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擡頭,手在香香臉上輕拍了拍“不說又如何,難道就當着真的沒事兒發生麼,你年齡也到了,該嫁人姐姐不會強留下你——!”
香香歪頭“嫁又如何,不嫁又如何,姐姐並不必多說這些話——!”
秦墨聽香香的語氣,心氣差點又上了來,最後凝神想想,便也罷了——!
這日,秦墨離在府門外,又外面的探子回來,秦墨從手中有多餘錢開始,便到處尋了這些探子,幫自己密集收集周圍情報,官府的,商家的,有些還潛伏到別人的商行裡面去做內應。
恰好又有個上河幫捏在手裡,雖說從那之後,她在上河幫待的時間並不多,但是那老大賀清鴻卻從那之後,很聽秦墨的話,只當秦墨是自己的五夫人,年輕嬌媚,哪個男人又不喜歡的。
而且秦墨騙他月月吃那解藥,便說是身體裡有那五重散,雖然當初賀清鴻也將信將疑,但是那解藥月月吃,那意識也逐漸加深,到最後,現在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中毒,只是每月那解藥必吃。
如此,自認爲在命脈捏在秦墨手中,便不得不聽話。
隨後,他的整個上河幫,也都由秦墨間接操控在手裡,聽話,派遣人出去,也只是秦墨一聲下令的事兒。
那賀清鴻必辦不誤。
有如此大的聯絡網在手中,所以秦墨才能收集百家信息,官家,商家,甚至是朝廷,所以秦墨手中也便利掌握各方情況,生意一行一行做起來,知己知彼纔是百戰不殆,由此,不光是收集商業上的訊息,打聽人,查暗線,手下便都人用。
於是,這次就被秦墨默默的差遣出去,打聽那江南首富,司馬家的況境。
探子中途來了幾封信,說準確消息今日傳達過來。
秦墨便一早,穿着藕荷色的廣袖襦裙在門前等。
探子一路西來,到了秦府面前便一併下馬,手中提着一個包裹。
見到秦墨,似見到主人,很熟悉的上前,就跪在膝下。
“大老闆——!”
外面的人叫秦墨自然是國師,可是,這手下的人都叫秦墨大老闆。
因爲秦墨是給他們發工資的,他們爲秦墨辦事兒,秦墨給他們工資,爲顯隱秘,便不叫國師大人。
秦墨走上前去,面帶焦急“東西都拿回來了麼——!”
探子跪在地上“回大老闆,都拿回來了,江南司馬家,正室所生,的確有個公子叫司馬玉,卻不是叫文玉,是司馬家的二公子,據說長年養在府中,從小身體孱弱,父親不讓拋頭露面,當女兒養的,現在足歲是二十又五,我們多方接觸他們家的傭人,貼身侍婢,拿出了這二公子的畫像,一路帶着的,便輕國大老闆過目——!”
正說完,那探子直起腰,把身上的包裹取下來,隨後雙手恭敬的遞給秦墨。
“那司馬家,原是有三位公子,一位小姐,都是正妻所出,老大叫司馬翎,老二叫司馬玉,老三叫司馬楠,那小姐,名叫司馬俊——
!”
都娶了偏男性的名字,秦墨不說話,只接過那長長的匣子,也不併遂既打開。
半晌,只直起身,對那探子淡淡的語氣道“你辛苦了,下去吧——!”
“是——!”一個字,那探子便抱拳起身。
又低頭,躬身行了個禮纔去。
秦墨看那探子的背影已經走遠,才斂下眉眼,看手中的那包裹。
一面轉身回到府中。
又進了書房,才把那匣子裡的一副畫像取出來。
一展開,濃眉俊眼,文采風流,神采奕奕,畫上一襲青衣,果然是這府中的司馬文玉的樣子。
可是,改了名字,不是叫司馬文玉,而是司馬玉?!
“你既然派人打探我,自然是摸清了我的底,既然知道我叫司馬玉,難道不知道我的字便是‘文玉’?!我的家裡人都叫我文玉!”
