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梅道:“你別笑,要不我跟他解釋一下。”
許純良對華糧集團還是有些瞭解的,大型央企,世界五百強,如果能和這樣的企業合作意義非常重大,他讓李秀梅不用解釋,向這位領導轉達一下湖山鎮政府以及顯洪集團的歡迎。
李秀梅跟許純良聊了兩句,看似無意地提起了現在的工作不好乾,新來的駐京辦副主任秦新立這個人不好相處,脾氣很大,對一把手錢愛軍都不怎麼買賬,就更不用說對他們這些下屬了。
許純良清楚秦新立過去是旅遊局局長,因爲巍山島酒廠溫泉的事情受到了牽連,所以才高職低配安排到了駐京辦,和傅國民來了個對調,其實在此之前市裡就有了籌建文旅局的意思,屬意秦新立擔任東州文旅局長,正可謂一步錯步步錯,秦新立上升的勢頭戛然而止,他現在也正在積極拜碼頭,爭取早日迴歸東州。
許純良在東州飯店過去走的都是折扣價,說起來還是傅國民安排的,但是秦新立過來之後,錢愛軍將東州飯店這邊的事情交給了他,像許純良過去的那種折扣,就必須要經由秦新立簽字。
李秀梅怎麼都沒想到秦新立會在這件事上爲難她,秦新立只同意給許純良七折,比過去少了三個點,雖然都是公對公報賬,但是這等於推翻了傅國民之前的政策,也沒有有顧及許純良的面子,本來李秀梅想悄悄將這個差額想辦法抹掉,可想了想,還是應當跟許純良明說。
許純良聽完有些生氣,不過他並未表露,秦新立應該是對他有怨氣,不過都已經這種級別了,格局是不是小了點。李秀梅把這件事告訴自己也有挑起矛盾的意思,許純良曾經聽傅國民提起過,本來他離開,李秀梅是有希望提副主任的,現在秦新立去了,她的副主任也變成了泡影
李秀梅道:“小許,你別生氣,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本來不想說,可我要是不說,又擔心你誤會我。”
許純良笑道:“怎麼會呢,李姐一直都很照顧我。”
李秀梅道:“剛好錢主任回東州述職去了,等他回來我將這件事向他反映一下。”
許純良搖了搖頭:“沒必要,都是公對公的事兒,我估計秦副主任也不是專門針對我一個。”
許純良心底默默給秦新立記了一筆賬,老子不惹伱你就燒高香去吧,現在居然倒過來惹到了我的頭上,真當我許純良是個好脾氣?其實這件事都需要他出面,只要如實把情況反映給傅國民,傅國民都不能嚥下這口氣,老傅才離開駐京辦幾天啊,他這杯茶也涼得太快了。
第二天一早,許純良離開駐京辦,來到大廳的時候遇到了秦新立,許純良招呼了他一聲。
秦新立裝出沒聽見,和許純良擦肩而過,許純良有點不開心了,大聲道:“秦新立!”
嗓門這麼大,許多人都聽到了,秦新立也不能繼續裝傻,停下腳步有些不悅地望着許純良。
許純良這才補充了一句:“秦副主任!”
秦新立道:“有事?”
許純良道:“沒什麼大事,就是剛纔跟你打招呼你沒搭理我。”
“我沒聽見”
許純良道:“您年紀也沒多大啊,這就聾了?”
秦新立心說你小子怎麼說話呢?我年齡比你大,級別比你高,你對我大呼小叫直呼其名,能不能多點禮貌?他犯不着跟許純良理論,脣角泛起一絲輕蔑的笑意。
許純良道:“您身上什麼味啊?”這貨吸了吸鼻子:“馬應龍您有痔瘡啊!”
秦新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他是怎麼知道的?味道很大嗎?這下麻煩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痔瘡了。
東州飯店的幾名服務員悄悄擰過頭去偷笑。
秦新立有點惱羞成怒,狠瞪了許純良一眼,趕緊離開,這廝太沒有禮貌了,怎麼可以輕易暴露別人的隱私呢?
許純良偏偏在後面叫到:“秦副主任,您別忙着走啊,我們回春堂治痔瘡是非常有效的,您可以去打聽打聽,要不要我幫您介紹……噯,您別走啊!”
秦新立腦袋瓜子嗡嗡的,誰不愛面子,這貨把自己的隱私滿世界抖落,我特麼以後在駐京辦還怎麼混?
