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十四章 魚香肉絲吃過沒

“你養父就是那前半月將那臨水縣曾最大的胭脂鋪‘醉胭脂’改成‘麗人堂’的店鋪老闆—黎老闆是吧——!”

而並不等這小桃說完,而旁邊的秦墨便一口接過去

這小桃擡頭,臉上滿滿的都是驚愕。

不懂秦墨怎麼會知道。

秦墨頓了頓,臉色冷清,在看這小桃,淡淡的語氣道。

“你一定很驚疑爲什麼我會知道。!”

“從一開始來店鋪的時候就漏了底,知道爲什麼麼!”

秦墨再略垂了頭,看這小桃。眼下冷然。

“當你一進店,在我挑選丫頭的時候,故意做出一番不屑的姿態,爲什麼,我想,是故意要讓我注意到你吧!”

“我要買丫頭,自然是必不會喜歡這種驕悍跋扈的,主人要奴婢,一般是要那種聽話溫馴乖巧的,但是,你要勾起我的注意,並且,讓我展示你的膚淺無知,因爲,你要吸引我,而我所說的,主人買奴婢,一般喜歡那種溫順乖巧的,但是那只是一般,還有的人,選奴婢卻喜歡那種張揚膚淺的。爲什麼?!因爲這種人心智不成熟,一舉一動都表現在臉上,對於有城府的人來說,他們要的,並非衷心,而是操控,不看你是好是壞,而看你的價值有多少…所以,你來之前,有有備的。!”

而這低着頭的小桃,那半擡起的臉,眼中的眸微微大睜。

只是秦墨看不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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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也不看她,只是身體靠欄外走了走。

“紅妝這樣店,在這東大街的脂粉巷裡一開,這生意好的,影響力大的,估計把一巷子靠買這種普通脂粉支撐起活計的店家都打的措手不及吧。!”

秦墨便淡淡說道。

“這種憂慮在你們看這紅妝的生意越來越好而搶走了不少原本脂粉店的生意就越來越重,然後,你們要想辦法對付我,打壓我,這都是意料中事兒,畢竟商場如戰場嘛。!”

“而一般的店也就罷了,但是那胭脂鋪,可是這城東最大的一家脂粉店啊,這胭脂樓曾經很大的一批貨量都是你們供應的吧,而我的存在,讓你們的利益下滑,所以,你們之前應該暗暗派人來買過我的產品而且用過的吧。!”

秦墨便低聲問道,只是這小桃便這樣跪在地上不置一語。

秦墨便心底冷笑

不說?!不說我心裡也知道!

“你們查過我的底,但是發現我跟縣太老爺的淵源,便有忌諱,但是,你們買回去研究我店裡用的東西卻始終不知道這是用什麼做出來的,查不出來貨品來源。於是,你們該怎麼辦了呢,只能派人打入我的內部,而恰巧一開始的紅妝,招收的人不多,而且,能貼近我身的人幾乎沒有,雋娘是我親自招進的人,而我招雋娘入店看重的是什麼,看重的當然是她的人品,她人老實,善良,所以,就算撬開她的嘴她也未必會幫你們從事兒,所以,這一切,便堵死你們的路了,而後來,紅妝要擴充,要招人,你們便藉着這機會,我想那天站在地上被賣的那些丫頭,被那黎老闆派來的不只你一個吧,只是你表現的太明顯,所以,一眼就被我盯出來了。!”

“既然你一開始就看透了我,爲什麼還要給我機會,將我招進店內,還給我工錢,生活上還把我當自家人一樣,對我那麼好——!”

這小桃此刻擡起頭來的那張臉上,一雙眸子卻帶着深深的仇恨。

秦墨就依然淡淡的面無表情的瞟了這小桃一眼。

“因爲,我就是要讓你們知道,讓你們背後的這些店家知道,即使你們知道了這護膚的東西是用什麼製造的,就算你們挖去了秘密,你們依然運用不好,你們,是永遠無法匹敵我的!”

