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石榴姐，我要去一趟奧克蘭，大約一週時間。”
陳卓跟他們告別道。
“那邊的鐵匠是個倔強的傢伙，得我親自過去才能得到我想要的裝備，說不定還得親自動手打造，所以會浪費一點時間。這幾天你們就跟着劇組參與其他人的戲份拍攝吧，有事打我衛星電話。”
陳卓辭別兩人，在劇組道具師約翰的帶領下，開車趕往了奧克蘭市。
新西蘭面積28萬平方公里，有八個臺灣省那麼大，但人口只有450萬人，不足臺灣省的五分之一。地廣人稀這個詞就是爲他們造的。
而奧克蘭市又是新西蘭島北端經濟中心，人口145萬左右，佔據了全島三分之一人口，是新西蘭名副其實的第一大城。
國寶級鐵匠大師比特.奧伊爾的鐵匠鋪就在奧克蘭市南郊一處農場中。
當陳卓和道具師約翰駕車進入奧伊爾農場之後，看到眼前的鐵匠鋪不禁點了點頭。雖然名爲鐵匠鋪，其實規模一點都不小，有五個操作間，五十多名工人在裡面忙碌。
有點類似盛產寶劍的龍泉鎮。
“奧伊爾大師，我們的老闆陳卓先生來了，他想要你們打造的武器裝備圖紙，你們收到傳真了吧，您覺得怎麼樣？”
在鐵匠鋪一間操作檯上，他們見到了正在打造寶劍的比特.奧伊爾。
“叮叮噹噹”
現場打鐵聲響成一片。身強力壯的年輕學徒掄着大錘，四十多歲的大鬍子奧伊爾掄着小錘。
“你說什麼？”
奧伊爾斜眼回了一句，手中動作不停，繼續敲擊着，在他手下，一塊火紅的鐵條逐漸向劍坯成型。
“我說的是，我們老闆陳先生的武器裝備.........”
道具師約翰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嗓音，現場太吵了。
“Shut up！我現在沒空給你說這些，藝術品的成型最容不得分心，去一邊等着！工作完了我會去見你們！”
比特.奧伊爾回頭罵了一句，繼續埋頭開始打鐵，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
道具師約翰灰頭土臉的退回兩步到了陳卓身邊，聳了聳肩道：“很抱歉老闆，奧伊爾大師就是這樣的暴脾氣。但是他的手藝堪稱國寶級，我們新西蘭很多贈送給外賓的工藝品劍都是經由他的手打造的，所以，希望你諒解。”
“沒關係，我可以等。”
陳卓擡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鑽石牌機械錶，上午十點十一分。
藝術家或許都有三分任性。遷就一下他們未嘗不可。
“老闆，我們去後院的休息室怎樣？那裡有專門接待客戶的休息間。”
道具師約翰建議道。
一直在這裡站着枯等，很無聊的。
“不了，謝謝。我想看看他們的實際操作，歐式鑄劍法似乎跟我們中華鑄劍法有很多不同。”
陳卓向約翰擺了擺手。
“好吧，您樂意就好。”
約翰無奈的說道。原本他還想去後院休息室歇會兒，奧伊爾農場自己做的蘋果派相當好吃，上次來採購的時候他就吃了五大塊兒。
但是看到身爲老闆的陳卓都在現場站着，他也不好意思離開，於是滿心煎熬的走來走去。
兩個小時後，工坊內還在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火紅的炭火，鼓風機的轟鳴，猝火時刺鼻的氣味讓約翰感覺度日如年，但是他發現老闆陳卓依然滿懷興致的看着，甚至兩個小時下來連腳步都沒有移動一下。
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難道是那些光着膀子掄大錘的壯漢麼？約翰心中賊兮兮的想着。
“老闆，快到中午了，您一定也餓了，我去後院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奧伊爾先生雖然頑固，但是奧伊爾大嬸卻非常好客，她的蘋果派最美味了。”
約翰湊到陳卓面前嬉笑着建議道。
“去吧。”
陳卓輕微點了點頭，繼續觀看着奧伊爾大師的鑄劍手法和工藝。
