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天,宛若化作了江中大潮。
無數的潮水在涌動之間,像是一條白色匹練橫亙,浩浩蕩蕩從遠處席捲而來。
規則如潮!
密密麻麻的如刀的規則,匯聚成了一陣大潮,席捲而過。
非虛無天的生靈,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頭皮發麻的滅頂災厄!
比起之前的規則如刀,這一次的規則如潮,殺伐則是更加的恐怖,原本合體境和渡劫境的大能,尚且能夠在規則的壓制下,穿行於虛無天。
然而,這一次的規則爆發,則是完全無視了這規矩。
彷彿是因爲古帝帝兵“太上爐”壓制了規則的原因。
虛無天中的規則就像是一根彈簧,之前被壓的有多沉,此刻爆發的就有多強烈!
噗嗤!
噗嗤!
淒厲的慘嚎響徹虛無天的每一個角落。
一位位侵入虛無天中的強者,肉身被可怕的規則潮水給掃蕩。
比起時間長河的可怕,規則之力的抹殺,則是殘酷。
血肉一點一點的消失,像是千刀萬剮一般,元神則是被一柄利錐扎入,狠狠的剜動。
哪怕是大能層次的修行者,早已無懼苦痛的修行人在這一刻也發出捂住而絕望的淒厲慘嚎。
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慘嚎。
平陽天外。
血煞天、元磁天和平陽天的各個高武世界的聖地聖主渾身在瑟瑟發抖。
眼前的一幕,簡直是末日一般的景象。
生命彷彿沒有價值似的了。
一朵朵燦爛的生命之花在凋零。
虛無天彷彿淪爲了一片屠戮場。
屠戮的還是來自上界的高貴生靈,當然,也有一些入虛無天中的下三重天修行者痛苦的被規則抹殺。
“誰說血衣出世如殺神再現,這五凰聖主……才更像是殺人如麻的魔頭!”
有聖地聖主瑟瑟發抖的開口。
不少人的目光都是匯聚在了那一道漂浮在空中,黑髮蒼勁,衣衫獵獵,背後生着銀翼的少年身上。
冷酷少年,纔是導致這場殺劫的罪魁禍首。
誰都不曾想到,血衣顧茫然的確出世了,但是造成最大殺劫的,竟然不是他。
神子斷了一臂,魔氣在不斷的讓他的斷臂崩潰,他滿臉是血,渾身冰冷。
他差點就要被打爆了。
若非仗着特殊體質。
陸番第一拳,打爆的就不僅僅是他的手臂,而是他整個人。
五凰聖主……
到底什麼實力?!
神子滿臉驚恐。
“給我開!”
他的身上,盪出了可怕的能量,欲要撕裂那“者”字陣言。
“該死的司徒鬼!”
神子低吼萬分。
他怒啊。
若非司徒鬼獻上的這什麼“者”字陣言,陸番根本沒有什麼能夠阻攔他瞬移的底牌。
而此刻,這陣言,卻是成了封困他的牢籠!
血液灑過他的眼,視線冰冷的掃向那司徒鬼。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司徒鬼在規則下,身軀寸寸慘嚎着寂滅的畫面。
他心中一抖。
“不,我不想死!”
神子終於惶恐了。
虛無天,這個埋葬過至強者的地方,讓神子內心的懼意無可抑制的瘋漲!
然而,他並不是什麼陣法大師。
他無法破開這大陣!
魔主陸番平靜的漂浮在虛無天中,背後的金屬雙翼輕輕的拍打。
失去了三位仙宿強者的支撐,那“太上爐”開始不斷的下墜。
轟轟轟!
隱隱約約之間,虛無之下,彷彿撕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欲要將那帝兵給吞噬。
魔主陸番,魔氣纏繞,平靜的看着這一幕。
他看着那虛無天中撕裂開的可怕口子,眼底深處有凝重在涌動。
虛無天背後,可能有一片可怕的地方。
皮包骨的血衣將軍顧茫然也漂浮在空中,對於這古帝兵,沒有任何的心動。
雖然是一件在整個九重天中無比重要的寶物。
可是,陸番和顧茫然卻都沒有任何想要據爲己有的心思。
轟!