秦墨的語氣,便帶着一抹深沉的威迫和高傲。

而跪在這地上的小桃,那雙手都凍的僵硬了,但是那臉上的憤恨卻絲毫未減,甚至有股濃濃的不甘心的味。

那一雙手指在地上扣的死緊。

而秦墨又頓了頓,最後,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又半晌後,語氣才帶着點悲涼

“我對你好,那是因爲,我對所有人都一樣,你們讓我恨,又感覺悲憫。!”

悲憫?!這小桃才收了剛纔的怨忿,那神情一震,難道對自己的付出都是在可憐自己?!

可憐,爲什麼可憐自己,她秦墨又憑什麼覺得自己自高人一等。

秦墨頓了頓,又對跪在地上那表情帶帶着不甘的人道

“回去告訴你養父,那四姨太的臉,只要不繼續用你們店裡的那擦臉的東西,過幾天自己就會好的。!”

“你也不必再來求我,我懂這東西,並不代表我能醫好它,你們自己好自爲之吧,你走吧。!”

秦墨便一拂長袖,轉身。

“如今姑娘是要趕我走了麼!”

這小桃跪在地上突然卻擡頭來,滿臉哀切。

秦墨轉身,只是詫異

“難道你父親還要留你在這府裡裡做探子?!”

秦墨還真得有些訝異,身份已經被拆穿,目的已經達到,還待在自己這地方幹嘛。

那小桃便含着淚眼,跪了再磕了一個頭。

便語氣哀哀的說道。

“其實,自己被養父列入計劃把小桃送到這裡,本來就沒有意思再讓小桃回去,他讓小桃給他說了姑娘這製作的美容液的方法後,按照打算,是要把小桃一輩子放姑娘的身邊,所以,小桃跟姑娘也簽訂了賣身契,現在小桃的身份已經被戳穿,小桃就對他就已經無利用價值,那樣就讓很多人識破了他的伎倆,小桃原本還一直被視作女兒家,養在深閨,可是現在已經出來拋頭露面,那裡還能再回去。如果姑娘不要小桃,小桃也就再無居所,流浪街頭了——!”

這小桃便細細哭道。

而秦墨卻慍怒。

“依你的說法,你現在在我身邊,做出這害人的事情來,難不成你還想求我收留你。!”

被咬過一口的狗,如果放在主人身邊,難免不咬第二次。

小桃便哭的淚涕俱下,哭的那一抽一抽的哭聲斷了話語聲

“如果姑娘不收留我,小桃也再無去處——!”

秦墨轉身,便冷了聲。

“你也有十五六歲了,也可以自食其力了,你自己去外面,看是做工還是配個男人嫁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我這裡是斷不可能容你了。!”

“可是姑娘,我也是你花十兩銀子買來的人,你就這樣放我走麼,姑娘身邊,除了你自己,便連一個會辦實事的人都沒有,念兒還那麼小,連熱飯都不能給姑娘煮一碗,姑娘竟也放心麼,雖然今日小桃是有錯,可是,養父是小桃要報恩的人,現在跟隨了姑娘,姑娘就是我的主子,除了養父,我也絕對不會對姑娘再做出什麼背叛的事兒,如果姑娘能在此刻眉間再落一點仁慈,救小桃於水火,小桃必然感恩,這輩子非姑娘不報答。!姑娘又如何要在此刻如此絕情,將小桃趕出去,做這損人不利己之事兒。”

“呵。!”秦墨轉身後卻是一抹冷笑“你此刻倒是要替自己開脫,牙尖嘴利了啊!”

“好!”思忖片刻之後,秦墨卻隨之改口,一口應承下來。

“既然你不想走,我這人也一向有成人之美的習慣,那麼,你就住下來,從今以後,整個院子所有人的衣服,飯食,清潔,都是由你一個人完成,誰都不許讓你,你可願意。!”

