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發顫的聲音傳來,嬴抱月有些無奈。
爲什麼一個天階修行者會被嚇成這樣?她難道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李稷的聲音傳來。
“我差不多也泡好了,”嬴抱月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石頭,“你不多泡一會兒嗎?”
她之前已經泡了不少時間,如果是因爲顧及她李稷就這麼匆匆離開,那麼還是她先出去比較合適。
“不了,”李稷心中微暖,他知道嬴抱月是想讓他多享受一會兒才這麼說。
“我的傷已經都癒合了,寒氣也驅的差不多了,再泡下去,我經脈中的寒毒會和這泉水發生對抗,反而對身體不利。”
剛剛進去的時候李稷就發現這泉水並不是普通的溫泉,而是對修行者的身體大有裨益的藥泉。
但就像是大病之人不能一次吃太多補藥一般,他經脈內的寒毒不是泡一兩次溫泉就能解的,反而不適合泡太久。
嬴抱月一怔,這才記起李稷的經脈有問題。
他經脈中的寒毒還未解開嗎?
她想起之前在雲霧森林裡,淳于夜說過李稷每逢冬日都會在南方休養,但這一次他卻跟着他們在北方東奔西跑。
“你的寒毒……”
“不用擔心,”李稷笑了笑,“升上天階後已經好很多了,如果境界能夠繼續提升,那麼遲早能完全康復。”
如果當初嬴抱月沒有助他登上天階,那麼他估計早就被折磨至死了。
他經脈的問題是當初對戰姬墨的時候全身經脈被打斷留下的,既然姬墨是等階二,那麼不可能造成等階二都解不了的傷害,等他升上等階二,估計這寒毒也就會離他而去了。
嬴抱月聞言放下心來,畢竟神子和人神都無病無痛,幾乎沒有什麼問題是升上等階二解決不了的,以李稷的能力和經歷,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破境了。
這一次,經過那八名天階的圍剿,李稷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片大陸已經近十年沒有出現新的神子了,李稷升階的時候,一定會被全大陸注目的吧。
不知道,她有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天。
“嗯,那我就放心了。”
聽到嬴抱月的迴應,李稷笑了笑,“那我走了,沒有其他事了吧?”
“啊,”嬴抱月道,“其實剛剛叫住你,還有件事。”
“什麼?”
嬴抱月瞥了一眼身後的山石,“能把我的衣服還回來麼?”
李稷一愣,剛剛因爲急着衝出去,他披上外衫後,沒來得及穿中衣和夾襖,所有衣裳團成一團都抓在手裡就出去了。
因爲他和嬴抱月素來怕冷,這次來雪山也是穿的最多的,之前在重泉鎮換衣裳時,他還給兩人多加了幾層,剛剛一時情急他沒有發覺,這時他才意識到手中的分量有些不對。
他僵硬地低下頭,在一團褐色的衣物中,他纔看見混着幾件素色的衣衫。
有兩件他異常眼熟,還是他給她買的。
有兩件他有點眼生,輕薄柔軟,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是穿在裡面的……
當初兩人在重泉鎮換的,只有被劃破的外裳。
李稷瞳孔收縮,本能地就想鬆開手。
“哎,別丟啊。”
嬴抱月察覺到他氣息不對,連忙從山石後探出頭來,“地上有泥!”
李稷被她喊得渾身肌肉緊繃,手往下一撈,險之又險地救下了差點被他撒了一地的衣物。
嬴抱月鬆了口氣,無奈失笑。
“剛剛都放在山石上拿錯了吧,沒關係的,你把我的重新放回石頭上就行了。”
李稷僵硬地擡起頭,又一個激靈猛地轉過身。
“抱月!”
“啊?!”
嬴抱月被他喊得嚇了一跳,不知所措,環顧四周才發現估計是因爲她剛剛又半邊肩膀探出了山石。
“你倒是藏好了啊!”
李稷深深吸氣,他拼命想要忘掉,但剛剛少女潔白的肩膀鎖骨卻依舊迴盪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閉上眼睛,重新轉身。
“放心吧,這次一點都沒露。”
嬴抱月被他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但李稷卻已經不敢再睜眼,按照記憶走回山石處,將懷中所有衣物都放回了山石上。
“嗯?你還要泡嗎?”
“不是,”李稷強硬地否認,“你把你的衣裳都挑出來。”
要他把她的內衫一件件拎出來,請恕他辦不到。
“好,”嬴抱月認命地站起來,從一堆男人的衣物裡把自己的衣服都挑了出來。
本來她的衣服是都整齊地疊放在李稷的衣服下面,但誰知道剛剛李稷出去時一把都給薅走了。
也真是難得看到素來沉穩的李稷這麼失態的模樣。
嬴抱月分離出自己的衣物,把李稷的衣衫也疊好,向他的方向推了推,“好了,這是你的。”
察覺到她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肩膀,李稷繃緊身軀,“這次沒有少的吧。”
“嗯,這疊都是你的。”
疊的整齊的衣物上有些許溼潤,是她指尖上沾着的泉水,李稷已經無暇他顧,背對着她手探過自己的肩膀,揪過那疊中衣,大步走向花叢。
“那我走了,在外面等你。”
“嗯,”嬴抱月看着對方逃也似的離開的背影,失笑着坐回溫泉裡。
“喂,這男人膽子也太小了吧。”
李稷的背影將將消失在花海中時,一個小身影出現在了山石上。
花璃瞥了一眼李稷匆匆離開的身影,輕嗤了一聲,“和尚都沒他那麼緊張。”
嬴抱月微微擡起頭,瞪了一眼悠閒坐在山石上的罪魁禍首,“這不是都是你害的麼?他哪裡得罪你了?故意把他引來,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你懂什麼,我這是給他機會,”花璃單手托腮,“誰知道這男人這麼沒用,看一眼都不敢,簡直是膽小鬼。”
“他不是膽小,”嬴抱月搖了搖頭。
她低頭看向自己掌心的湖水,輕聲道,“他只是尊重我而已。”
花璃一怔,低頭望向安靜地泡在泉水裡的少女,有些驚訝,“你原來知道麼?”
她還以爲這丫頭什麼都不懂呢。
“知道什麼?”嬴抱月一愣。
“算了,你還是不知道,”花璃嘆了口氣,向她伸出手。
“時間到了,你們該去月沼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