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牧四叔

73 牧四叔

幾十名白虎宮弟子爲赤煞戾境所摧逼。忘情下竟不顧道義的朝那少年衝殺而去,戰場頓時大亂。這樣光景落到遠處觀戰的牧老爺子眼裡,頓時把他氣得夠嗆。

“混帳東西!搞的是什麼名堂!”

“呃,看來是得好好整頓下了……”旁邊的牧四叔亦是撓撓頭,隱隱顯出慍怒的神色。目光落到血罡迸放的祭劍上,隨即向着牧老爺子請示着。

“當家的,那柄短劍的劍罡兇烈戾毒,非同尋常,恐怕已是魔厲邪劍之流。

先前那少年雖有手下留情,但此刻殺意既起,弟子們怕是再難應付,還是由我……”

“唔……”牧老爺子盯着下面沸沸揚揚的戰場,像是勉強找到了個理由。“既然那小鬼持有這般兇劍厲寶,你出手也不算得以大欺小……”罷了,既然要去就速戰速決,省得給旁人看笑話。”

“我知道。”牧四叔點點頭,注視着下面沸沸揚揚的戰場,活動了下戴着手套的左手,傳出宛如機簧般的咔嚓聲響。

自從被那賊鶴從半空打落以來,林守便始終有種被衰神給眷顧着的強烈預感。不過是送個劍匣而已,一路竟然是波折連連。

先是劍匣無端被暴走族搶走,好不容易追了回來,誰知竟又惹上白虎宮弟子。至於眼下則更是誇張,只見數十百名白虎宮弟子瞪着通紅的眼睛,彷彿發狂似的衝上來,那拼命的模樣簡直像是對上不同戴天的仇人一般。

“混蛋,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眼見着無數戟影從四面八方襲來,林守持着金剛無想左格右擋,一路閃避,片刻間便已是險象環象。只聽得祭劍在鞘裡嗡嗡抖顫,似乎就要忍不住脫鞘飛出,可偏偏頭不能真拔出祭劍來大開殺戒—一這種情況,若是把“欲哭無淚”的負面涵義乘以十倍,大約便是林守此刻真實心境的寫照了。

只不過,鬱憤的絕不只造師傳人而已。

事實上,周圍衆白虎宮弟子無不是咬牙切齒,怨念沸騰。

要知道,岐陽地方自古便是白虎宮的地盤,憑着御三家在隱世的崇高地位,向來沒人敢在此地撒野。這次的鬼物作祟來得莫名其妙,他們日夜巡邏,好不容易逮到個可疑分子,還以爲事態總算能稍有進展,豈知對方的道行竟是如此古怪。

那破軍戰陣是白虎宮的成名陣勢,竟然也奈何他不得,輪翻上陣反而被傷了十多人。最後那兇劍逞威更是誇張,竟然一劍斬破破軍戰陣,同時也明確無誤昭示出對方先前一直手下留情的事實。

一—這簡直就是一記赤裸裸的巴掌,啪啪的抽在衆白虎宮弟子的臉上。落得以衆凌寡的惡名也就罷了,若是讓對右手下留情還從容逃走,那白虎宮身爲御三家之一的顏面等於是掉到了地上。他們也不用再回去報告了,可以直接當抹脖子了。

基於這樣的心態,再受到祭劍煞氣的摧逼,衆白虎宮弟子無不是殺紅眼般的朝造師傳人衝去,全然無視金剛無想揮出的棍影。一名弟子胸前捱了棍,被打得吐血後退,然而落地前卻是拼命把破魔戟朝目標投去。

被拋出的破魔戟穿破重重棍影,幾乎是擦着林守後背沒入地面。破魔戟的凜冽勁氣劃破衣裳,在林守後背上拉出道長長血痕。林守痛得當場一哆嗦,手下緩了緩,當場便有五六把破魔戟直刺而來!

“你妹的!”

千鉤一發之際,林守持着金剛無想往地上一戳,棍身當即暴長數十倍,如移形換位般將他拽上高空,而下方數把破魔戟霎時間刺了個空。

刺空的白虎宮弟子擡頭望去,只聽得一聲鏗鏘龍吟,半空的造師傳人已反手抽出祭劍,揮劍化出一道朦朧血霧憑空酒下。只見那血霧煞氣衝宵,殺機凜冽,顯然對方已動了真怒。

見着那朦朧血霧籠罩下來,白虎宮弟子無不駭然色變,握緊破魔戟欲拼死一搏。豈料突然一道灰影劃過視界,半空中的造師傳人悶哼一聲,竟然就這樣摔落下來,那凌宵血霧也頓時消斂。

“嗚呢…”

林守悶哼着摔落下來,衆弟子則是驚愕的回頭望去,只見戴着墨鏡的牧四叔自遠處踏空而來。牧四叔乃是白虎宮的執教師傅,也是這些巡邏弟子的頂頭上司。見着竟然勞動執教師傅來替他們收拾殘局,衆弟子無不低頭露出羞愧萬分的神情。

牧四叔落地站定,漠然目光朝着四周瞥去,那沉默裡散發出的不滿慍色,令得周圍弟子更加愧懼。紛紛畏縮着向後退去,片刻間便把此處戰場給空了出來。

迫退衆弟子後,牧四叔方纔把視線落到前面的造師傳人身上。剛纔他見着情勢危機,才隨手拋出個空罐將對方打落。那少年雖從半空摔下來,但看來倒也沒有受傷的模樣。

“小兄弟,你是什麼人?爲何招惹白虎宮?”