秦墨便走進近兩步,略擡了眼道。

許久,小桃才收了淚涕,一副安安靜靜的本本分分的模樣,便低頭給秦墨在地上磕頭。

“小桃願意。!”

秦墨便點頭

“如此,那你還是去住你的樓下的屋子吧!”

這小桃便起身,半躬身行了禮,然後才一步一步的退開。

而秦墨,就站在剛纔一直杵着的地方,冷着臉看那小桃的背影一步一步從自己的視線裡抽離。

許久,才緩過神來,吐了一口氣。

莫不是她心真得太軟,已經背叛過自己的人,原本是再不應該把她留下來,讓她時而出現在自己身邊。

秦墨便嘆了口氣,便又轉身回到房裡。

“楊柳垂枝綠蘇堤,晨風吹起滿湖春”

秦墨一在進門,就見香香坐在那小板凳上,一隻手捏着毛筆,埋着頭,眼睛不時的朝旁邊的書上瞟瞟,口中便念着。

秦墨走攏,見小丫頭那專心的樣,心裡卻竊喜。

終於肯用功了,但見她執筆,虎頭虎腦的一副認真的態度,到底心裡還有些安慰。

“姐姐。姐姐。你看我寫的字——!”

一回頭,香香看見秦墨在背後,那臉蛋,笑的跟什麼一樣。

秦墨便笑着捏了捏小丫頭的臉包子,便逗她,香香便坐在桌旁縮着頭躲,笑的咯咯的聲音。

那‘麗人堂’出了事兒之後,生意便一落千丈,那店裡賣出的美膚產品傷了人一事兒,便一直在臨水縣鬧的沸沸揚揚,恰好那又是極有權勢的員外姨太,那一度成爲那街頭巷尾的熱談,各處議論紛紛,那‘麗人堂’一度面臨關門。

而這紅妝店內,那生意又如過去火了起來,城裡很多大戶人家的訂單,又轉了回來。

生意火爆,秦墨都不得不要開分店了。

這店是東邊,便對着西街也開了一個起來。

先是找適合的鋪子買下來,然後裝修,就那麼短短兩三個月,那邊店裡又招聘了新的掌櫃,然後辦添置,請人工,這紅妝,在城西又開了一家起來…

外面人議論紛紛,只道這紅妝老闆的有生意頭腦,也各種猜測,便更覺得這紅妝背後的勢力,那定不是小角色。

這兩家紅妝一開門起來,便成了這臨水縣最大的美容護膚品店。

網絡了這縣城七成的美膚用品銷售。

轉眼間,獨佔鰲頭。

而秦墨,一時間,只覺得在這行混的太好了,風生水起,兩邊的掌櫃,每次就看着那白花花的錢糧進賬,站在櫃檯前,對這那一張一張的單子,那算盤裡撥起的珠子碰撞的聲音,簡直有時候比那進店的人說話的聲音還響。

店裡的陳設一律換成了華貴的烏木,那地面,用光滑的青石板鋪在上面,平整的能分出方正,那陳列臺上放着的魚嘴香爐,裡面是秦墨去香料店親手去選了香料配置出來的素香。

沉木陪着那繚繞的清香,紅色的實木圓桌,青花瓷的瓷器和茶壺,大紅色的垂地絲綢帷幕,讓顧客一進門就有種實實在在的奢華內涵之感。

“東家,上個月我們這店一共收入六十三兩,除去人工,還有其他零雜開支,還剩六十兩。!”

正秦墨還在內堂的圓桌在紙上改進新的產品,而閔叔掛着一副老花鏡,站在櫃檯前向秦墨彙報着。

秦墨點頭。

恰好這時候,已經過了生意好的時候,店內已無顧客,而閔叔在這個時候回報,時機上也沒啥。

現在紅妝有兩家店,那麼消費羣體就會被分流,而只在這麼一個小小的臨水縣,消費羣體就這麼多,饒是如此,還能有這個樣子,跟以前只有一家店時收入相當,也已經很不錯了。

“東家,你看看上個月的賬。!”