“不過如此！最多lv4級別！距離中華鑄劍法差了好多工序。”
陳卓暗暗給出了評定。
工業量產的刀具產量高、速度快、規格統一。但卻遠遠比不上手工打造的性能優秀。
工業革命開始更早的西方，歐式鑄劍法工藝的流失程度，似乎比大中華地區更加嚴重啊。
“換班，換班，小奧茲已經累的掄不動大錘了，誰來替他！”
年輕的大錘手連續幹了兩個小時已經累的不行，擦着汗到一邊休息去了。奧伊爾大師拿着小錘頭朝着工作間內的人喊道。
“我來試試吧。”
看到其他人都在忙碌，陳卓脫掉外套，挽起袖子，走過去掂了掂大錘，有點分量，但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哦，是個新來的，奧克蘭大學來打工的學生嗎？聽好了，我小錘打在哪兒你錘在哪兒？明白？”
“明白。”
“我小錘敲一下，你就用力打。我小錘敲兩下，你就輕點打，明白？”
“明白。”
“Ok，Lets Begin Now！”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乾的不錯，工讀生！”
“節奏，節奏，配合我的節奏，乾的漂亮！”
“力度非常好，你很有天賦！”
“你可以常考慮來這兒打工，我給你日結。”
半個小時後，一件新的刀具打造完成。奧伊爾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額頭的汗，大笑着對陳卓發出邀請。
“暫時還是不了，我沒時間。”
打鐵工坊內熱浪逼人，加上剛纔激烈的捶打運動，額頭稍微出了一點白毛汗。
“用我的毛巾，小夥子。”
奧伊爾笑着將自己脖子上的毛巾拋給陳卓。
一股刺鼻的汗臭味撲面而來。
陳卓聳動了一下鼻頭，微笑着接過毛巾，在手上輕輕擦了兩下，至於擦臉，還是算了吧。
“老奧伊爾，這個工讀生活幹的不賴，你應該考慮將他留下來。小奧茲眼看要大學畢業，你該爲他找個接班人了。哈哈哈”
工坊內其他鐵匠都哈哈笑了起來。在旁邊休息的小奧茲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他本來是奧克蘭大學的大學生，爲了賺取生活費，經常勤工儉學來這裡打工，只要付出一點勞動力就能換來不菲的收入。老奧伊爾爲人很慷慨。
“怎麼樣？工讀生，考慮考慮吧。”
老奧伊爾大笑着再次邀請道。
還不等陳卓回答，道具師約翰左手拿着蘋果派，右手拿着冰汽水走了進來。
“老闆，奧伊爾夫人的手藝簡直棒透了，你真該嚐嚐，我給你帶了一塊！還有冰汽水，你站了幾個小時，一定口渴了。我想的真周到。”
約翰討好的將蘋果派和冰汽水遞了過去。
“什麼？老闆？這個工讀生麼？”
奧伊爾奇怪的指着陳卓道。
其他工友也都好奇的看向這裡，他們都認識約翰，這可是他們的大客戶《指環王》劇組的道具師，負責採購道具並支付給他們酬勞的人。
“當然！你沒認出他來嗎？他是陳卓，世界知名的電影明星，還有武術大師！同時還是我們《指環王》劇組的老闆。”
約翰很狗腿的靠近陳卓拍了一記馬屁。
“哦，一說名字的話，還真的很像是他！”
“我看過他的很多電影還有比賽視頻，難怪剛纔覺得很面熟。”
“但是東方人長的都太像了，我有點臉盲，不說名字的話，真的不敢相信竟然是他！”
周圍工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小奧茲更是一個骨碌從座位上起來，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個筆記本跑了過來。
“陳先生，我是你的粉絲，沒想到真的是你，你能給我籤個名嗎？這樣一來我們班的同學一定會羨慕死我。”
小奧茲興奮的遞上簽名本和筆道。
“當然沒問題。”
對於粉絲的請求，陳卓很少拒絕。
“哦，狡猾的小奧茲真會搶佔先機。我的兒子也很喜歡陳卓，或許我也該爲他求一個簽名。”
“還有我的女兒，家裡貼滿了他的海報，如果能給她拿回去一個簽名，他一定高興壞了。”
.............
