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賀蘭承聞言猛地一愣。
屋內姬嘉樹和歸辰等人也愣住了。
賀蘭承今日已經懷疑了自己的耳朵很多次,這次大概是他覺得最離譜的一次,偏偏眼前這個少女吐字清晰,讓人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都不可能。
“你說什麼?”賀蘭承看着面前反客爲主的少女失笑道,“不是我?”
一瞬間他都不知道到底誰是北寒閣弟子了,賀蘭承好笑地看着嬴抱月,“你是覺得抽籤不會這麼巧的抽到我?”
“棋戰和最後一輪的對戰一樣,第一輪抽籤,之後兩兩對戰,戰至最後一人。”賀蘭承耐着性子說道。
他凝視着面前少女清澈美麗的眼睛,那雙眼睛如湖水靜謐,但他現在明白那裡面有着堅如鋼鐵的意志和說到做到的野心。
“不管抽籤有沒有人做手腳,既然你想要拿到榜首,那麼我們終究會遇上。”賀蘭承看着嬴抱月一字一頓道。
“嗯,我們會遇上。”嬴抱月點頭,她很清楚雖然上一場醫毒戰這人只拿到了末榜,但賀蘭承實際的實力在等階六修行者中當屬上乘。
至少比葉思遠要強一些。
下棋是淘汰賽,贏到最後都會遇上。
“你這話說得倒也真是自信……”雖是他提出的,但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毫不懷疑她一個等階七也能留到最後,賀蘭承苦笑道,“前提是你在遇到我之前別遇上其他等階六。”
如果遇上了,他是真的有些好奇,這個女子要如何打敗其他等階六。
雖然棋戰不是正式的武鬥,越境對戰不是沒有可能,但要知道修行界已經近十年沒有出現過越境殺了。
這個少女是他迄今爲止見到的在本境界上最強的修行者,但她是否能真的實現越境殺,還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斷言。
“嗯,”嬴抱月點了點頭,看向面前不知爲何像是對她產生興趣的少年繼續道,“遇上是會遇上,但我還是覺得北寒閣到時候派出來當我的對手,恐怕不只是你。”
賀蘭承一愣,確信他是真的沒有聽錯,這個女子也真的不是說笑,她是認真的。
“你說什麼?”他也認真起來,看着嬴抱月皺眉問道,“那你覺得會是誰?”
她一個前秦人,怎麼看起來比他更瞭解北寒閣似的?難道她覺得現在的北寒閣弟子中有比他更強的人?
雖然賀蘭承自認自己不是天才,但嬴抱月的話還是多少傷到了他的自尊心。
“話先說在前頭,孟施可不是北寒閣的人。”他瞪着嬴抱月道,不說北寒閣,在如今所有的北魏人中,他承認比他要強的人只有孟施一人。
雖然孟施身邊那個叫做莫華的來歷不明的小子水也有些深,但他比賽的時候能看得出來在避其鋒芒,像是壓着在打。恐怕那人是北魏王室派出來看管控制孟施的,並不是爲爭奪榜首而來,不足爲懼。
“嗯,我知道。”嬴抱月看着賀蘭承點頭。北魏的隊伍分爲兩派,孟詩和北魏聖女一派的矛盾她比北魏人還要清楚。
“那你說的人到底是誰?”賀蘭承盤點着腦海中那些師弟的名字,他倒要看看是哪個小子居然得了這個女子的青眼。
然而沒想到,嬴抱月聞言沉吟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名字?”賀蘭承只覺愈發糟心,“你描述下那人的特徵,我告訴你他的名字。”
眼前少年的語氣已經堪稱惡狠狠,嬴抱月爲他那不存在的師弟默哀了一下,看向他笑了笑,“我不是說我見過的那些北寒閣弟子。”
她見過的那些北寒閣弟子中,賀蘭承的確是最強的。
“那是誰……”賀蘭承瞪大眼睛正想發問,卻只見面前少女的神情忽然沉靜下來。
“我只是覺得,她不會再讓你來對付我。”嬴抱月靜靜道。
賀蘭承聞言一怔。
這個她是誰,已不用言說。
“你……”賀蘭承看着面前眸光微深的少女,發現一邊的姬嘉樹也神情微怔地看着她。
屋中只有她一人,不知爲何,賀蘭承的眼前卻忽然浮現出昨天在廣闊的夕陽下,那兩個女子遙遙對峙的畫面。
像是命定的對手。
“一切只是我的猜想,”這時嬴抱月揚起頭看向賀蘭承一笑,“棋戰這邊我會自己先準備,賀蘭公子你我先給你扎兩針,你餘毒未清先別想那麼多,今日就先回去吧。”
“至於你那邊要如何向北寒閣交代,就看你自己了,”嬴抱月看着他淡淡道,“要不要告訴她你的毒已經清了也隨你。”
賀蘭承凝視着眼前不知爲何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絲毫慌亂的少女。
她遇事的思路如此清晰,卻絲毫不考慮何爲捷徑,那她到底要如何去贏?
“如果明日還想來扎針記得帶錢,”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如果有什麼事也可以明日來告訴我。”
“在不要錢的範圍內的。”
不要錢的情報她向來也是非常歡迎的。
她也很想驗證心底的那個猜測,想知道北寒閣到底會派出什麼樣的人來對付他。
她等着那個人出現。
……
……
賀蘭承扎完針離開了,清安院中終於也恢復了清靜。
屋內地面上的血跡已經擦淨,但屋裡微微漂浮着的血腥味還彰顯着剛剛發生了多麼不得了的事。
“你剛剛說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早膳已經吃完,姬嘉樹也沒有了待在這裡的理由。但就在踏出門檻之時,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站在桌邊不知在想些什麼嬴抱月問道。
嬴抱月聞言擡頭看向他。
“爲什麼說賀蘭承不會是你下一場的對手?”姬嘉樹深吸了一口氣,直截了當地問道。
“賀蘭承的確是北寒閣如今在南楚的弟子中最強的。”他注視着她的眼睛,“你就這麼不希望他來幫你麼?”
這句話意有所指,姬嘉樹比賀蘭承的思維要更清晰許多,不愧是等階五的修行者。嬴抱月笑了笑解釋道,“我不是爲了拒絕他的幫助才這麼說的。”
姬嘉樹恐怕是以爲她是爲了拒絕賀蘭承放水,才找了如此藉口。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那是爲什麼?”姬嘉樹聞言追問道。
她知道姬嘉樹這麼問是擔心她,嬴抱月臉上並不介意,而是笑了笑看向站在門檻邊的少年。
“我之前一直沒問過,但聽說你和她相識得很早,”嬴抱月看向姬嘉樹笑了笑。
姬嘉樹心底忽然泛起不詳的預感。
眼前的女子笑了笑,終於神情平靜地問出了那個問題。
“北魏聖女許冰清,在你眼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姬嘉樹眸光一頓,一時間有些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