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揚漠然道:“唐總難道沒見過您兒子?”
唐經緯嘆了口氣,打量着趙飛揚臉上的傷,這貨傷得不輕,唐經緯有些頭疼,但是對趙飛揚沒有一丁點的同情,打死這孫子纔好,其實最近一段時間,他也在悄悄蒐集趙飛揚商業犯罪的證據,別以爲吃裡扒外沒人治得了你,背叛我的人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
趙飛揚道:“我胸口疼的厲害,就不起來招呼您了。”
唐經緯道:“沒事,你休養要緊。”他在牀邊的沙發上坐下,習慣性地翹起了二郎腿,繼續打量着趙飛揚。
趙飛揚毫不示弱地望着他,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不用再看董事長的臉色行事,唐家兄弟纔是害死裴琳的真兇,如果不是他們一心想控制自己,楊慕楓就不會出現,如果楊慕楓不出現,裴琳也不會鋌而走險,他們的孩子也就不會成爲遺腹子。
唐經緯道:“飛揚,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對於目前的情況我非常遺憾。”
趙飛揚道:“我不需要同情,唐總也不必遺憾,我相信這件事和唐總無關,就算工作上有些誤會,唐總也不會用這種低級的手段來解決。”
唐經緯道:“飛揚,我知道最近我們之間產生了一些誤會,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對伱的能力向來都是認可的,你在工作上的努力我也是看見的。”不提成績只說努力,表明唐經緯對趙飛揚根本不認同。
趙飛揚道:“唐總,我現在這個樣子並不適合談工作。”
唐經緯道:“飛揚啊,你是聰明人,知道我來的目的。”
趙飛揚沒說話,唐經緯也不再說話,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他們都在算計着。
趙飛揚明白,唐經緯過來是要跟自己攤牌的,主動權在自己的手裡,我倒要看看你唐經緯究竟能讓到哪一步。
終於還是唐經緯率先開口:“飛揚,天一這孩子你應當瞭解,他沒參加華年的管理,對華年內部發生的事情也不清楚,他……”
趙飛揚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唐經緯的廢話,無非是替唐天一解釋罷了:“唐總,我覺得還是交給警方去調查,我相信警方的能力,他們一定會還給大家一個公道。”
唐經緯道:“飛揚,你應該清楚華年現在的狀況,我考慮了一下,決定將長興醫院的股份轉讓出去。”
趙飛揚心中暗喜,唐經緯原本在這件事上非常堅決,他不捨得放棄長興醫院這塊肥肉,長興醫院的持股方已經變成了嘉年百貨,華年集團的這次債務危機對長興醫院的影響不會太大。
趙飛揚表面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唐總,您是控股方,您想將股份轉讓給誰是您的自由,我無權過問。”
唐經緯道:“飛揚,你跟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的關係我也非常清楚。”
趙飛揚沒那麼容易上他的圈套,冷冷道:“唐總,我對這家公司不瞭解,我也跟他們沒有任何的來往,雖然他們派代表來了解長興醫院,表現出收購的興趣,但是我從未在私下或公開的場合跟他們有過任何的深入交流,作爲長興的管理者,我一直兢兢業業,自認對得起所有的股東,也對得起所有的員工。”
趙飛揚非常清楚唐經緯的意圖,他在強調自己和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的關係,趙飛揚在這件事上非常小心,他畢竟是長興的院長,他要對唐經緯爲首的這幫董事負責,如果他被抓住了出賣醫院利益的證據,那就涉及到商業犯罪,不排除唐經緯起訴他的可能。
唐經緯暗罵這廝無恥,呵呵笑道:“飛揚,你太敏感了,我可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大家都是明白人,當初是你一手將華年引入了長興,我們投資了多少你心中最清楚,我跟你交個底,三十億,低於這個數字,我是絕對不可能放手的。”
趙飛揚望着唐經緯道:“華年現在的窟窿恐怕三十億補不上。”
唐經緯充滿嘲諷道:“你還關心華年的死活啊?”
趙飛揚道:“唐總其實來錯了地方,我只是一個打工的,不管誰當老闆,都改變不了這個現實,長興變天之後,新老闆用不用我還不知道呢,所以您跟我說這些事沒什麼用處。”
唐經緯心中暗罵,老子已經讓步到這樣的程度了,你還想怎樣?真打算空手套白狼,讓我血本無歸嗎?
