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世雄安慰金信惠道:“信惠,你不用擔心,實在不行還可以做肺移植的,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金信惠搖了搖頭,又咳嗽了兩聲道:“你不用爲我的事情爲難自己。”
車世雄之所以加入明德集團旗下完全是因爲金信惠的緣故,以他的性格原本不喜寄人籬下,供人驅策。但是金信惠四處求醫無果,明德韓醫院成了他們最後的希望,黃有龍也承諾會盡量幫助他們,可現實卻是他對金信惠的病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金信惠想要站起身來,可是雙腿軟綿綿沒有力氣,擡頭向許純良道:“對不起,讓您見笑了。”
許純良道:“人吃五穀雜糧,誰也不能避免生病,你不用這麼說。”
金信惠道:“謝謝。”
許純良道:“伱的病已經損耗了大量的先天腎氣,我剛剛在店內留意到你雖然用了不少粉底,可仍然掩飾不住青慘的面色,你說話時,喘息擡肩,這是因爲氣力不濟的緣故,你平時是不是感到四肢厥冷?手冷過肘,足冷過膝?經常會有心悸脈急的現象發生?”
金信惠有些詫異道:“您怎麼知道?”她來這裡開烤肉店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尋求名醫,來了這麼久,也找了不少的名醫,但是每個人都對她的病束手無策。
許純良笑道:“老闆娘若是願意,我可以幫你切脈診病。”
車世雄心中懷疑許純良的動機,冷冷道:“不用!”他也不相信這個年輕人會有多麼高明的醫術。
許純良道:“因爲你對我的成見就要錯過一次治病的機會嗎?看來老闆娘在你心中的地位也不是特別重要啊。”
車世雄怒道:“你胡說什麼?”
金信惠道:“世雄不得對客人無禮。”
許純良道:“我差點忘了你是明德集團的金牌打手,黃有龍這麼器重你,怎麼沒幫你?是他沒有這個本事,還是他有這個能耐但是不肯出手相救?”
車世雄想要站起身來和許純良理論,卻被金信惠抓住手臂,別看她體弱無力,但是車世雄卻不敢掙脫。
許純良來到金信惠身邊抓起她的右腕,車世雄雖然不爽許純良,但是也能夠看出他此舉並無惡意。
金信惠手冷如冰,太沖、太溪二脈尚能應指不亂,胃氣尚存,雖然亡陽厥脫諸症都已經出現,但是還有挽救的機會。
許純良道:“比我預想中還要輕一些,並非病入膏肓,如果及時用藥救陽固脫,納氣歸腎,應該可以緩解肺實症,我中華醫學之中有一個逆流挽舟法,或可幫你治癒肺實症,起到歸陽理氣之功效。”
車世雄心說黃有龍和盧泰寅都幫金信惠診斷過,兩人可謂是最頂級的韓醫了,他們都表示沒有辦法,你許純良只不過二十多歲,就算出身中醫世家水平也不可能超過前兩人吧?
車世雄雖然表示懷疑,但是金信惠在別處已經基本被宣佈了死刑,剩下唯一的治療方法就是肺移植,現在許純良居然說能救,車世雄還是有些心動。
金信惠道:“先生貴姓?”
“我姓許。”
金信惠道:“多謝許先生費心,我的病沒那麼容易治,世雄,我們走吧。”
車世雄扶她起身,許純良也一旁幫忙,故意道:“黃有龍和盧泰寅應該幫你看過病吧?他們怎麼說?”
金信惠實話實說道:“黃先生說過,我的病應當養陰清肺,以救肺葉枯焦,我也服了一段時間的藥,但是收效不大。”
許純良笑道:“養陰清肺?看來黃有龍的醫術不過如是,你的病屬肺萎必然肺津有傷,應當選百合、生山藥等性平之品養肺腎之陰,但是單純養陰卻起不到治療的效果,反而會寒涼敗中肺陰未復,脾陽先傷,從而導致病情越發嚴重。你乃大虛大實之症,理當攻補並重,當以血肉有情之品,峻補先天之腎氣。”
車世雄聽他說得頭頭是道,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何謂血肉有情之品?”
許純良道:“狍子粉、水蛭、冬蟲夏草、蜈蚣、蛤蚧、麝香、胎盤等等,跟你說你也不懂。對付這種頑疾必須扶正氣以固根本,由淺入深,抽絲剝繭,人絡搜剔,化瘀散結的緩攻之法,攻邪而不傷正。這其中還有一味藥必須用到。”
車世雄側耳傾聽。
許純良道:“附子!”
