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中有四大傳承。
這四大傳承,陸番其實也有所猜測,應該就是那四尊骷髏的傳承。
其實,陸番第一次見到四尊骷髏的時候,就很清楚,這骷髏生前,定然是極爲強大的存在,至少應該是超越了尊者。
所以,古墓中有傳承,除了那位神秘的將軍以外,就這四尊骷髏了。
看了一眼古墓,陸番笑了笑。
白衣飄然,在瀚海上,留下了一道雷弧,身形便消失不見。
回到了湖心島。
陸番很好奇,到底是哪四人得到了傳承。
亦或者,這四具骷髏,分別選擇了誰。
“有的人,本公子還不樂意讓其接受傳承呢。”
陸番靠着千刃椅,手指輕點,似笑非笑。
靈壓棋盤浮現,陸番挽袖,夾着棋子,落在棋盤上。
眼眸中,線條開始跳動,浮現出了一道道人影。
開始看看,到底是誰得到了傳承。
……
紅粉骷髏,裙襬輕揚。
生前,定然也是一位豔絕四方的美人。
琴音悠悠,古老的城牆上,有一紅粉裙衣的少女端坐城樓,身前擺着琴瑟,纖細十指勾動琴絃,發出陣陣動聽的琴聲。
然而,琴聲肅殺,宛若高山流水。
一陣陣波紋,使得空氣彷彿都在動盪,琴音如刀,飛速的切割而過。
城下,堆積起來的敵人,在琴音之下,竟是紛紛被斬碎。
殷紅的血,揚灑的滿地。
眼前的畫面,讓陸番眉宇微微一挑。
音律之道?
似乎,他猜到了這紅粉骷髏會選擇誰作爲傳承者了。
果然。
畫面消失不見。
城樓之上的紅粉少女,變成了穿着鵝黃色,帶着面紗的少女。
洛茗月,當初堅持要留在湖心島的倔強少女,她成爲了第一位被選中的人。
穿着粉色長裙的骷髏飄蕩在洛茗月的身後。
而洛茗月宛若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中。
她的周身,金色的古文在盤旋,這是古經的內容,在演練之下,古經的內容宛若深入她的靈魂。
這傳承,似乎要和古經一同修行方可。
當洛茗月的手指在古老的,蒙塵的古琴上輕輕彈奏出第一個音符。
斑駁的城牆上,竟是浮現出了一道裂痕。
城下,堆積如山的皚皚屍骨輕顫。
音符不斷的跳動,充斥於天地之間,或浩蕩,或邪異,或熱血。
洛茗月不斷彈奏,額頭上都滲透出了汗珠,她的十指泌出血珠,殷紅的血珠使得古琴越發的邪異。
那些血珠在震動的琴絃下,炸成了血霧,籠罩住了古琴,使得古琴看上去萬分邪異。
驀地。
一曲終了。
所有的血霧都滲入了古琴中。
洛茗月的面紗也掉落,露出了她那滾落晶瑩汗珠,微微泛紅的肌膚。
陸番捏着青銅酒杯,輕飲了一口。
第一具骷髏選擇了洛茗月。
爲琴王傳承。
稍稍有些詫異。
因爲,如果不是此刻的傳承,陸番都快忘了這倔強的少女了。
畢竟,洛茗月的天賦只能算一般,如今不過是元嬰境的修爲。
而接受了傳承後,洛茗月在古經的幫助下,修爲飛速飆升,跨入了陰神,甚至踏入陽神之境。
陸番喝了一口茶,輕輕頷首。
“尚可。”
眼眸中的線條繼續跳動,視線橫移,落在了第二副畫面上。
這是另一個傳承。
……
遼闊戰場,蒼莽大氣。
兩軍佈陣,殺氣沖霄,有戰鼓擂動聲彷彿要震散天穹上的雲彩。
旌甲森然,下一刻,一方軍中,有異獸咆哮。
那是一種生有雙翼的雄獅,隨着雄獅拍打翅膀飛馳而出。
雄獅背上,一位消瘦的青年目光如電。
“佈陣!”
青年嘶吼。
體內古經流轉。
下一刻,身後一位位翻身上生翼雄獅背部的軍士紛紛出動,大地在動盪。
雖然這一支軍隊,數量不多。
可是,卻震人心魄,猶如百萬軍馬出行。
咚咚咚!