幾個工友也都湊了過來，圍住陳卓要起簽名來。
“咳咳！”
奧伊爾無奈的等陳卓滿足了所有工友的請求之後，這才上前一步道：“抱歉，陳先生，我不知道剛纔那個人是你。”
“這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謝謝你的毛巾。”
陳卓微微一笑，讓人如沐春風，並將刺鼻氣味的毛巾還給了奧伊爾。
“當時我們兩個一起進來的，還向你打過招呼的啊，你沒聽到嗎？奧伊爾先生，你的記憶力越來越差了。”
約翰笑道。
“oh，shit，那時候我正忙着，誰知道來的是誰。好吧，抱歉讓你們等這麼久，你們的來意是？”
奧伊爾趕緊轉移了換題，不在這點上繼續糾纏。
“是這樣，我的老闆需要一套全新的武器和鎧甲，設計圖紙昨天晚上應該已經傳真過來了。你們沒收到嗎？”
約翰解釋道。
“傳真？圖紙？哦，我想起來了，是那套很有風格的武器和鎧甲是嗎？我當然可以打造，但是那個製作起來會很困難，所以，兩個月之後再來吧，我會盡快趕工出來的。”
奧伊爾點頭說道。
“兩個月以後？會不會太久了。”
約翰有些爲難的說道。
“久？不，一點都不久。你看看那圖紙裡的武器和鎧甲，都是高級貨！那個虎頭鯊竟然要求刀頭出現鯊魚的圖案，那可不是雕刻上去的，而是利用鐵器摺疊鍛打之後，形成的本色紋理呈現；還有雷霆鳥也是一樣，刀身出現飛鳥的圖案。那需要不斷的驗證和實驗才能做出來成品。沒有一個半月根本做不出來。反而那柄納西爾聖劍簡單一些。所以，兩個月時間，已經是很快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討厭的傢伙提出的高難度要求，他難道一點都不體諒我們鐵匠的難處麼？”
奧伊爾抱怨道。
“很抱歉，那個討人厭的傢伙就是我。”
陳卓指了指自己道。
“哦，抱歉，抱歉，我不是說你討厭，而是說那個要求討厭，但然只要你們下了訂單，我也沒有資格說討厭，只是製作起來會很麻煩，所以有些討厭...........抱歉，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奧伊爾撓着頭髮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沒關係，我可以理解。但是，兩個月時間太久了。我拍戲全程需要用到他們。所以，一個星期吧。”
陳卓面對奧伊爾微笑道。
“一個星期？您提供的圖紙要求太高，我們..........”
“或許，我可以親自來。我對打鐵也有點心得。你們只需要將一個工作臺借給我就好。”
陳卓指了指大火熊熊燃燒的地方道。
“陳先生，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奧伊爾皺眉道。他感覺自己身爲鐵匠大師的威嚴受到了挑戰。
“我沒有在開玩笑。鎧甲可以延後，但是三把兵器我一個星期內就要。這樣好了，工藝相對簡單的納西爾聖劍，由你打造。剩下的虎頭鯊和雷霆鳥由我動手。”
陳卓說道。
“我收了你們的貨款，按說不應該推辭。但是，陳，你的態度惹惱我了。你也許在戰鬥領域無人能敵，但在兵器領域，我纔是大師！既然你想挑戰，那好，我們就試試看。我會在一週內完成刻有精靈銘文的納西爾聖劍。而你則是虎頭鯊和雷霆鳥。一週後的中午十二點我們將兵器拿出來，讓鐵匠鋪內的大家匿名投票，看誰的工藝更好。”
“如果我贏了，希望你向我道歉！並提高我們所有訂單價格的20%。如果我輸了，雖然我一定不會輸，但假如我輸了，我願意降低所有訂單價格的20%。怎麼樣？敢賭嗎？”
奧伊爾氣勢磅礴的說道。
“當然。”
陳卓自信的微笑道。
“你會爲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我可是新西蘭最好的鐵匠大師！”
“而我會讓你見識到中華鑄劍術的神奇。”
兩人互相擊了一下掌，約定成立。
“陳，如果你想保守自己工藝不外泄的話，不同階段可以要求我給你提供不同的助手。”
奧伊爾說道。
“哦？但是我在工坊看了你半天的鑄造術，似乎沒見你有防範。”
陳卓還以爲對方沒有保密意識呢。
“唉，這個世界真正肯傳承手工藝的人越來越少。即便我天天將技術向年輕人傳授，但想來學習的人還是越來越少。我爲什麼要保密？真正讓我成爲鐵匠大師的，不是這套工藝，而是我對火候、力道還有工藝的把握水準！你想學儘管去學好了。”
奧伊爾的一番話讓陳卓也是深有感觸。中華大地的手工藝技術何嘗不是面臨失傳的危險？年輕人真正肯踏下心來鍛造的，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