閔叔便將賬本躬着身遞過來。

“其實老先生的賬秦墨是放心的。!”秦墨也就着賬本粗略翻看了一下,一面說道,倒不是謙詞,對這老先生她是真放心的,做事兒嚴謹認真,而在這個朝代,只是很奇怪,外人不懂,而近身的人一眼就能瞧出秦墨對字的怪異,能看懂,但不能寫。

“嗯——!”秦墨便翻這賬本滿意的點頭“上個月還是不錯的。!”

這家店再加上城西那家店,一個的純利潤足足有百八十兩,再這樣下去,臨水縣的第一富翁都非她莫屬了。

當初,那‘麗人堂’栽了那麼大一個跟頭,卻幫秦墨把生意變的比過去更好…

蘆薈膠。蘆薈膠。秦墨想着,心裡頭便難免有些得意。

這些人就算專門派奸細來她內部,知道她店裡賣的東西就是從蘆薈中提取的又咋樣,用着還不是一樣要出事兒,而且,這出事兒的時間只是早晚,知道了也用不了,因爲,知道這蘆薈汁卻不知道它內瓤裡的那層大黃素,蘆薈汁是無毒的,這大黃素是有毒的,所以,蘆薈一定具有它一定的過敏性,而秦墨每次在研發室裡摘用裡面的內汁時都相當小心。

寧願去多,不敢貪圖那點,而且每次都經水沖洗,反覆沖洗,就怕有大黃素的在裡殘留。

這些人,根本不懂這裡面的理,只盲目的跟從,以爲依葫蘆畫瓢,自己就能成功搶走別人的生意。

但是卻不知,秦墨在生意好時心裡早就對外有了防範,這一切,只是中了自己的計中計而已。

讓這些人知道了這東西是蘆薈做的也好,知道了就明白這個教訓是爲了告訴他們就算知道秦墨店裡的東西就是用這最不值錢的蘆薈做的拿在他們手裡也一樣無用,甚至只能變成傷人的利器而已,如此,便沒有人再會這樣做了。

所以,從那之後,秦墨敏銳的感覺到自己在這個商業領域是站住腳跟了。

所以,現在經營了兩家紅妝,這生意都是穩穩的,沒有人來鬧事兒,也沒有店家上門挑釁。

在這臨水縣,這些同行業的商家已經默認了自己的地盤。

只是,對秦墨來說,手中只有這兩家美容店的收入是完全不夠的。

那酒樓,還沒給自己回信。

但是秦墨還是有把握,這年過了已經兩三個月,這段時間,農村青黃不接,城裡人的物質一樣相對匱乏

那酒樓,那百味樓又是一個主要買大菜的酒樓,對普通百姓來說,能每天吃飽一碗白米飯一盤素菜就已經很不錯了,能捨得花個幾十錢,百錢的去吃一盤大菜?!

這酒樓和秦墨開的這護膚品店消費對象是完全不同,他這酒樓是服務普通大衆,商旅,官差或者平頭百姓,大多都是商旅,平民大衆,而秦墨店裡,服務對象大多都是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妾或者丫頭,這羣人的收入固定,不愁吃穿,都是地主家底,就算個體那也是有閒錢的門戶,所以,秦墨的生意,受時節影響不大。