爲首青年騎獅猶如閃電。
一聲怒吼,牽引起了身後的諸多跟隨者的怒吼。
雄渾之氣瀰漫。
在這支軍隊的上空形成了一尊猶如魔神一般的身影,強大的能量橫空堆疊,竟是掃出一杆長戟。
長戟砸在戰場上。
地動山搖!
斬出了萬丈溝壑!
繮繩抽動,翼獅背部的青年髮絲飛揚,嘶吼之聲,彷彿要撕裂九霄!
這壯觀的畫面,任誰都要心潮澎湃。
陸番平靜的喝了一口梅子酒。
視線所及。
翼獅背部的青年面孔陡然變化。
竟是化作了江漓。
江漓目光如炬,他的背後,一具穿着甲冑的骷髏與他同乘一匹翼獅。
江漓在翼獅背部,帶動衝鋒。
匯聚雄獅之軍的氣機,化作一柄鋒銳長矛。
整支軍隊,在這一刻,猶如一人在行動。
撕拉!
大地彷彿都被貫穿!
畫面至此戛然。
又出乎陸番的意料之外,萬萬沒有想到,江漓竟然會成爲第二個傳承者。
不管是洛茗月,亦或者是江漓,在修爲上,實際上都只能算是普通。
有點意思,這四具骷髏的傳承,似乎不按常理出牌。
第二個傳承者是江漓。
爲,兵王傳承。
陸番輕笑:“尚可。”
畫面中,又開始了變化。
……
第三個畫面,稍顯壓抑。
因爲,這一次,不是在古戰場,也不是在城樓間。
而是在了恢弘的殿宇之上。
有帝皇之相者,端坐高位,正在觀看着奏章。
殿內,把守森嚴。
強橫的氣機交錯縱橫,隱隱似乎要將房樑都給掀開。
驀地。
一陣清風拂過。
宮殿之內,只聽得一陣血流之聲。
那帝皇之相者,卻是捂住了脖頸,血灑在奏章之上,使得文字模糊,化作血字。
殿宇內亂了。
強橫的氣機陡然爆發。
然而,衆人卻是根本發現不了這刺客在哪兒。
殿宇屋頂。
一席粗布衣衫的壯漢佇立。
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彈指,匕首上的殷紅鮮血,震散。
爾後,在陸番的目光中。
這壯漢的面容逐漸變化,竟是化作了墨六七的面容。
竟然是墨六七。
陸番看着這熟悉的身影,不由一陣唏噓。
墨六七,陸番已經很久沒關注過他了,當初那騎着小毛驢,在他面前進行一場刺殺的小刺客,如今,成爲了一具骷髏的選中者,這位一直堅持走刺客之道的小傢伙,如今也算是如願以償。
第三位傳承者,墨六七。
爲,暗王傳承。
陸番蹙眉,沒有說些什麼。
迄今爲止的三位傳承者都頗爲出乎陸番意料。
因爲,他們都不是那種天賦特別好,修爲特別強的。
但是,從某一方面來說,他們是最適合的。
第四個畫面浮現。
這是一位道人,說是道人,不如說是一位穿着道袍的劍客。
因爲,此人腰間別着一柄劍。
劍身沒入鞘中,不展絲毫風華。
佇立山巔。
在山巔之下,有密密麻麻的大軍衝鋒,各種各樣的強者沖霄。
而這道人,只是撫須一笑。
單手握着劍,往前一推。
徐徐將藏在劍鞘中的劍拋起。
劍裹着劍鞘,在空中不斷的旋轉着。
忽然。
啪!
道人手臂有力的握住劍鞘中部。
鏘!
一聲鏗鏘聲響,劍鞘中的劍,陡然出鞘三分。
轟轟轟!