驀地。
就在太上爐即將要墜落深淵之時。
隱隱有可怕的帝威瀰漫開。
火爐沖霄而起。
那被規則剮去半邊身的身子咳着血,整個人悽慘萬分。
他喚來帝兵爐,躲入其中,罩住了他的半邊身軀。
無窮無盡的規則,彷彿大江之上綿延不絕的浪潮,狠狠的拍打在爐壁上。
悠揚的震動之聲傳開。
“這樣都不死,帝兵可保他?”
陸番蹙眉。
“死不了,堂堂一族神子,豈能輕易死。”
顧茫然骨瘦如柴,聲音卻充滿了磁性,道。
“老齊死了,他爲什麼不死。”
陸番目光漠然。
下一刻,背後金屬雙翼一抖。
整個人竟是在虛無天中劃過一道弧度,無數的身影在空中拉扯而出。
竟是剎那間有成千上萬個陸番,如花朵般盛放。
他出現在了躲在帝兵中的神子。
“規則弄不死你,那便打死你。”
魔主陸番道。
一拳猛地砸出。
元神之力,混沌之力以及恐怖的道意,同時迸發!
拳頭,又一次砸在了帝兵圓爐之上!
咚!
恐怖的道與理交織出來的鋒芒迸發。
鳳翎劍拆散爲九,盤旋着擋在他的身前。
陸番在虛無中橫移出數百丈。
拳打帝兵,哪怕是處於沉睡中的帝兵,也不能遭受如此屈辱。
所以反擊了。
而陸番這一拳,躲在帝兵中的神子就更慘了。
道與理交織的力量,撞擊的他血肉幾乎崩碎!
整個人徹底的血肉模糊。
“陸平安!”
神子淒厲的吼了起來。
他知道陸番的名字,他怒到狠狠的喊出了五凰聖主之名。
陸番則是面色冷漠。
在鳳翎劍的護佑下,橫跨百丈,對着古帝圓爐便是砸出數拳。
哪怕他自身遭受反彈力量。
可是,神子纔是最慘那位!
顧茫然骨瘦如柴的模樣微微張了張嘴……
此子,好狠。
咚咚咚!
神子悽慘,狀若瘋狂。
原本帝兵是他最佳的保命寶物。
而此刻,他卻宛若成爲封困在古鐘中的可憐人。
被鍾波震盪的幾乎要徹底的瘋狂。
陸番硬生生將神子的保命之物給搞成了催命符!
嘩啦啦!
規則如潮。
一波又一波的江上大潮,一線奔涌之後,竟是裹挾着更加可怕的威勢,洗刷着虛無天。
大潮從天而降,巍巍直瀉!
原本還有慘嚎聲時不時迭起的虛無天中,便逐漸變得死寂。
一如遠古大戰以來無盡歲月充斥的死寂。
咚!
悠揚的悶聲傳開。
彷彿一倔強的身影面對浩大聳入,宛若直衝九天的石壁,以渺小的身姿,砸出一拳又一拳。
帝兵圓爐中,神子幾乎要失去意識。
遠處。
顧茫然看的似笑非笑。
終於,當陸番又一拳砸下之時。
終於,帝兵爆發出恐怖到極致的威勢,彷彿有部分威能復甦,又似有頂級強者隔着遙遠在催動帝兵。
一袂血衣飄揚。
骨瘦如柴的血色身影,驀地出現在陸番身後。
遙遙一指從天上甩向地下。
彷彿平地起驚雷!