秦新立有點太看重面子了,其實得痔瘡的很普遍又不止他一個,但是一般人的心理都認爲痔瘡是件極其私密的事情,不好意思讓人知道就算看病也跟見不得人似的,偷偷摸摸的。
許純良樂呵呵望着秦新立夾着尾巴,不,應該是夾着痔瘡逃了,老傢伙,這只是開胃小菜,以後再敢給我下絆子你等着吧。
許純良人還沒到東州呢,就接到了武法軍的電話,他跟武法軍可沒那麼熟,武法軍找他的原因也不是敘交情,而是爲了赤道資本轉入監管賬號的那五千萬,現在巍山島醫院的交易已經完成,答應醫護人員的工資獎金也已經補發到位。
許純良覺得有些好笑:“武總,你好像找錯人了吧,應該去找秦書記。”
武法軍道:“找過了,秦書記說這件事是您具體負責,所以還得找您。”
許純良心說這個秦正陽可真會推脫,不過這也是他和秦正陽早就達成的默契,就衝着華年集團乾的這些事情,就不能讓他們那麼容易把錢給拿走。
許純良道:“這樣啊,等我回去瞭解一下情況。”
武法軍道:“許鎮長,您還在京城嗎?”
許純良道:“這就回去了,最遲後天去鎮裡上班,你後天再聯繫我。”
武法軍道:“許鎮長,現在我們也不容易,許多項目都在等米下鍋,當初……”
許純良不等他訴完苦就把電話給掛上了,不容易你找我說什麼?你應該找趙飛揚,這個武法軍臉皮也夠厚的,怎麼還敢找自己,老子當初被你坑得那筆帳還沒跟你算呢。
武法軍放下電話,向一旁坐着的裴琳搖了搖頭:“他後天才上班。”
裴琳道:“我早就料到這五千萬沒那麼好拿回來。”
武法軍道:“合同上寫得好好的,官方應該不會賴這筆帳。”
裴琳道:“現在長興的二期工程等米下鍋,華年答應這筆錢到了先撥給二期工程使用,夜長夢多,現在華年正值多事之秋,事情拖得越久,產生變化的可能性就越大。”
武法軍道:“那應該是趙院出面,你急什麼?”
裴琳沒有回答,因爲有人來了。
東州這地方有些邪性,說曹操曹操就到。
自從新健康中心裝修開業以來,趙飛揚來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爲他婚禮上發生的事情,這段時間他和裴琳也一直都處於冷戰狀態,兩人分居也是公開的秘密。
武法軍有些奇怪,難道這兩人已經和好了?想起裴琳日漸隆起的小腹,他認爲自己找到了答案,估計趙飛揚是向腹中的胎兒妥協了。
武法軍當然不適合耽誤人家兩口子聊天,笑道:“趙院來了,我這就走。”
趙飛揚向他笑着點了點頭,武法軍出門後將房門帶上。
裴琳拿出一件剛買的上衣讓趙飛揚試試,趙飛揚還是將上衣穿上了,不大不小很合身。
裴琳道:“修身款的,我還擔心你穿不上,看來你最近瘦了。”
趙飛揚道:“最近事情多。”
裴琳道:“果然不出你所料,秦正陽和許純良相互推脫,不肯馬上解決那五千萬的事情。”
趙飛揚早就猜到湖山鎮會在監管資金的問題上做文章,現在跟政府打交道越來越難了,他在裴琳的位子坐下。
裴琳起身去給他泡茶,趙飛揚看到裴琳日漸臃腫的身材,心中暗歎,這就是命,命運讓他們相遇,又讓他們走到了一起。
父親去世後,趙飛揚一度想過要和裴琳離婚,永遠擺脫這個帶給他羞辱和傷害的女人,可他很快又認清了現實,就算離婚他和裴琳也不可能斬斷他們之間絲絲縷縷的關係。
裴琳有句話沒有說錯,錯誤已經鑄成,不是一個人的原因,就算他們之間沒有了感情,但是無法否認他們存在共同的利益,理智的做法是雙方合作來應對華年。
東州有句老話,兩口子就是搭夥過日子,合夥生孩子,趙飛揚和裴琳也不例外。
赤道資本購買巍山島分院的兩億,趙飛揚認爲這筆錢全都應該用在長興醫院的建設上,畢竟在華年集團的資本進入長興醫院之前,分院就屬於長興。
唐經緯雖然答應這筆錢會用於長興醫院的建設,但是卻是赤道資本的一點五億到賬後就他補了窟窿。
趙飛揚如果再不盯得緊一些,這五千萬要是到了華年的賬上,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因爲唐天一捱打的事情,唐經緯唐經綸兄弟之間的裂隙更深,如果不是要維持華年集團表面的穩定,唐經緯早就將唐經綸拿下,唐經綸也心知肚明。
包括趙飛揚在內的許多華年高層,都不看好華年集團這次的債務重組,華年前幾年盲目擴張遭遇了反噬,現在他們已經將海外投資賤賣,國內的商業地產也在進行打折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