炸響不斷。
屹立山巔的道人,道袍紛飛。
山巔之下,剎那間,劍氣縱橫,血流成河,遠處山巒也被劍氣斬斷了腰肢。
宛若一代劍道宗師。
出鞘一劍,貫通長空。
這一劍,的確炫目,在陸番的驚詫之下。
這位劍道宗師,變了,變爲了西門仙芝。
身上衣袍獵獵。
而道人骷髏,則是飄在了西門仙芝的身後。
第四傳承。
西門仙芝。
爲,劍王傳承。
陸番收回了目光,在靈壓棋盤上徐徐落下棋子。
琴王,兵王,暗王,劍王……
四王傳承。
這四人的傳承,的確非同一般,都有其獨到之處。
這倒是給陸番一個啓發。
或許,增強五凰修行人的實力,並不一定要按部就班,也可以利用傳承的方式來增強……
正好,傳道臺升級之後,陸番都未嘗使用過。
或許,他可以嘗試的使用一番。
洛茗月,江漓,墨六七和西門仙芝四人得到了傳承,在陸番打造的五凰修行人隊伍中,他們都不算最厲害的,也不是最風華絕代的。
但是……
他們翩翩被傳承選中。
無疑,因爲他們是最適合的。
這四人原本的修爲只能說不錯,而在得到傳承後,腦海中得到了完整的古經傳承。
這古經傳承,如今也映照在陸番的腦海中。
陸番倒是也得到了啓發,的確,整個五凰修行界,還差一部曠世修行法,適合五凰的修行法。
陸番若有所思。
他要創造獨有的,屬於五凰的修行體系,這部修行法或許必不可少。
而四人得到傳承後,修爲皆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皆是跨入了陽神之境。
至於爲何不是一步到位,直接成爲元神合一的大能,原因也不難想。
主要是因爲元神與靈魂相連,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這四位強者,也不敢一口氣,直接提升入元神合一,怕拔苗助長,毀了人。
啪嗒。
子落棋盤,陸番嘴角微微翹起。
“尚可。”
轟隆隆!
陸番的話語落下,天地在微微震顫。
古墓中,彷彿有轟鳴炸響。
四具骷髏漂浮着,他們眼中的鬼火隱隱跳動,彷彿是在迴應陸番的認可。
……
拓跋聖主和青靈聖主兩人離開了。
他們雖然很想見證五凰的高武評級,可是,直覺告訴他們,還是得離去。
主要是北宮聖主的下場嚇到了他們。
這讓他們不斷的在腦海中思索,是否有哪裡得罪過陸平安。
齊六甲也沒有攔他們。
兩位聖主,離去便離去吧,他倒也能省點心。
至於兩位聖主是否會將古墓的消息傳出去,齊六甲也不擔心了,因爲,如果陸番猜測的沒錯,那小雷音佛界不傳遞古墓的消息,那這兩位識相的聖主也不會選擇傳遞消息。
佝僂着背,齊六甲目光閃爍着精芒,看着古墓。
古墓輝芒四溢,其中的城闕中,不斷地傳出強悍的波動,讓齊六甲內心不禁興奮。
這古墓中定然有無數的造化,得到這些造化,五凰將會變得更強!
不知道這些得到造化的人,能否參悟道意,鐫刻道意於本源之上,這樣才能夠讓五凰變得更強!
高武世界的等級很明顯,也很好劃分,就是看高武本源上所鐫刻的大道意蘊。
鐫刻的越多,高武層次越高。
衍九至衍一,劃分十分分明。
當然,除此之外,齊六甲也有幾分期待接下來的五凰的評級,以及入高武冊。
雖然,齊六甲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但是,若是能夠親眼見證評級的誕生,齊六甲內心纔會心甘。
這意味着,虛無天唯一的,被認可高武世界,誕生了!
這有着里程碑式的意義。
望着古墓。
齊六甲的目光變得深邃。
古墓中,怕是有着古之大帝時代的強者傳承吧。
想到這,齊六甲不由想到自己的那徒弟李三歲。
對於李三歲,他是心懷愧疚的,因爲,他沒有留什麼好東西給她,九字陣言,也全部被其他弟子瓜分。
不過,齊六甲老邁的眼眸中,逐漸有光華閃爍而起。
陸公子那兒有道紋,或許……
但是,很快,齊六甲又有些糾結了。
以陸少主的脾氣,他去討要陣紋,有可能會被打死啊。
“罷了,爲了唯一的徒弟,就豁出去這張老臉吧。”
齊六甲滿是溝壑的臉上,皺紋堆疊,笑了笑。
……
古墓內。
步南行一臉後怕。
他活下來了。
苟到了最後!
