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前秦長公主,嬴抱月。”
姬嘉樹笑着說完這句話,然而他不知道是他哪句話說錯了,在他說完之後,他看見他父親渾身氣息發生了變化。
下一刻,注視着他身邊的那個少女,男人靜靜開口。
“嬴抱月。”
姬嘉樹沒想到,聽到這句話男人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嬴抱月。”
下一刻,姬墨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看着面前男人眼神,姬嘉樹不知爲何心跳加速起來。
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抱月這個名字怎麼了?
姬嘉樹的確知道嬴抱月這個名字有些特別,更和他父親的一個故人重名。但這世上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嬴抱月比他年紀還要小,不可能和他父親有什麼過節。
更何況南楚國師這些年不問世事,連上門尋仇挑戰的修行者都置之不理沒有興趣,他已經很久見過他父親產生過情緒波動。
就算那些個傳言是真的……姬嘉樹忽然想起之前他小時候聽過的一些關於他父親年輕時候的傳言。
嬴抱月是不太可能和南楚國師有什麼過節,但她的祖父和他的父親當年曾是一對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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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按照傳言裡說的……是一對情敵。
太祖皇帝和南楚國師姬墨雖然年紀相差將近十歲,但當年的仇怨相當深。
據說他父親登臨天階之後第一個挑戰的人就是太祖皇帝嬴帝。太祖皇帝嬴帝成爲天階的時間雖然比姬墨要早一些,但那位老者一生的境界都只停留在等階三,未能再上升一步。
而那個時候的姬墨,算得上年少有爲,誰都能看出來他和他那位創下無數記錄的前未婚妻一般,有再往上升的能力。
雖然天階有挑戰同階的自由,但那個時候的嬴帝已經自封爲帝獨步一方,眼界遠的人都能看出這位從秦國走出的王子可能會成爲全大陸的主人,哪個天階剛升階會想着去挑戰他?
嬴帝雖然自身修行能力有限,但在修行方法和技術上是絕對的天才,身份更是尊貴,挑戰不成他完全可以殺了挑戰者。
更何況姬墨南楚國師的地位還需要這位未來帝王的承認。
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得罪他?
但當時還沒到三十歲的姬墨就是這麼做了,而更讓南楚人心驚膽戰的是,嬴帝接受了這場挑戰。
這一場挑戰的消息一出,整個大陸都爲之震動。
那兩人還真的打了一場。
據說場面非常可怖,兩人都動了真格,如果不是最後比這兩人境界都要高的大司命林書白出手攔下了失去理智的兩個男人,最的結果恐怕不堪設想。
雖然嬴帝最終還是承認了姬墨南楚國師的地位,但誰都知道了這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有多惡劣。
想起這些傳言,姬嘉樹看着面前容貌遠比他現實年紀要年輕的父親,神情有些複雜。
他原本是不相信這些坊間戲言的。畢竟他很難想象,從他記事起就渾身冰冷不苟言笑像個冰塊的父親會有那麼……堪稱血氣方剛的年輕時光。
但不管過去是如何,如今他的父親的確像是對世事沒有絲毫感情。
從七年前開始。
就算過往曾和嬴帝有那樣的仇怨,但他父親似乎也不在意後代的事。畢竟公主和祖父的關係離得夠遠的,他和嬴抱月的這個婚約還是他父親自己爲他接下的。
可爲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會有這樣的反應?
“嬴、抱、月。”姬墨靜靜看着面前的少女,再一次重複道。不知道是不是姬嘉樹的錯覺,總覺得他父親在念後面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有些奇怪。
“抱月。”
姬墨看着小兒子身邊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女,再一次冷冷重複了這個名字。
而這時,姬嘉樹只見他身邊一直低着頭的少女忽然擡起了頭。
“南楚的國師大人,”她第一次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睛靜靜開口。
“請你不要念這個名字。”
這已經不是他的錯覺。
就在她的眼睛看向他父親之時,姬嘉樹清楚地看見他父親瞳孔一縮,身上忽然浮現出了陌生的氣息!
“你……”
下一刻,身着黑衣的男人向眼前那個少女的脖子伸出了手。
“父……”姬嘉樹不知所措渾身一震正想開口,卻只聽山下忽然傳來一聲嘶喊。
“爹!”
姬嘉樹猛地回頭,看向山下那個猛然站起的和他父親酷似的身影,愕然開口,“大哥?”
“哥?”被護在身後的姬安歌看着身前人正在發抖的肩膀,聲音也有些顫抖,“你怎麼了?”
她其實也在發抖,但她發抖是正常的,因爲她素來害怕她的父親。
但與此相對的,她的大哥是唯一敢反抗他們父親的人。在她面前,她的同胞兄長面對父親絕不會表現出絲毫畏懼。
然而剛剛就在山腰上那個黑衣男人出現之時,她卻感受到了身邊兄長瞬間的僵硬,下一刻他猛地轉身拉上了她的面紗。
“安歌,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你絕對不要說話,不要出聲。”
發生什麼?會發生什麼?
姬安歌心跳如鼓,看着山腰上的男人聽見姬清遠的嘶吼停下手居高臨下地看過來。
男人的聲音冷冷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說過,不要在外面這麼叫我。”
“國師大人。”
姬清遠身形一震,下一刻跪下開口道,“在下只是想說,這一場初階大典還沒有……”
因爲胸膛起伏氣息不穩,姬清遠一時沒能說完。
“這一場初階大典還沒決出勝負來呢。”
就在這時姬嘉樹聽見他身邊的少女輕聲開口。
她的聲音很輕,卻很沒有絲毫搖晃。
他聞聲一怔,看着身邊少女靜靜看向渾身散發着膽寒氣息的黑衣男人,臉上沒有絲毫畏懼。
“無論國師大人有什麼事,今天是初階大典的最後一天,最後一場還沒打,讓我們先把魁首決出吧。”
魁首……
這時山下僵硬的衆人這纔回過神來,一時間發生這麼多事讓人應接不暇,這時冷靜下來人們才發現自己居然忘記了今日最重要的那件事。
“魁首?”姬嘉樹看着他父親眸光一頓,冷冷看向他開口,“現在打到哪了?”
“最後一場,”姬嘉樹深吸一口氣,看向已經看不見人的崖底。
“北魏慕容恆已經消失,剛剛的半決賽由前秦嬴抱月獲勝。”
那麼初階大典就剩下最後一場。
最後,他事先就知道有個人會認輸的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