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出院
木司祺找到林佩佩的的病房,隔着門,看見秦峰一臉焦慮的坐在病牀邊,正用毛巾幫躺在牀上的女孩,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林佩佩還在暈睡着,木司祺沒見林佩佩,但是認得秦峰,在機場接機時見過,她知道秦峰和林家的關係,能讓他如此緊張、在意的人,應該是林佩佩無疑。
林司祺就站在門口看了一會,覺得此時也不好打擾他們,便轉身離開,碰到了聞訊而來的林家父子。
簡單寒暄了幾句,在和林浩天錯身而過時,木司祺叫住了他。
“浩天…”
自從在救護車上,木司祺叫了林浩天名字之後,就沒再改過來,林浩天覺本就應該這麼,老叫“林警官”顯得生疏。
“謝謝…”謝謝你,在我無助時陪在我身邊,謝謝你,讓我渡過了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謝謝,讓我學會了,去愛一個人。
林浩天聽着這簡單的兩個字,卻讀懂了這兩個字背後所包含的意思。他對木司祺微微一笑,頭一歪,用兩指在眉骨上一比,輕挑的對她行了個半禮,然後轉身進了病房。
木司祺被他的動作逗得笑了起來,心裡僅存的小小芥蒂消散得無影無蹤,見他進了病房,也轉身離開。
林佩佩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終於得到通知可以出院了,她說要是再住下去就要長毛了。剛住進來時,因爲還發着燒,一直暈睡着,燒退了以後,就再也不肯老實躺在病牀上,老叫着要出院,要回家,任秦峰怎麼哄都不行。秦峰沒轍,只得威脅她,說要是她不好好在醫院呆着,敢偷偷跑回家,要是再發病,就再也不管她,不理她了。林佩佩這兩天病得腦子有些反應遲鈍,沒聽出秦峰話裡的病語,聽到說不再理她了,乖乖待在醫院,直到醫生說她可以出院了。林佩佩高興得差點蹦了起來,立馬很孩子氣的對秦峰撒嬌,要秦峰揹她回去。秦峰被她的要求嚇了一跳,在這大廳廣衆的地方揹她,他哪敢啊,雖然,他很想,也很願意背林佩佩,但時候不對,地方不對,死活沒答應她。林佩佩也只是逗逗秦峰,以報這幾天被他欺壓之氣,真要讓秦峰揹她出去她也不敢,見秦峰變了臉色,也沒再強迫他,轉身就跑了出去,留下秦峰去辦出院手續,用她的話說,傻子纔會還留在病房裡。
“佩佩…”
在樓下小花園裡溜達的林佩佩聽到有人叫她,轉過頭,看到路邊有一位長得很粗壯的青年男子,看長相很眼熟,又一時想不起是誰,眯着眼在想,這誰啊?
“佩佩,林佩佩,真的是你…你不記得我了?我…石頭…趙石頭…那年喝醉酒…”
“啊!我想起來了,石頭!你怎麼長成這樣了?還真成塊石頭了,呵呵呵…”
林佩佩記起眼前之人,沒錯了,化成灰姐都記得,要不姐那酒不就白喝了,還害姐在醫院躺了一天。
趙石頭,學名趙春生,就是當年林佩佩爲了他和黑老大拼酒的那位,是林佩佩提議讓他父親把他送走的那位,這一走十年,再見,林佩佩有那一瞬間的恍惚。
趙石頭見林佩佩記起他,高興得有些激動的手舞足蹈,又有些奇怪,她怎麼在這裡出現。
“你怎麼在這?不舒服嗎?”
“喔,沒事,就是淋了點雨,得了重感冒…你怎麼也在這?誰病了?你啥時回來的?”