這一城接一城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
青靈聖子死了,慘死在了戰場中,被無數的骷髏圍毆,最終沒能參悟古經,被骷髏撕裂了身軀。
擁有特殊體質的青靈聖子,死的一點都不安詳。
拓跋聖子倒是活着,不過,跟他步南行一樣,都非常的不容易。
步南行此刻,步子都不敢邁,生怕着可怕的古墓中,突然爆發出什麼可怕的機關,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將他抹殺。
他看向遠處,那兒,那位在古墓外認識的便宜老兄,正滿臉好奇的抓着一株靈氣四溢的靈藥。
那是摘種在古墓中的靈藥。
“這是從未見過的靈藥《百草譜》中再添一筆。”
陸長空笑的很開懷。
步南行嘴角則是抽了抽。
一路上,他都和陸長空同行,他堅信,這逼……絕對是開了掛!
因爲,這古墓的關卡一路進來,這人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可是就偏偏沒有遭受到任何的磨難。
在古戰場的關卡中。
陸長空在戰場中直來直去,卻是沒有任何骷髏敢圍困過去。
幾乎是見到陸長空這些骷髏就直接暴斃。
這看的艱難殺骷髏的步南行,目瞪口呆。
人比人氣死人。
特別陸長空還很迷茫,追着那些從沙土中爬出來的骷髏跑。
一副你們爲何不砍我的架勢。
步南行苟道走了這麼遠,第一次看到如此欠揍的人。
這獨特的保命方式,讓步南行羨慕無比。
“兩位,你我便在此地分離吧。”
“老夫平生最愛研究藥草,這兒有廣闊藥田,藥材無數,值得老夫細細研究,諸位想要尋求機緣,那便就此分離,祝二位,早日尋得機緣。”
陸長空朝着步南行和拓跋聖子拱手。
拓跋聖子看了一眼藥田。
雖然靈藥無數,但是,拓跋聖地中也有專屬藥田,他沒有必要在此浪費精力,況且,靈藥根本不是他入着墓葬的目的。
所以,他選擇分道揚鑣。
不過,陸長空的詭異,拓跋聖子也是注意到,因而,認真的朝着陸長空拱手,方是離去。
步南行則不走了。
“這兒安全,我哪都不去。”
“等墓葬出口開啓,我第一個跑。”
步南行找了一個土坑,一屁股坐下,都不帶挪動的,道。
陸長空笑了笑。
爾後,畫面便出奇的和諧。
步南行還真不動了,像是一塊雕像,他覺得他一動不動,就不會沾染因果。
而陸長空則是不斷地採摘草藥,不斷的以身試藥。
各種各樣的靈藥都被他嚐了個遍。
甚至,他還打算直接在第三城闕的墓葬藥田中,進行藥材的雜交實驗。
陸長空掏出了個葫蘆。
葫蘆中裝着粘稠的灰綠色溶液。
這溶液可不一般。
這是陸長空試了無數次後,利用一種靈草碾碎後,攪拌混合仙人遺蹟中幾縷時間長河的溶液。
擁有催化的效果。
這也是陸長空能夠進行靈藥雜交的保障。
步南行看着陸長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勤奮樣子,不由有幾分感慨。
看此人,多麼樸實,多麼無華。
直到……
有一次陸長空朝着他拋來了一顆賣相極好的果子。
本着謹慎的勁頭,步南行堅決不吃。
“吃吧,沒毒。”
陸長空看着步南行這模樣,笑着搖了搖頭。
當着步南行的面,便是咬了口果子,淡粉色的汁水四溢,果肉散發着濃香。
步南行吞了吞唾沫。
看到陸長空吃的這麼美味,一點異樣都沒有。
他心中的憂慮也打消。
抓起果子,在衣衫上擦了擦。
咬了一口。
下一刻……
步南行瞳孔緊縮,一種觸電般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
他感覺自己的靈識猶如被針紮了似的。
他的身體……沒知覺了。
說好……沒毒的呢?!
看着陸長空一臉詫異的表情。
步南行麻痹的舌頭,艱難的吐出了粉色的果肉。
眼淚差點流下來。
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呢?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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