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兩人流派、境界、名望都相仿,唯獨出身的學宮不同,那麼這場對決其實等於是稷下學宮和北寒閣在本屆初階大典中的初次碰撞。
到底是誰的弟子強大,一比便知。
看着賀蘭承一步步登上會戰臺,周圍其他民衆也漸漸察覺了這一點。
長久以來,稷下學宮是他們心中的最強,而近年來北寒閣的聲望漸漸追了上來。上一屆姬嘉樹和賀蘭承的魁首之爭,就是稷下學宮和北寒閣勢力的一次劇烈碰撞。
但最後的結果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國師之子的強大,容不得任何人挑戰。
上一屆的初階大典,南楚和稷下學宮毋庸置疑是最大贏家。
這一屆初階大典,北魏可要說是有備而來,雖然某位前秦公主的橫空出現,奪走至少一半的關注度。但北寒閣弟子這一次取得的成績,在前面輪次比稷下學宮要強上不少。
“到底是誰會贏呢?”
“都是雷法劍,也不知道賀蘭公子會使出什麼樣的的劍法……”
高臺下衆人議論紛紛。嬴抱月也有些好奇。
畢竟她也從未見過賀蘭承的劍法。
“這位賀蘭公子原來還會劍法啊……”這時高臺下觀戰的人堆裡,歸離撇了撇嘴道。
“的確想不到這位公子執劍的模樣……”姬安歌淡淡應道。
一邊歸辰不在一時間要負責照顧兩位妹妹的姬清遠聞言苦笑。因爲賀蘭承之前跑到清安院的投降事件,賀蘭承在清安院衆人眼中的形象可以說低到了一定程度。
歸離也好姬安歌也好,眼中對這位北寒閣大弟子的印象大概只有窩囊。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阿承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身邊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笑眯眯的聲音。
姬清遠聞言面無表情地看向身邊某個帶着師弟悄無聲息就混入了他們之中的男人,“你怎麼待在這裡?”
“我暫時回不了北寒閣,”拓跋尋笑道,“反正都是待在民衆觀戰的地方,同爲住在國師府的人,就讓我加入吧。”
姬清遠聞言扶額。
但不得不說,拓跋尋剛剛爲賀蘭承的辯護也沒有什麼說服力。
畢竟賀蘭承也好拓跋尋也好,這前後兩任北寒閣大弟子在外形上都像是個文弱書生。
拓跋尋自然不算弱,但在對戰能力上也不算強。
有如此境界和真元,但最後一輪排名卻也不算特別靠前,平素從不帶劍。
和拓跋尋一般,賀蘭承平日也極少佩帶刀劍。之前混在參加第一輪對戰的修行者中,明明他的聲望和能力鶴立雞羣,卻沒什麼存在感。
此時他靜靜走上高臺,同爲雷法者,他也沒有像洪北斗那樣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個風法者。
洪北斗原本看到對手是他還有一瞬的膽怯。但在感到賀蘭承身上的氣勢後,神情又重新變得倨傲起來。
嬴抱月靜靜看着站在會戰臺上賀蘭承,經過之前醫毒戰的失敗和背叛後,賀蘭承原本就不算多的張揚和傲氣已經全部收斂了。
此時站在臺上,安安靜靜地就像個普普通通的書生。
連他腰邊的長劍看上去都與他都格格不入。
“嗯?賀蘭承用的不是彎刀啊?”高臺上姜元元忽然開口。
在兵刃上北魏人多使用騎兵常用的彎刀,彎刀本身也適合暴烈的雷法。但此時賀蘭承作爲北魏北寒閣大弟子,用的卻是劍。
“這一時之間都分不出這兩人誰是北魏人誰是南楚人了。”
姜元元看着高臺上面對面的兩人感嘆道。
“準備!”這時考官敲響了開始的鐘聲。
看着高臺上分別拔出刀劍的兩人,臺下的民衆都屏住了呼吸,眼含期待。
這一場衆人可以預見,會比之前任何一場都要精彩。
不少人猜測也許這兩人都要難解難分地打到考官抽籤定輸贏的程度。
“要來了!這兩人分別會使什麼劍法?”臺下民衆興奮地議論,嬴抱月也擡頭望去。
雷法劍是自由度極高的劍法,分支衆多,一般有名望的修行者都會有自己獨特的野路子劍法。
比如光明劍和姬嘉樹的春雷劍。
此時考官喊完開始後,洪北斗的劍上已起雷霆。
隔着厚厚的陣法,人們彷彿都已經聽到了隆隆的雷聲。
然而賀蘭承依舊只是站在那裡,神情平淡,宛如一尊雕像。
“怎麼了?難道敗給女人,堂堂北寒閣大弟子連出劍的力氣都沒了?”高臺上洪北斗嘲諷的笑聲傳入衆人耳朵。
嬴抱月聞言微微眯起眼睛。
高臺上姬嘉樹也皺起眉頭。
而這時一直沉默的,看上去沒什麼出息的少年擡起頭,只是瞥了洪北斗一眼。
“我的確之前也瞧不起過她,不過和她比起來……”
“比起來?”洪北斗皺眉。
“你要弱太多了。”賀蘭承淡淡道。
“你說什麼?”洪北斗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眼中浮起暴怒的血絲,與此同時他劍上雷霆的聲勢卻愈發浩大起來。
“這賀蘭承故意激怒對手是要作甚?”姜元元皺起眉頭,“雷法者不是越憤怒越強嗎?”
雷法暴烈,而與這一特性相對的,當修行者憤怒之時,反而會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當然也有人例外。姜元元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身邊另一位站得筆直的少年。比如他就從未見過姬嘉樹生氣。
但此時不等有人回答他,臺邊所有的聲音都爲之一頓。
因爲就在這個時候,洪北斗動了。
“什麼北寒閣大弟子,男人的臉都丟光了,去死吧!”
這時憤怒達到頂端的洪北斗劍尖劈下一道閃電,劍光一閃,長劍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向賀蘭承刺去。
賀蘭承依舊沒有動,劍上也沒泛起絲毫的電花。
雷法者速,洪北斗的劍速度極快。
賀蘭承沒有餘地閃躲。
洪北斗的長劍攜帶風雷之勢襲上賀蘭承的頭顱。
可以預見的血花四濺,人羣中難得發出尖叫。
然而下一刻,這個世界安靜了。
那一切發生得太快,很多人沒有看清。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雷霆一閃,人們只看見一個沉重的身影高高飛起,一聲慘叫撞上邊緣大陣上吐血不止。
咔嚓一聲,地上一把劍斷成兩截。
飛出去的人身體龐大,而那個人是,洪北斗。
不是站在原地的賀蘭承,而是出招襲擊的洪北斗。
而做下這一切的,只可能是另外一個人。
衆人瞪大眼睛,看向靜靜站在高臺中央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的另一位公子。
如果不是他手中長劍還滴着血珠,人們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咔噠一聲,賀蘭承甩掉劍上血珠,收劍入鞘。
“說我丟臉,”少年瞥了一眼遠處已經倒地的洪北斗,淡淡嘀咕道,“說的好像你比我強似的。”
所有人愕然看着這一幕說不出話來。
“欻如飛電來,隱若白虹起。”人羣中,姬清遠聽到身邊的拓跋尋微微笑着開口。
“好看嗎?”男人笑道,“這就是阿承的白虹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