而這酒樓,就大不一樣了,這時候,就是最艱難的時候。

卻不知道那郝老闆,人還是個倔強的…

明知道秦墨是爲了拉他一把,給他指條明路,卻始終捨不得放棄那自己曾經付出的心血。

秦墨也理解,所以,只是賭這運氣,慢慢的等着。

終於,到了那三月底,臨水縣又春旱了一場。

天氣回暖,吃過午飯的秦墨,那懶洋洋的勁,坐在那紅色的梨木躺椅上,竟然春困的要睡着。

趴在那椅子扶手上手撐着腦袋打了幾趟瞌睡。

嘴邊都差點要滴出哈喇子了。

而這午飯剛過,店也也不是有生意的時候,所以,那氣氛出奇的靜。

念兒口中吃着一顆麥芽糖,大步才走向桌邊,然後隨性的抓了一把旁邊盒子裡香料,扔在旁邊的魚嘴裡。

她偷吃着糖,走路都做着小動作,以爲秦墨睡着了沒看她,其實秦墨早就眯着眼在打盹,看見她了。

看見這傻妮子,心裡倒不氣,正說睜眼要故意調侃調侃她一下,突然視線裡餘光一閃,是外面來了個穿着灰白色布衣,帶着夥計布帽子的小廝,腰間纏着一條布帶子,埋頭站在門口,縮頭縮腦的朝裡面張望。

看見閔叔,便問

“我來找秦老闆。!”

“秦老闆”這閔叔先聽這三個字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秦老闆,不就是秦墨麼…

閔叔先略伸了頭,隔着外店和內堂的簾子,眼意識秦墨。

而秦墨早就已經看見那人,便凝了神從那躺椅裡坐起來,將之前搭在腿上的一個紅色的褥緞子拿開。

那小廝就順着那閔叔的示意徒手走到這內堂來。

簾子一揭開,纔看見面前的秦墨。

若不是有門前掌櫃的親自點頭示意,這小廝便睜大眼怎麼都不肯相信,這近日在臨水縣大肆出名的紅妝脂粉店,也據說是現臨水縣生意最好收入最多的店,可是被稱謂老闆的,竟然只是前面這個—看的出來其實就十來歲還乳臭未乾的身體矮小的丫頭。

“您。請問您。是秦老闆麼。是我們掌櫃叫找的秦老闆麼。!”

那小廝站在秦墨面前,那說話怎麼說舌頭都要打結。

秦墨便在他面前站定了,面無表情,只回答了一個“是——!”字。

這少年無措的撓撓頭,左右看看,最後又纔對準秦墨半俯身回口道。

“我是百味樓廚子下面的夥計,是我老闆叫我來這東大街的紅妝店裡跑一趟,說是找秦老闆有事商議,他說具體什麼事項,秦老闆過去一敘話便知——!”

秦墨便站在那裡,淡淡的表情,一手負後。只淡淡的語氣迴應。

“哦。好的我知道了,你稍待片刻,我進裡再收拾下,隨即跟你走。!”

小廝便作揖。

秦墨便不卑不亢的轉身穩步穩步朝後院走。

真奇怪,這留在原地的小廝總一個勁的撓頭,又眯眼眺看秦墨背影。

就這麼一個孩子,卻又總覺得她身上挺有那種不可讓人小覷的氣勢的。

這女孩,氣場還真大。

秦墨出來,頭髮微微的梳妝了一番,梳了姑娘家最平常的垂鬟分肖髻,頭頂盤一股胎髮,耳後不少小辮,鵝蛋臉,下巴微尖,眉濃眼大,鼻尖,那樣貌雖說不上柔美,但是那炯亮的目光,裡面帶着冷然,洞察,彷彿一探便能知人間一切,那股生動只看一眼便叫人忘不了。

眉濃,但是臉型的線條卻柔美,杏眼,嘴巴卻小巧,雖然說不上柔美,但是絕對是算得上很漂亮,也入眼,渾身給人一種特別的氣質。

而今日出場的秦墨,裡面穿了淺粉色繡邊的綢緞子立領長衣,下着石榴紅散花素羅裙,腳底是一雙平的緋紅色的繡花鞋,因爲春日,怕下午來了回冷,外面又罩粉紅窄袖半身綢面袖口繡梅花半褙,身上的裝扮,雖然都是大紅,但是這色卻層層遞進,並不給人雜亂礙眼之感。

