不比許家軒差。
許純良內心劇震,難怪他第一眼就覺得對方有些熟悉,難怪她剛纔會邀請自己上車,原來她叫馮明君,她是許家軒的前妻,也是自己生理學上的母親!
“上車!”
錢純一道:“您是許純良吧?”
許純良道:“白酒吧。”
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兩人目光相遇,短暫停留之後,許純良選擇快步離開。
這家餐廳以杭幫菜爲主,菜品都非常精緻,對許純良而言口味稍嫌寡淡。
按照許家軒的說法,母親在維也納嫁給了一個假洋鬼子。
許純良的內心中當然和爺爺更親,別看老爹去年不惜重金給他買了套別墅,但是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許家軒的行爲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並非雪中送炭,按照爺爺的說法,在孩子最需要父母的時候,他們兩口子幹啥去了?
許純良很快就意識到,母親也非尋常人物,認出他之後,並未上演傳統母子重逢抱頭痛哭的戲碼。
錢國光雙目含淚道:“車禍……”因爲實在太難過,他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黑衣美婦來到許純良的面前,雙目打量着他。
那美婦掩上車窗,邁巴赫緩緩向前方駛去,開出大概五十米的距離又停了下來,司機下來拉開車門,黑衣美婦從車內下來。
許純良望着朝自己邁着優雅步伐走來的女子,心中有些納悶,她爲何又來了?難道是因爲錢純一交給自己的東西?不對啊,他們做得非常隱蔽。
錢純一看了看周圍許純良看出她好像有話想對自己說,正想問她的時候,錢純一向他伸出手去,許純良跟她握了握手,感覺掌心有樣冰涼堅硬的小物件,錢純一小聲道:“幫我謝謝許叔叔。”
許純良先去簽到處替父親上了一萬塊的弔唁金,然後來到死者的遺像前鞠躬,陳碧媛長得很漂亮,今年才四十八歲,算得上英年早逝紅顏薄命。
許純良愣了一下,看了看左右,確信自己周圍沒有其他人在。
馮明君舉杯道:“這裡是我提前訂好的,本來以爲要一個人過年,沒想到會遇到你。”
許純良得知她的年紀,看到她的容貌,禁不住推測她跟父親的關係,他對陳碧媛雖然不瞭解,但是他對父親非常瞭解,老許可不是個老實人呢,年輕的時候處處留情,到現在也不老實。
陳碧媛生前是中科院滬海藥物研究所的專家,院士身份。
許純良心領神會,收回手去,將手順勢插入褲兜,叮囑她道:“好好學習啊,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他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錢純一。
在許純良看來,現在他和父母事實上已經變成了三家人,大家各自安好。父母生下了他,但是養育他成人的是爺爺,生身之恩大於人,養育之恩大於天。
馮明君表現得非常淡定,打量着自己的親生兒子,微笑道:“都成大小夥了,如果不是前兩天看過你的視頻,我真不敢認你。”
許純良拍了拍他的手背:“節哀順變。”
小區專門有設置靈堂的地方,位於蘇式園林景觀帶裡的清雅閣。
許純良把花籃交給工作人員,步入靈堂。
許純良道:“不好意思啊我對您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沒說謊話,這麼多年連一張照片沒見過,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許純良搖了搖頭:“不麻煩了。”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許純良打算離開的時候,看到一位氣質優雅的黑衣美婦迎面走來。
許純良離開的時候錢純一主動出來送他,來到門口,許純良道:“別送了,回去吧。”
靈堂裡也沒有幾個人,都穿着黑衣。
他並沒有久留的意思,放開錢國光的手,來到錢純一面前向她點了點頭,表示安慰,錢純一明澈的雙眸看了他一眼。
許純良想起前兩天上熱搜的事情,自己這影響力可真不是蓋的,已經輻射到整個華東地區了。
馮明君道:“這也難怪,畢竟你出生後我們就沒見過,有時間嗎?我還沒吃飯一起吃點。”
聽說許純良是代表許家軒過來的,錢國光握着他的手道:“原來你是許先生的兒子,長這麼大了。”
馮明君喝了那杯酒,輕聲道:“我本以爲他會親自過來,陳碧媛是我們共同的好友。”
因爲服務生被馮明君要求迴避,許純良拿起分酒器爲她滿上。
馮明君打量着兒子,笑道:“你還是像我多一些。”
許純良道:“我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