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看着那個少女走上高臺尚且有些搖晃的背影,會戰臺下哪怕一直堅信着她能贏的歸辰都伸出了手想要挽留。
“這搞不好,就是她最後一場戰鬥了。”姜元元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
他看向四周圍觀的民衆,也在其他人眼中看到了惋惜。看着那個等階七的少女走向她等階六的兄長,姜元元長長吐出一口氣。
那個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少女,居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要知道所謂惋惜,是建立在雙方至少勢均力敵的情況下。
如果初階大典開始之前他一定說不出這句話,更沒想到會有其他人也這麼想。當初稷下之宴上和這個少女結下血盟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是對他身上命運的一次衝動的反抗。
初階大典榜首。
他從沒想過區區一個低階的女修能實現那個目標,提出那個約定本只是想爲難她,讓那個女子知難而退。
但那個少女一步未退。
在那之後她在初階大典裡跌跌撞撞走到最後,她創造了很多不可能,但誰都沒想到她能走到這一步。
畢竟在初階大典開始之前,誰又能想到那個少女在修行者心裡居然有和嬴珣平起平坐的一天呢?
雖在稷下之宴上表現驚豔,但她當時尚且沒有打敗等階六。
可經過昨日,幾乎所有眼沒瞎的修行者都發現,這個少女有和等階六一戰的能力。
也就是說。
如果她在全盛狀態下,有和嬴珣一戰的能力。
所以人們纔會感到惋惜。
“偏偏在狀態最不好的時候抽中了嬴珣,”姜元元看向一邊沉默不語的姬嘉樹,“她本來還是有希望贏的,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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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體最差的時候,遇上了個硬茬。
姜元元都不想嘆氣了,但有一說一。
這個少女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嬴珣雖是前秦人但在南楚長大,也常在世家公子羣中切磋,南楚人對他也算了解。本身水平據姜元元所知處於中游,如果他沒藏拙的話。
當然,不藏拙是不可能的。
單看嬴珣沒用什麼名劍也沒有使什麼手段就走到了八強就可見其實力不凡。
總之,最爲前秦世家支持的前秦繼承人,嬴珣的實力要強於嬴抱月上一場的對手。
而按照姬嘉樹的說法,那個少女上一場就差不多耗盡了力量。
敵強我弱,形勢再明顯不過。
無論是本身的地位和身後前秦人注視的目光,都決定了嬴珣不能輸。
以那個少女如今的身體狀態,如果不採取一些手段,不可能贏。
更何況嬴珣獲勝是衆望所歸,看着他走到會戰臺中央,前秦人的歡呼聲如海浪般響起。
所有人都歡欣雀躍,在兵棋戰中嬴珣敗給嬴抱月後,所有前秦人都期盼着這位前秦大公子一劍雪恥,打破所謂前秦公主也許更強的傳言。
在周圍民衆一浪更比一浪強的聲浪中,只顯得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女處境更加淒涼。
聲望,名聲,真元,境界,身體。
在全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只能說她的情況也太不妙了,如果真的真劍對決嬴珣又不收手,這一場絕對要見血。
“這都要怎麼打啊?她能不能認輸直接結束啊?”
看着臺上那個氣血充沛的少年和臉色與其形成鮮明對比的少女,姜元元看向一邊的姬嘉樹忍不住開口。
“我怕的就是,她不會認輸。”姬嘉樹深吸一口氣,“我不怕她輸。我怕她真的要去贏。”
“你這都在說什麼?”姜元元一愣看向一邊的姬嘉樹。
姬嘉樹閉了閉雙眼,腦海中浮現出昨夜嬴抱月不惜燃燒真元衝入龍吸水的畫面。
那個女子絕不會那麼輕易認輸,她應該還藏着最後的手段。所以他真正害怕的,是她爲了贏又使用什麼手段。
他不怕她輸,他害怕她再受傷。
這時對戰開始的鐘聲打斷所有人的思緒,這對在初階大典中爭議最大的兄妹已經都走到了舞臺中央。
看着兩人相對而立,本來還在爲嬴珣歡呼的前秦人卻忽然發現自家人裡有一部分年輕公子沉默了下來。
這些人,無不是參加了這一屆初階大典衆人戰,後面被淘汰的修行者。
都是和臺上的這對兄妹並肩而戰過的少年。
“都別喊了……如果沒有公主殿下我們當初的馬球戰根本贏不了……”
“跳祭舞的時候也是……”
“說實話第一輪在那座山裡就是公主殿下帶我們走出去的……”
“這是……”姜元元睜大眼睛,看着臺下原本全支持嬴珣的前秦人中出現別的聲音。
“不是所有人都眼瞎,”姬嘉樹凝視着臺下那些神情複雜的前秦少年們。
“嬴珣是這一屆初階大典前秦修行者名義上的帶領者,但是別忘了帶這些人拿下衆人戰最好成績的人,是她。”
是她啊。
參加初階大典的少年們心情複雜地看着臺上的那對兄妹,看着那個身形荏弱纖細,但在衆人戰中卻一直站在最前方,看着她就知道往哪裡去的少女。
嬴珣身爲繼子,本該是這場初階大典前秦修行者的率領者。但只要仔細回憶,在這一次衆人戰中,嬴珣的身邊,一直有着嬴抱月的身影。
這對在衆人戰中一直並肩作戰的堂兄妹,在個人戰中卻被逼上了對立面。
“說來也是,衆人戰裡她一直在幫嬴珣,”姜元元看着臺上相對而立的少年男女也有些唏噓,“怎麼這兩人就一定要刀劍相對呢?”
“也許他們終究有一日,是要對立的,”姬嘉樹看向臺下想要支持嬴珣但又神情矛盾的前秦人,深吸一口氣道。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姜元元一愣。
姬嘉樹看着臺上的兩人,不知爲何耳邊忽然浮現出拓跋尋當初看嬴珣和嬴抱月第一次在兵棋戰上對上時說的話。
“一直以來,對不滿那位前秦王的前秦人而言。流落在外的皇長子遺孤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但那只是因爲前秦人沒得選而已。”
那如果,前秦人有的選了呢?
拓跋尋的下一句沒有說出來,可這個當初姬嘉樹覺得無比荒謬的這個問題,卻兀然出現他心中,把他都嚇了一跳。
“區區不到一個月的初階大典,一個女子就立下如此威勢,”這時姜元元反應過來,看向臺上輕聲開口,“怪不得那些前秦世家叫得這麼兇,嬴珣這一場的確是需要打敗她。”
前秦人希望嬴珣成爲王。
而王,只有一個。不容任何人挑戰其威嚴。
一個公主居然威脅到了前秦繼子的威信,嬴抱月身體狀態不佳,此時就是嬴珣立威的最好時機。
“簡直糟糕透頂,”看着緩緩拔劍而出的兩人,姜元元簡直想不出嬴珣有什麼理由不贏。
“對戰開始!”考官一聲高喊,所有人屏息以待。
下一刻。
嬴珣看向嬴抱月,刺出了手中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