趙飛揚道:“至於這件事究竟何時能夠結束,我說了不算。”
唐經緯帶着滿腔的憤怒離開了酒店,虎落平陽被犬欺,連趙飛揚這種貨色也敢給他臉色看。
坐在車上,他心潮起伏,最壞的一步,兒子就是坐幾年牢,他不能再退讓了,這些人的貪婪超出了他的想像,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垃圾。
喬遠江到現在沒給他回覆,明明答應自己會向喬如龍說情,可這麼久連個消息也不回,難道也覺得自己落難了,連他也不肯幫忙。
司機恭敬道:“唐總,接下來去哪裡?” “閉嘴!”唐經緯怒吼道。
司機噤若寒蟬,他看出唐經緯心情不好,可心情不好你也不能衝着我發泄,我招你惹你了?
唐經緯覺得說不出的氣悶,他落下車窗,外面的熱浪滾滾而來,他又迅速將車窗關上,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着,忽然他想起了一個人。
汪正道雖然感覺唐經緯的來訪有些突然,不過還是抽出時間跟他見了一面。
兩人曾經有過生意上的來往,不過是好多年前了,汪正道自從生病之後,就不在公衆場合露面,唐經緯雖然逢年過節還會打電話問候,但是汪正道的迴應都很平淡。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唐經緯不會聯繫汪正道,找他之前,甚至都不確定汪正道會不會見自己。
汪正道在見唐經緯之前,已經瞭解了一下他的近況,瞭解到華年集團現在的困境,同樣也瞭解到這兩天發生在京城的事情。
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引起汪正道的注意,他記得兒子汪建成也有份投資。
汪正道並未找兒子問這件事,以他的道行稍一琢磨就明白這件事的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唐經緯給汪正道帶來了一隻龍泉窯青釉刻花蓮瓣紋深腹帶蓋瓷瓶,他過去就知道汪正道喜歡收集瓷器,這瓷瓶價值不菲,是唐經緯心愛的收藏之一,如果不是爲了不爭氣的兒子,他也不捨得拿出來送人。
汪正道看了一眼瓷瓶,心中雖然喜愛可表面上卻不露聲色,他也沒跟唐經緯客氣,你既然願意送,我當然卻之不恭,這世上任何事物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他也不會白拿唐經緯的東西,可以給一些回報,至於回報多少就要看心情了。
唐經緯簡單把發生的事情說了。
汪正道皺了皺眉頭:“唐總,你既然堅持不是你兒子做的,以你的人脈不難查出背後的黑手是誰。”
唐經緯嘆了口氣道:“沒有意義。”他非常清楚,就算查出來自己也得罪不起,這件事擺明了就是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一方動的手腳,如果追查下去,查到喬如龍身上,自己也沒本事把人家扳倒。
汪正道向後靠在椅背上:“照你所說,這件事的根本還是商業行爲。”
唐經緯道:“爲了打壓價格,有些人已經不擇手段了。”
汪正道笑了起來:“生意場上講究手段必敗無疑,對了,我兒子好像也參與投資了這家公司。”
唐經緯怔怔地望着他,汪建成也是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的股東?自己來錯了!汪正道怎麼可能幫助自己,這幫人都是一個階層,他們高高在上,怎麼會瞧得起自己,想到這裡,唐經緯又是鬱悶,又是心疼,鬱悶的是自己病急亂投醫來錯了地方,心疼的是自己將這麼珍貴的瓷瓶送給了汪正道,現在想拿回去都不可能了。
汪正道笑眯眯望着唐經緯:“你別多想,我不知情,我兒子也不知道這件事,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現在的負責人好像叫齊爽,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唐經緯抿了抿嘴脣,他當然聽說過,齊爽不就是喬如龍的姘頭?喬如龍還因爲這件事離了婚,也就是喬家勢大,居然把這件事給壓了下去,沒有對喬如龍造成任何的影響。
如果這件事喬如龍是主謀,那麼想要和平解決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了。
“喬如龍的格局按理說不會做這種事情,我兒子更不可能,對了,你對這個齊爽了不瞭解?”
唐經緯搖了搖頭,他現在一身的麻煩哪有心情去關注這些花邊新聞。
汪正道低聲道:“聽說過荷東集團嗎?”
唐經緯道:“知道啊,我認識荷東集團的總裁潘天化,我兒子跟他兒子潘衛東也是朋友。”
汪正道的脣角流露出幾分嘲諷的意味,唐經緯這種人掙了點錢就以爲擁有了凌駕於衆人之上的地位,可他到現在都沒搞清自己所處的位置,只不過是半山腰罷了,自以爲可以俯視山下衆生,可他並不知道山巔之上還有那麼一些人在俯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