車世雄道:“附子不是有毒嗎?”近期惠仁堂藥物中附子含毒之事被炒得沸沸揚揚,車世雄怎會不知。
許純良道:“你是聽盧泰寅說的吧,他最近在附子的使用上大做文章,以他的眼界哪能參悟其中的奧妙,附子,辛以潤之,致津液,通氣化,可使腎中五液蒸騰散佈,陽生陰長,陽中求陰生化無窮,逆流挽舟,載舟者附子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關鍵在於你如何利用,只要你掌控了水性就可橫渡江河,縱橫四海,用藥也是一樣。
車世雄非常清楚最近惠仁堂多款藥物中因爲附子的毒性受到聲討之事,許純良現在要用含有附子成分的藥方來給金信惠治病,不排除這廝居心叵測要加害於金信惠的可能。
許純良離去之前,留給車世雄一張自己的名片。
望着許純良上車離去之後,車世雄仍然是一臉的迷惘。
金信惠從他手中拿過那張名片看了看道:“世雄,你和這位許先生早就認識對不對?”
車世雄點了點頭。
金信惠道:“從他進入店裡,我就知道他是衝着你過來的。”
車世雄沒有說話。
金信惠道:“他不像壞人。”
車世雄道:“好人和壞人從表面上沒那麼容易區分。”
金信惠道:“還是分得出來的,世雄,你是爲了我才委身於明德集團旗下,我知道這幾年你並不開心。”
車世雄皺了皺眉頭道:“信惠,你怎麼說這些?”
金信惠道:“我雖入了韓籍,可在他們心中我始終都是北人,他們從未當我們是一國同胞,我也從未對他們有過認同感,你是鮮族,如果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忍辱負重。”
“別說了!”車世雄將金信惠擁入懷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金信惠嬌小的身軀依偎在車世雄的懷中:“世雄,我不怕死,我只是捨不得你,若是我走了,你一個人在世上孤苦伶仃。”說到動情之處,金信惠潸然淚下。
車世雄擁住她顫抖的嬌軀,心中難過到了極點,自己也算是堂堂八尺男兒,可是面對金信惠的病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這些年來他爲明德集團立下功勞無數,也做了一些違心之事,無非是希望黃有龍能夠出手解救金信惠。
黃有龍一開始說得把握十足,隨着時間的推移發現他也拿不出太好的解決辦法,現在乾脆明確地告訴自己,金信惠的病除了做肺移植已經沒有了其他辦法。
金信惠因爲情緒的波動再次誘發了咳喘,車世雄一邊爲她揉着後背,一邊道:“你不會死,我一定會找到辦法。”
黃公賢晚上十點獲釋,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徹底恢復了自由,黃公賢第一時間前往醫院探望了父親,主要是讓父親安心。
黃望麟看到兒子平安歸來,也是打心底鬆了口氣。
黃公賢道:“爸,是我不好害您爲我擔心了。”
黃望麟道:“天災人禍,與你無關,我們火神派的藥方從古傳承至今,附子的毒性早有聲明,只是這次被人惡意放大影響罷了。”
黃公賢道:“爸,孩兒愧對您的信任,想不到惠仁堂的百年聲譽會毀在我的手上。”
黃望麟反倒安慰起了兒子:“錢財爲糞土,聲譽乃浮雲,從醫者首先做到問心無愧,大不了惠仁堂不做了,你以後過來打理麟正堂,我剛好可以徹底退下來,落個清閒。”
黃公賢點了點頭,心中卻沒有父親這般樂觀,惠仁堂這次遭遇的危機不是小事,如果管理部門判定他們出品的中成藥有問題,可不僅僅是關門罰款賠償的問題,自己十有八九會坐牢,真要是到了那種田地不知父親能否承受住這樣的打擊。
黃望麟道:“我本來還以爲他們這兩天不會放你出來。”
黃公賢道:“是許純良找了某位領導幫忙擔保。”他離開之前,專門問了一下調查組的負責人,是人家親口告訴他的,至於哪位領導擔保沒說,其實是告訴他這個人情是屬於許純良的。
黃望麟頗爲感動:“純良這個人誠信重義,可交!此事過後,一定要好好感謝人家。”
黃公賢道:“爸,此事你知我知即可,千萬不要外傳。”
黃望麟點了點頭道:“明白。”
黃公賢還有許多事要去處理,在病房呆了半個小時就告辭離開,來到外面的時候遇到了師兄張博旭。
張博旭是聽到他被釋放的消息趕過來的,兩人迎面遇上,張博旭道:“怎麼?這就要回去?”
黃公賢道:“去整理一些材料,對惠仁堂的審查還沒有結束,師兄,老爺子這邊的事情您要多多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