“我媽的老毛病犯了,我回來看看她,昨天回來的。你不知道,我纔剛進門,我爸就拽着我,說你回來了,讓我去找你好好謝謝你,要我這輩子都記着你的情,我還正想着,一會看完我媽就去你家找你來着,這次,不會不讓我進門了吧。”
“以前的事還提他幹嘛,你是金哥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我不幫你誰幫你,別老說謝謝謝的,小心我真不理你了,還有,你去我家可以,別給我提那一大堆大包小包的就成,真要提來,小心我把你和那堆東西一起當垃圾給掃出去,到時可別說我不把你當兄弟啊。”
“哪能呢,你不喜歡的事我怎麼會去做,以後事儘管叫我,我別的本事沒有,力氣到是不小,我就給你當長工…”
趙石頭說得那個起勁,還左右比劃着自己的一身厚肉,惹得林佩佩一頓好笑,給了他一記粉拳。雖然分離了十年,但從小一塊長大的情義還是在的,林佩佩並沒覺得她和趙石頭之間有什麼生疏感,感覺還是當年那個跟在身後跑的小石頭。
秦峰辦好出院手續,走出住院大樓,就看見林佩佩和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站在路邊,有說有笑的聊天。心裡暗道,這麼快又碰上熟人了?還大廳廣衆的在那嘻嘻哈哈,動手動腳的,一點都不注意影響,一點女孩子應該有的矜持都沒有,太不像話了,得好好管管。哎,秦大少,看人家說笑紮了你的眼你就承認了吧,這樣你也拿來上綱上線的,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秦峰幾步就走了過去,像是在表明自己身份一樣,緊貼着林佩佩和她並肩,還大方的自我介紹,“佩佩,遇到熟人了…你好,我是秦峰。”
趙石頭對突然出現的秦峰有些莫明,轉眼看林佩佩對他的態度,很快明白過來,這人和林佩佩的關係不一般,當即也熱情的和秦峰握手,同時,把正準備說的話,給壓了下去。
三人就這麼站在路邊,又閒聊了幾句,最後趙石頭約請林佩佩和秦峰晚上一起吃飯,定好地方之後,便各自分開。
趙石頭看着相攜而去的倆人,若有所思。雖然他知道,當年林佩佩喝醉酒是爲了幫他,但是金哥和她之間,也是有許多東西是超越友情存在的,那次喝醉,未必沒有金哥的因素在內。剛纔看她和秦峰的眼神互動,他不敢確定,此時林佩佩的心裡,還有沒有金哥的位置,他也不確定,他沒說出的話還有沒必要說。因爲剛纔他想說,金哥,要回來了。
安妮也出院了,雖然還沒完全恢復,但已經能夠支撐着回國。雖然邁斯認同了吳淑蘭的手術方法,但要確定操作方案還要等他回到國內,才能進一步的處理相關的事情。吳淑蘭表示,方案由她起草,最終確定權由邁斯決定,但手術要在她所在的中心醫院進行,理由是,這裡已經有一套成熟的操作程序、設備,及富有經驗的護理人員,要是讓她轉到陌生的環境,她無法保證每個環節都能做到細處,只要有一絲疏忽,手術就會失敗,安妮就有可能下不了手術檯。邁斯也明白吳淑蘭的要求完全合理,在於勞倫斯進行商討之後,同意了下來,手術日期的最終確定,等安妮回國後再另行安排。
安妮父女離開的那天,林宏江,吳淑蘭,林浩天,木司祺一行人都到機場去爲他們送行。林宏江還把從女兒那要來的一幅風景畫,送給了安妮。當安妮看到畫的落款處,寫着林佩佩名字的拼音體,又小小激動了一番,拉着林宏江問他,是否認識這幅畫的作者。這幅畫的日期表明是最近幾天畫的,不可能是從別處買來的畫,是否認識她本人,她很喜歡林佩佩的畫,問能不能介紹她們認識。
林宏江被安妮這麼拉着,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不知所措,怕她太過激動心臟受不了,等翻譯把安妮的話翻過來,才鬆了口氣,安撫的拍着她的手,哄着她說,“放心,放心,別激動,畫這畫的人跑不掉,就在我家裡呢,她是我女兒,下次你再來,我一定讓你們認識,好不好?”
安妮一聽,更是高興得不行,轉頭兩眼發亮的對勞倫斯說,“爸爸,等我身體好些了,我還要到這裡來。”
勞倫斯並沒有將還要回到這裡來做手術的事情,告訴安妮,怕她心裡有負擔,見女兒如此期待,便笑着應了下來,心裡也暗暗期待,再來,也許是見證奇蹟的發生。
安妮走後,她鬧着要見林佩佩的事不知怎的就傳開了,很快整個機關大院的人都知道了,林家的閨女了不得啊,在國外留學回來,那畫,畫得那叫一個好,老外都搶着要,以後要是有個外事接待什麼的,也別費神想送啥禮品才能高端大氣上檔次,去找林家閨女求幾幅畫,那絕對是送得出手啊,云云。
小道消息歷來都是傳播得最快的,這事傳到後邊,就連那些企事業、商業大公司也都聽說了,加上林佩佩身後的這個身份,誰不想借機攀點關係,哪怕畫得真不好,只要大家都說好那就是真的好,紛紛不約而同打起了林佩佩的主意。
當然,想要向林佩佩求畫,怎麼也越不過她前邊的父親,林省長。和林宏江私交關係好的,還能拐個彎抹個角的向林宏江提,那些連平日裡想見上一面都不容易的,就到處找關係攀交情,最好能直接跟林佩佩說上話的。這不,文嘉,文大小姐是躺着中槍了,她爸媽讓她來說,她哥也求她出面,煩得她,最後只得放下一句,只要林省長同意,她可以讓林佩佩第一個先幫他們。
林宏江也知道自己女兒現在是火得不行,就連畫協的同志也找到他,說想請林佩佩去畫協工作。他覺得吧,女兒的的確確是在國外學了幾年畫,也確實畫得不錯,也在那邊拿過那什麼什麼獎的,沒理由回國了不讓她施展自己的才華,但這事也不能馬虎,必竟別有用心的人也不少,故決定,去畫協工作的事,讓林佩佩自己做主,求畫的事,得有個限制,這個就讓他的秘書去幫忙甄別,那畫稿的費用也要有個明確的規定,避免有人利用這個機會來謀私。
林佩佩對她老爸丟給她的這麼個燙手山芋,是氣急兼無奈,誰叫她老爸都答應人家了呢,也只得打起精神,開啓這“賣畫”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