似有一道刀光,從天而降。
帝兵爆發的威勢,竟是被壓制了下來。
“你儘管錘,錘死了算我的。”
骨瘦如柴的身影看着陸番,用充滿磁性的聲音,道。
霸氣相護。
魔主陸番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血衣將軍顧茫然。
下一刻,背後的銀刃全部拆解,紛紛漂浮在空中。
黑衫飄搖,陸番擡起手,微微側臉,朝着那帝兵往前一指。
撕裂呼嘯聲迸發。
無數的銀刃迸射而出,叮叮噹噹的全部斬在了帝兵之上。
雖然無損於帝兵,但是……
每一次碰撞,都讓躲在帝兵中的神子,眼眸亂翻,口嘔濃血。
陸番擡起手。
徐徐握住。
鳳翎劍劍柄落入手中,爾後,剩餘的八柄鳳翎劍順勢堆疊。
鏘鏘鏘!
鳳翎劍遙指帝兵。
下一刻,朝着帝兵揮出一劍。
這一劍,猶如在紙上潑墨山水,劍鋒即沾染匯聚在筆鋒的重墨,隨着揮出,灑出一個巨大的水墨彎月弧度。
黑紅色的火焰劍芒,宛若彎曲的鳳翎,剎那斬出!
這一劍。
陸番同樣沒有留餘力。
他將所有的元神之力,以及混沌之力全部催動,更是將毀滅道意也摻雜其中。
這一劍,縱使三五位仙宿境,怕是都要被斬出個七零八落!
當!
劍氣驚鴻。
猶如一道虹光從天際掃過,砸在了帝兵圓爐上。
恐怖的震動,自爐壁上微微擴散,以一種微不可查的弧度擴散到帝兵的渾身。
而躲在其中的神子,肉身直接被震爲了一灘肉泥。
他……太慘了。
“放肆!!”
驀地!
猶如驚鴻衝九霄。
平陽天外,驚雷滾滾,恐怖的氣機,讓無盡生靈匍匐。
有強者恐怖元神如風暴襲來。
像是一頭不怕死的野狼,徑直的撞入虛無天中。
“屢犯帝兵,讓古帝顏面何存?!”
話如奔雷!
一隻可怕的手掌,彷彿完全由仙氣交織而成的手掌,拍在了“者”字陣言形成的罩子上。
罩子支離破碎,“者”字陣言,消失不見。
那大手,則是再度徑直的拍入了虛無天中。
轟轟轟!
如潮的規則,再度沸騰。
密密麻麻的規則,竟是交織成了一頭可怕的獸首。
撕咬向那巨大的手掌!
陸番蹙眉,那拍入虛無天中的一掌,竟是給他一種無可匹敵的壓迫感。
絕頂強者!
遠超仙宿境的強者!
操控帝兵的,便是此人?
然而,面對這一掌,一身血衣的顧茫然笑了。
彷彿早就預料到這一切似的。
骨瘦如柴的他,身上竟是爆發出驚天的威勢。
他擡起手,在血衣衣袂上輕輕一揮,斬下衣袂半片角。
捏着這衣角,驀地彈出。
衣角飛速旋轉,在盤旋間,竟是有驚天刀氣遮天蔽日!
轟隆隆!
刀氣彷彿一條長龍,驀地從淺灘衝起剎那充塞天地之間,整個虛無天都剩下了這道刀氣!
噗嗤!
一刀竟是斬下了這遮天蔽日,流淌密密麻麻仙氣的手掌手指三根。
三根交織着仙氣的手指落下,血衣擡起手一吸,血色袖子彷彿內有乾坤,竟是將三根手指給裹挾。
平陽天外,有怒吼聲炸響。
“好一個顧茫然!可惜你一身實力十不存一!”
“下三重天的神藥我雲族將盡皆收掠,你休想借神藥復甦!”
“待虛無天古帝兵現世之際,便是手刃你顧茫然之時!”
血衣身影,借衣袂斬出一刀,卻是嗤笑。
“不敢親自來虛無天殺我,卻借一後輩之手……”
“你這等鼠輩,我顧茫然殺之,如宰雞。”
吼!