反而看起來整齊莊重,相得益彰。

秦墨便叫那店內的那打雜的叫了馬車來。

隨後,馬車到了,秦墨便和那夥計一起上了馬車。

怪不得,這百味樓她說怎麼這小廝卻不認識,原來是一直是在廚房裡給兩位廚子打下手的墩子。

才幾分過去,馬車便停到了百味樓門口。

馬車停住,那郝老闆就便在門口站着相迎。

現在這午飯時候已經過去了,店裡也再沒有多少客人。

的確是談話的好時候。

只一兩個月不見,這郝老闆還是跟過去一樣,就算生意艱難,眉間還是有一股穩穩沉着之氣。

秦墨也主動出手相邀他,便一起去了二樓。

碧紗櫥內,那席地而坐的桌案兩面,纔是談事情的好去處。

坐下之後,秦墨一伸手,才發現今日出門竟沒有帶念兒,那摻茶一類的事兒還是得自己做了。

‘嘩嘩’的茶水往杯子裡一注,熱氣冒了上來,秦墨才稍拂袖將熱茶遞到脣邊喝了一口

“郝大哥的精氣神倒是跟過去一點沒變,這樣處變不驚的人,在這縣城裡,還是少見…!”

這郝老闆便接着秦墨的茶壺,自己接手過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笑了下。

“世事無常,憂心又有何益—!”

秦墨便坐定,捧着那杯熱茶慢慢的喝。

“那麼,今日,郝大哥是下定決心,跟我合作了麼。!”

對面的那郝老闆今日穿着一身棕色的萬福花紋長衫,裡面着青灰色葛布長袍,纔將近而立之年的男人眉間一抹精氣。這種氣度還是很不錯的。

“你提議的那條件事後我也反覆想過,三七分成,實在是太少,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靠這間酒樓過活,如果全轉給你,我割捨不下,所以,咱們各退一步,酒樓裡需要採辦的菜,肉,人工成本,我願意跟你對攤一半,你出這房子,然後,我們四六分,你六我四,你佔大頭如何。!”

說完,這男人的眼便直直的看秦墨,眼底墨黑。

而秦墨,也凝神半晌,腦袋裡飛快的將剛纔這男人提出的條件快速的運轉一遍。

想到他曾經在自己窮困的時候,善意的拉了自己一把。

“行——!”

秦墨便手指敲桌,一口應承下來。

“你去找這房子的主人,然後我出錢將它買下來,以後這酒樓的管理運營,我們協商着進行…!”

“協商?!”沒想到,當秦墨說這句話時,這郝老闆卻捧着一杯茶水笑了出來。

“你買這間酒樓,我想你是心裡早就有想法了吧,就算今日我不去找你,有朝一日,你也會經營出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規模的酒樓,到時候,我的酒樓,還爭不過你,你心裡是有這樣的打算和自信吧。!”

這郝老闆站起來,徒步走到這碧紗櫥內牆上的一副山水畫,眼卻落到那副畫上細細的觀摩了起來。

而秦墨,從地上站起。笑

“知我者還是郝大哥也——!”

“所以——!”這郝老闆轉過頭,看秦墨,略帶沉鬱的音色“那麼,今天就在這裡結締契約吧。你給我的那四層紅利,以後不管發生什麼變化,概不需更改。這間酒樓,日後經營模式可以聽你的建議,但是日常的經營管理我纔是這裡的負責人。!”

秦墨爽直的回到

“好,我把這件酒樓的日常經營管理權給你,我只是從旁協助——!”

其實,她根本不會來跟這人爭什麼這間酒樓的日常的經營管理權,她的事兒,那麼多,她要做的事兒,也還有好多,這酒樓,只是把它納入自己以後麾下的千分之一的產業而已。

“好——!”