“惹你爺爺!”

此時林守正揉着額頭的腫包暗痛,聞言頓時惱怒迴應着。“你們白虎宮都是不長耳朵的嗎!?小爺我說過幾百遍了,我是來這裡來辦事的,辦事的懂不懂?誰在惹是生非?你妹的!我才被惹的一方好不好!”

聽得林守出言不遍,周圍白虎宮弟子紛紛色變,但畢竟不敢在牧四叔前造次。牧四叔聞言則是沉默片刻,彷彿在判定林守所言的真僞,隨即喚着韓千秀的名字。

“千秀何在?”

“弟子在。”

身着武袍的韓千秀應聲出列。或許走出於武者尊嚴,不願持衆凌寡的她,自從同門師兄弟結成破軍戰陣後,手裡的刀輪便再沒出手過,這也是林守得以支撐許久的重要原因。此刻她站在牧四叔面前,聲音竟帶着緊張的味道。

“他說的可是真話?”

“過…”韓千秀的目光落到林守處,顯出猶豫不決的模樣。

此時不光是林守,周圍衆多同門弟子亦是緊張的望着她。他們只是接到緊急訊號趕來,對其間緣由並不清楚。倘若韓千秀肯定那怪異少年的話,那他們就等於淪爲三流小丑般的角色了。

“稟告外你…”

承受着無數同門的目光,韓千秀悄然吸了口氣,肅容報告着。

“弟子先前趕到時,此子正與大小姐的手下發生衝突,當時弟子出手阻止。據他所言,衝突原因似乎是那些小妖搶走他身上器物的緣故。”

韓千秀的話音未落,周圍已響起無數驚詫嘆息的聲音。

朔夜大小姐與掌門鬧翻,離家出走,糾集衆小妖結成暴走族,早已是白虎宮的公開秘密。至於那些小妖的不良秉性,在岐陽市也差不多是人盡皆知。只是白虎宮礙着大小姐的面子,再加上小妖們平時也沒做出太出格的壞事,於是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韓千秀這樣說,等於是間接證明了林守的話,同時也把先前衆弟子的捨命奮戰,定義爲一場荒唐的鬧劇。一時間嘆息聲此起彼伏,就連牧四叔也像受不了般的搖搖頭。

“如何?小爺根本沒錯吧?”

此消彼長下,造師傳人則是氣勢大振,朝那邊仗義直言的辮子妞投去感謝的視線,豈料韓千秀根本理也不理。討了個沒趣的林守無奈聳聳肩,隨即轉向牧四叔說着。

“事情就這樣啦,大叔,我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你們只要把那些混帳傢伙抓來問問就知…“另外,我還有急事要辦,可以走了嗎?”

林守收起祭劍就待離開,豈料剛邁出腳步,一股毛骨悚然的惡寒頓時襲來。當下打了個寒顫,向後連退數步,擡頭看見牧四叔正朝這邊望來,墨鏡下眼神竟如刀鋒般犀利。

氣…關於此番騷亂的緣由,白虎宮稍後會差遣人手調察。若是事情真如少俠所言,那白虎宮自然會陪理道歉。”牧四叔緩緩說着,那聲音雖不張揚,卻帶着無形的重量,令得現場氣氛再度繃緊起來。

“姑且不論小兄弟無辜與否,在我白虎宮的地界上,傷我衆多弟子,這又是另一回事了。”牧四叔目光落到遠處受傷的衆弟子身上,顯然不打算放林守離開。

“你……你們講點道理好不好?”林守被牧四叔的氣勢給嚇到,但仍舊竭力抗辯着。“是他們不分青紅皁白的先打過來,我是迫不得已接下這場架的行不!?而且個個都是殺氣騰騰的模樣,要不是靠着金剛無想的神通,我怕早就躺在地上了!”

“……”說得沒錯。”意外的,從牧四叔。裡竟冒出贊同的話來。

林守聽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那邊牧四叔已伸手扭開衣釦,把外套甩了出去。被甩出的外套給旁邊弟子給誠惶誠恐的接住,而當林守在一秒鐘後重新移回目光時,前方的牧四叔卻已沒了蹤影。

“所以,用拳頭來說話吧。”

這樣的聲音,伴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感,從背後響起。“打贏了我,此事就此作罷,你可以安然離去。打輸了,那就請留下來,在牢房裡待到事情了結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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