巨大的手臂,威能不止。
可卻是被規則所化的巨獸給一口咬去半截。
剩餘半截,再度幻化成手掌,抓住了古帝帝爐。
然而。
這手臂本就可以直接將帝爐拽出虛無天。
可這手臂的主人,似乎瞧見了魔氣滔天將神子硬是錘成肉泥的陸番,頓時生出驚天殺機。
竟是棄下了帝爐,朝着陸番一指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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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陸番,面無表情,冷漠萬分。
鳳翎劍爲主,銀刃爲輔,化作八卦陣臺似的,懸浮在他的身前。
不過,那可怕強者的攻伐終究未曾落下。
因爲,陸番的頭頂之上,撕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平陽天外。
小雷音佛界的大尊,身軀俱顫,跪伏於地,抖動若篩糠,彷彿記起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
虛無天中。
血衣顧茫然骨瘦如柴的身軀也不由一顫。
陸番擡起頭,詫異的盯着那裂縫。
虛無天……最大的秘密麼?
可是,他卻只能看到一道裂縫,彷彿將虛無天給撕開來的裂縫,至於那裂縫之後有什麼,他不得而知。
那打向陸番的手臂,宛若驚弓之鳥,剎那收回。
擒住圓爐,拖曳出了虛無天,爾後,飛也似的遁走,消失的無影無蹤。
彷彿多留下一刻,便有生死危機似的。
那是怕到了極致的表現。
當陸番回首,裂縫卻早已經徹底的癒合,彷彿這裂縫從未出現過,虛無天也從未有過似的。
鏘鏘鏘!
銀刃堆疊,散去了八卦陣,在陸番的身下化作千刃椅。
陸番徐徐坐下。
狂躁的魔氣便紛紛\b壓制下來,身上的黑衫,隨着坐下,化作了白衫。
“那裂縫,到底是什麼?”
陸番眯起了眼。
而化作巨獸的規則,也皆是崩散開來,歸於平靜,隱匿入虛無天的各處。
虛無天中,所有的屍骸都消失的乾乾淨淨,被徹底的清理。
然而,正是這種乾淨才最是讓人毛骨悚然。
平陽天外。
一道道身影,呆呆站立,鴉雀無聲。
誰都不曾想到。
這樣浩浩蕩蕩的一場上界征伐,竟然會是以這種方式收場。
歡喜尊者憨態可掬的臉上只剩下了恐懼。
看着那安靜的懸浮在虛無天中的白衣少年,難以抑制的驚恐,不斷的涌上心頭。
拓跋聖主和青靈聖主,他們也是一陣口乾舌燥。
在剛纔的那場腥風血雨中,他們兩位衍七級聖地聖主,根本沒有資格出手。
而陸番活下來了。
五凰,安然無恙。
“五凰安然,以陸聖主的脾氣,下三重天怕是都要遭罪了。”
拓跋聖主,道。
與虛無天接壤的平陽天……將會很慘。
不過,組大軍攻打五凰的血煞天和元磁天怕是會更慘!
血色戰場上。
五凰的修行人看着一下子變得清淨的虛無天,那些懸浮在虛無天中的所有屍骸都消失不見,他們一時間有些恍惚。
陸九蓮周身綻放多多青蓮,面色平和,徐徐吐出一口氣。
竹瓏安靜的坐在赤龍背部,重新閉上了眼。
哪怕是他們,也不由鬆一口氣。
戰爭,結束了。
五凰……勝了!
巨鯨漂浮,仙島浮沉,本源氣化作瀑布,飛流直下,轟鳴陣陣。
白玉京樓閣在氤氳中,若隱若現。
一道紅芒,一道白芒掠入仙島。
白芒散去。
少年坐椅,憑欄聽風。
可是在所有五凰人眼中,這不算強壯的背影,卻是給他們撐起了一片天!
巨鯨懸浮在血色戰場。
衆人眼前一陣恍惚。
便發現陸番端坐千刃椅,出現在了血色戰場,輪子碾着染血的地,面對着衆人。
少年白衣纖塵不染。
目光徐徐平視。
掃過五凰的每一個人。
笑了笑。
“我們贏了……”
“當賀。”
話語聲輕輕縈繞流轉,響徹每個人的耳畔,使得血色戰場,肅殺的風吹停,像是陽光破開了濃雲,灑下溫潤,融化冷簌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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