這郝老闆也在旁一口應承下來。

秦墨便出了那碧紗櫥內,轉頭朝樓下的小二,一口吆喝了拿紙筆。

“其實郝大哥根本不用懷疑我的目的是爲了最終奪取你的酒樓,我的精力,並不想放在這間酒樓上面,我這裡做,其實更是想拉你一把,和郝大哥共事兒,我覺得很榮幸…!”

這郝老闆一愣。

而秦墨,指的是他當日借地方給自己賣扣肉的事兒。

但是,站在二樓的桌子板凳間,秦墨四周環顧。

“但是這酒樓,現在的確有太多需要整改的地方。!”

這郝老闆一愣,跟在秦墨後面,面色淡淡,便問到

“你是想從哪裡整改?!”

而此刻,樓下的店小二,手中拿着紙幣走到了樓梯口…

秦墨便和那郝老闆坐下來,兩個人用那蘸了墨汁的筆,秦墨的字寫的太醜,就由那郝老闆執筆,後面兩個人都在那約書上按了指印。

一式兩份,各人收好各人的。恰好就趁着這下午一點空閒的時間,秦墨站在那樓欄上,遠眺着那底下的百姓居住的一條大街。

其實這裡地段真得是很好,東西南北四處都有通道…

酒樓的生意,只要稍微用點心思,怎麼都可以讓它這生意興隆起來…

“你上次說的那要招人,打掃這樓上和下面的樓欄是怎麼回事兒。!”

倚着樓欄,這郝老闆便轉頭詢問秦墨。

上次秦墨說的一番話,有一部分話語始終在他的腦袋裡盤旋不去。

直覺上,他覺得秦墨對這開酒樓,生意上的理解,彷彿高出他很多。

“郝大哥。”秦墨便就着上次的話題,趁着這機會,可以跟他好好的說上一通,便叫了他的名字,眼還是看着那樓下那入眼的兩條大街的人潮往來

“民以食爲天,你覺得這句話重要在哪裡。?!”

這郝老闆一愣。

秦墨淡淡撇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又自言道“當然是食——!”

“食最重要的一點,講求的是什麼,當然就是衛生,我好幾次進那店裡,因爲人少,店裡只有一個二小,擦桌子端菜,忙不過來是常事,所以,那桌面就留了一層沒擦掉的油脂,不知道你每次進店有沒有注意到”在穿越前的現代社會,就講了,所謂細節決定成敗。

“這油脂會多少引起食客的反感,不要小看了這一種影響,積累成多。如果有兩家捱得近的店,你是食客,你喜歡去那個店裡乾淨店的,還是稍微次點的!”

秦墨便看着那郝老闆反問。

“是郝某疏忽了,最近家裡新添了丁,事務太多,進店內卻疏忽了——!”這郝老闆便了然一笑道“到底還是丫頭你觀察的仔細。!”

秦墨默唸,因爲我是女人。

“另外——!”秦墨又繼續說道“一般新開的飯店的規律就是,一開始生意會不錯,久而久之,可能就會慢慢的落下來,爲什麼呢,因爲過往的食客已經吃厭了這裡的口味,生意便會慢慢的冷淡下來,很多人不懂這個規律。那要怎麼辦呢,是不是要讓廚子換新的菜式。然後做滿足不同食客需求的口味。!”

聽着秦墨這話,那郝老闆確實認真的凝神點點頭

“這的確也是一番道理。!”

“只是,目前菜品就是那幾樣,你說要多,那廚子也不會做啊。!”

“那我教他做吧…!”

秦墨便不經心的接了一句。

“什麼?!”這郝老闆一驚詫的將話頭接過來。自己沒聽錯麼。

秦墨對他的反應,不悅的翻了個白眼。

“你以爲因爲我是從鄉下出來的貧丫頭,所以沒有見識,都不會做符合大衆口味的菜。!?”

