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香。
李稷聞言瞳孔一縮。
嬴抱月此言一出,在醫毒戰中名次不低的修行者也變了臉色。
這個名字一出,不少不懂藥理的人也隱約猜到了這是種什麼東西。
引蛇香,顧名思義是一種可以吸引蛇類的香料。但懂得更多的高階修行者眼中紛紛閃過不信。
“你胡說!”
首先出聲質疑的是自然是長樂公主,她本就認爲嬴抱月要找事威脅她,此時聽見忽然提起個她沒聽說過的東西,雖然是什麼,但聽名字她本能地察覺到不是個好東西。
長樂公主不解之餘更加憤怒。
“昭華君……”她委屈地瞥向李稷和姬嘉樹,下一刻眼前卻忽然一亮。
聽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她原本還有點恐慌,但此時她忽然發現,原本一直淡然的李稷和姬嘉樹聽到引蛇香三個字,神情也都十分複雜和不解。
長樂公主頓時感到痛快,可見沒人相信這個女子的胡言亂語。
“引蛇香是……”姬嘉樹的確有些動搖,但這動搖卻不是因爲不相信嬴抱月。
引蛇香是一種在修行界已經被禁止配製的香料,出自於南楚西南部苗疆之地,故而南楚的修行者比其他人更清楚這是什麼東西。
此香是用十幾種秘藥和無數蛇最喜之物熬煉而成的香料,對蛇有着十分邪門的吸引力。只要小小的一塊,就能將方圓之裡的蛇全部引來。
但也正因引蛇香的這種特性,姬嘉樹此時聽到嬴抱月的話才無法理解。
他正要開口,身後卻已經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
“前秦公主的確是在血口噴人啊。”
姬嘉樹眸光一頓,回頭看向站在石階上開口的許冰清。
“是聖女大人……果然北寒閣懂其中的門道……”
“我就知道前秦公主這話不對勁,畢竟引蛇香可是……”
周圍懂行的人本想解釋,但看北魏聖女站出來可不敢搶了對方的風頭,都閉嘴看向許冰清。
嬴抱月並未回頭,依舊只是注視着前方的祭臺。
看着那個女子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模樣,許冰清眼中泛起一股厭惡,看到她的手還搭在李稷的手臂上,許冰清眸光更加冰冷。
許冰清故意等了等,但沒等來嬴抱月的辯解只等來一片寂靜。她眼中怒意上涌但想起母親的交代生生壓了下去,冷笑一聲自顧自說了下去,“小女不才,但對引蛇香多少有些耳聞,如果東吳公主身上真有引蛇香,這引來的可不是隻會是這麼條小蛇,這附近早就都是蛇了!”
哪怕已經是秋日,也絕不會只有一條。
看着周圍修行者讚許着點頭,許冰清就知道她說對了。
許冰清眯起眼睛,說實話不明白嬴抱月怎麼會犯這麼嚴重的錯誤,難道她不知道引蛇香的效果?
這前秦女人是想出風頭想瘋了麼?撒謊都不動動腦子?
“將引蛇香掛在嘴邊卻不知其威力……”
“聽說南楚醫毒戰這個前秦公主也拿到了榜首,果然其中有貓膩吧?”
許冰清雖然覺得不對勁,但聽到周圍人的這些質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嬴抱月和北寒閣最大的衝突就發生在醫毒戰,做人太得意果然會反噬其身。
聽到衆人的議論,姬嘉樹雖憤怒但不知如何反駁,卻只見李稷眸光微深地看向嬴抱月,“在下謝前秦公主的提醒,不過請問公主殿下如此說可否有依據。”
嬴抱月聞言笑了笑,“能服衆的應該是沒有,不過我能提醒的已經提醒,接下來就是你們東吳人的工作了。”
她本身並沒有救東吳公主的義務,就是基於人道主義的精神提了一句。畢竟雖害人終害己,可引蛇香如果真引來大量的蛇,這位長樂公主大抵還會害到別人。
“能服衆的沒有,但能和我說的有麼?”李稷眸光頓了頓,注視着嬴抱月的眼睛輕聲問道。
嬴抱月一怔。
這時她忽然察覺到有屏障籠罩到了她和李稷的身上,嬴抱月眸光一頓看向祭臺上,發現東吳國師東方儀正靜靜注視着她。
“你真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李稷也發現了,神情有些微妙。
他義父忽然插手是要做什麼?
但既然有了屏障不會被人聽見,嬴抱月不介意解開李稷等人心中的疑惑。
“我知道你們爲什麼疑惑,”嬴抱月瞥了一眼地上的長樂公主,看向李稷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我在這裡,她身上足以爬滿毒蛇。”
李稷眸光一深,他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看着地上吵鬧的公主,嬴抱月的眸光平靜但也有些冰冷。這位長樂公主可沒那麼好心,只拿了一條蛇暗算她。
或者說真正的幕後之人可沒那麼好心,原本估計是想借長樂公主之手引來蛇羣攪亂整個大朝會。
就不知道這一出,是隻針對她還是針對整個東吳。
或者說……是針對前秦。
前秦的守護神是騰蛇,如果中階大典的開幕式被蛇羣破壞,可不是什麼吉利的事。再加上那些蛇羣如果導致太祖手札受損,估計會惹來大亂。前秦本來在今年的初階衆人戰中拿了第一格外惹眼,大朝會出事了,搞不好有心人會將一切推到前秦身上。
第二天流言想必就能傳遍整個山海大陸。
背後之人的圖謀可謂不小。
只不過他們千算萬算,卻忘記了她在這裡。
嬴抱月看向肩膀上那條小花蛇,神情有些微妙。
她和李稷說的話是真的,雖然不知她和這位東吳公主素昧平生對方爲何要找她麻煩,但長樂公主能想出用蛇來暗算她真的是蠻有創意的。
爲什麼還有一條,因爲留下了一條最硬氣的。
雲霧森林裡的蛇活了很久,不少身上有境界,普通的蛇可不敢靠近她。
但寒山之上的蛇就不一樣了。
誰叫她身上有蛇祖宗的氣息呢?
但這件事她自然不能告訴李稷,嬴抱月笑了笑道,“總之在我身邊之時,這位公主的引蛇香不會發作,這條小蛇也不會傷人,還請昭華君快些開始祭典吧。有什麼疑惑之後再處理也來得及。”
李稷點頭,身後的東方儀也解開了屏障。
衆人並不知她和李稷說了什麼,除了中途被李稷拉入屏障的姬嘉樹,少年深吸一口氣心情更加複雜。
“來人,把長樂帶去一邊治傷,”祭臺上趙暮人終於忍不下去開口了,冷冷掃了一眼不遠處的禮官們,原本沒人敢當出頭鳥的禮官們渾身一震,連忙跑過去幾個人去攙扶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卻只聽身後傳來東吳國師平靜但含着威力的聲音,“吉時已到,請諸位修行者速速就坐。”
這句話原本沒什麼,但就在東方儀說完之後,天色忽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