“不是不是。!”這郝老闆見秦墨那表情裡略有慍怒的神色,連忙擺頭否認。

“我告訴你——!”秦墨便說道,“我吃過的菜,你連夢都夢不到呢,粉蒸肉你會麼,魚香肉絲,魚香茄子你會麼,夫妻肺片,麻婆豆腐你聽說過吃過麼,紅燒獅子頭,牛肉火鍋估計你這輩子都是吃不到的。”

她秦墨前世可吃的多,可是自己會做的也實在沒有幾樣,但是,知道味道,現在也是可以做出來的。

“沒有。不知道。沒聽說過。!”

對於秦墨唸的一長串不知道什麼的東西,怎麼又是夫妻,又是獅子的,郝老闆聽的是一頭霧水,是真得沒吃過。

難道剛纔唸的這些都是菜名麼?!

面對此刻的秦墨,郝老闆真得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並不大的人兒的腦袋裡想了什麼。

“算了。!”秦墨嘆氣,她知道,她說的這些,他是真得聽不懂。

但是,等廚子做出來一定就懂了。

“除了菜品要創新要添加外,我上次還跟你說過,因爲你這是酒樓,吃飯的人有各種不同層次消費的人,需要裁人度量,意思就是,把菜的價格,根據成本,將價位從低到高拉昇開來,要把每一個想吃飯的人都變成你的消費者。”

“‘消費者’是啥意思。”這郝老闆在話途中突然打斷。

消費者?!秦墨突然臉窘得一紅

“就是來買你東西的顧客…!”

然後這郝老闆才微沉吟道。

“哦,懂了…!”

這古代並不同於現代,現代的人多,商業發達,有不同的店面滿足不同的消費層次。

但是古代,便一個區域一個酒樓,大多人吃飯都是家裡自給自足,有出門在外,但是想吃飯,那價錢過高,便有部分不敢將腳邁進門來。

“好的,丫頭你說的這些話,今日大概我都記住了。我定回去好好掂量,把你說的一些東西把它條理的整理出來。明後再商議具體怎麼做?!”

秦墨便點頭。

既然這大部分的條約都簽訂好了,該傳授的東西也細細則則的傳授了。

她秦墨到底對此心也安了。

然後,就是讓這郝老闆牽線,要把這間酒樓整個地和樓買下來。

以後,這間酒樓真正擁有它的主人,就是她秦墨。

打了個哈氣,略伸伸懶腰,又看這百味樓那樓下的一片街道,秦墨心頭無波瀾,然後,便提了裙襬,自己一步一步下樓。

下樓時,見那店小二,依然熱情貓着身的給自己點頭打招呼,秦墨心裡倒有些暖暖的。

謙和就是會讓人覺得想親近。

馬伕一直在樓下等着。

只等秦墨一上車,那馬伕便揚了鞭子,一鞭子抽在那馬屁股上。

然後馬蹄一甩,飛快的朝東大街跑去。

回來已經半下午,雋娘也回到店裡來了,中午秦墨出走時出去給店裡採辦香料的事兒了。

一回來,又把那路上見到的一些瑣碎新奇的事兒坐在圓桌前邊擦着那從窯廠出來的裝蘆薈膠的瓷瓶兒邊給秦墨輕笑着講着。

而秦墨一面在紙上拿筆描着那要新用的瓷瓶而上的花樣子,一便脣角淡淡含笑聽。

念兒在地上彈着那小石頭,春來小蚊蟲多,卻埋頭只顧着一隻手撓癢癢一隻手還是投入的玩。

而後院,傳來那小桃在那洗衣槽邊用力鑿衣服的響聲。

難得享受此刻店內的這種安寧。

總之,這幾個月,這後院裡的活大部分也就是這小桃幹了。

秦墨到底是氣,雖說最後沒有趕她出去,而將她留在這裡院子裡卻是爲了懲罰她。

然後來消自己的氣。

秦墨這輩子,最不能容忍的傷害就是背叛,但是,當初沒有將她趕出去。

現在要趕,到底又有些狠不下心了。

但是,短時間內,還是不會重用她,也不准她近自己的身。

等哪天她的氣都消了那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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