秦墨拿着那畫像急衝衝的跑去那側院,見到司馬文玉,那廝打着扇子,便是這樣悠閒的模樣說的。
秦墨被他氣的又是說不出話。
最後一想,又只得罷了。
最後秦墨又問了香香的意思,那知道這丫頭還真點頭了,一想到妹妹要出嫁,心裡突然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兩個月後,那司馬家的果然上門提親了。
說是娶府中的二小姐。
原本秦墨留着這妹子,哪裡都沒捨得嫁,結果,卻嫁給了這富商家裡。
雖說是沒權,商人的地位在焱國又低,但是到底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香香嫁過去倒也不擔心她下半輩子受苦。
司馬家的人來提親,秦墨也便答應了。
幾個月下來,重新裝扮府裡,又是準備金銀嫁妝,又是請婆子教導新媳婦禮儀。
古代娶親須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
就娶正妻,必須“六禮”齊全。
“納采”。就是男方家請媒人到女方家去提親,如果女方同意婚事,那麼,男方家就得帶上禮物去女方家,女方家收下,稱之爲“納”。第二步,“問名”。女方家收下禮物意味着女方家接受了男方家的求婚。那麼,男方家要請媒人問女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後到祖廟占卜吉凶,只有卜到吉兆,才能將婚姻進行到底。第三步,“納吉”。卜得吉兆後,男方家會請媒人通知女方家,同時送上禮物,正式締結婚姻。第四步,“納徵”,也叫納幣。就是男方家送聘禮到女方家。第五步,“請期”。就是男方和女方挑個良辰吉日進行作爲婚期,第六步,“親迎”。即是在結婚的日子新郎親自到女方家接新娘子完婚。至此婚姻纔算完成有效。
那司馬家也算是個大富之家,雖然這司馬玉不是長子卻也是正妻所生,結婚自然是大事兒,秦墨把司馬家的家裡的狀況摸的熟,現在家中有嫂子,也就是大少奶奶,三子還未成家,這邊是二公子,那大少奶奶似乎也還算是個好相處的,那婆婆便更不必說,是個奉獻勤快的人,只是那公公稍微脾氣有些大,但是新媳婦過去,原本就不太和公公打交道。如此,這個家大多是要相處的,
秦府要嫁妹,又是喜事兒,一遇喜兒,其他朝廷官員又紛紛要送禮,便又是各官各府送禮的,絡繹不絕
。
那皇帝聽說這秦墨要嫁妹,這一天,專門叫秦墨進了宮去,一道聖旨下來,封了香香爲國安縣主,秦墨喜不自勝,秦墨收到這個,自然心裡是高興,商人原本在焱國無地位,香香也沒有品階,如此,賞了香香一個官品,也便是有封號品階的人了,有了這爵位,那麼這日後嫁過去就高那麼一截,自然不能欺負了。
皇帝這份禮,纔算送到了秦墨的心坎上。
香香的嫁妝豐厚自是不必說,只是這臨嫁的前一天,府中到處都是喜慶大紅綢花。
秦墨搬了小凳子,坐在花園裡,給香香開面(古代而且通常都是在女子出嫁前開面,由女性長輩施行,是一種成人禮。具體操作時由開臉的施行者使用一根細麻線,中間用一隻手拉着,兩端分別系在另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上。或者中間用嘴咬着,兩手套住兩頭,形成交叉的三角。麻線在被開臉的女子臉上絞動以出去汗毛。此外,眉、鬢角也要修整。女人一生開臉一次,之後如有離婚改嫁等不再開臉),秦墨咬住麻繩,看線條一點點從香香的嫩嫩的臉頰划過去。將臉上的細毛修淨。
“明天就要出嫁了,以後香香就是大人了,可想好怎麼做一個新媳婦,過去要孝敬公公婆婆,和睦妯娌——!”
聽秦墨說,香香只是小,白嫩嫩的臉蛋,側漏出裡的一抹嬌俏暈紅,如春日枝頭桃花,燦爛如霞
“姐姐說的我都知道——!”
秦墨看她的模樣,心裡只嘆,聽她口中這樣自信,才總覺得不放心。
“你真的喜歡司馬文玉麼,你想好,是一輩子,要過一輩子的——!”
香香還是很高興的擡起粉紅嬌俏的側臉臉頰。
“我喜歡的我就是喜歡,既然喜歡我便這輩子認定了,姐姐不要再擔心我,我早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怎麼處理大人的事情——!”
秦墨支手理了理妹妹的絲金錯彩的顏色斑斕的衣領領口。
這便是三月裡,春光明媚,國師大人嫁妹,一路上十里紅妝,拉了十來兩陪嫁的東西。別人都道,這國師大人是把家底都盤出來了,到底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的確是捨得。
到底,這香香就這麼嫁了。
秦墨還有些恍惚,但是終究還是嫁人了。
這迎親這天,司馬文玉穿着新郎服,坐在那馬上,玉樹臨風,清雅俊逸,好一個雋秀公子。
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秦墨到底還是願意把香香嫁過去。
香香既然嫁了,便總覺得心裡有些空,對自己來說,是徹底了了一樁事兒了。
那日嫁過去之後,新娘子三日回門,雖說司馬家的產業滿京城,但是府邸住家卻不在京城,便在江南,這一路上京來,雖說不遠,也要兩三日,七八日後,新娘纔回門,秦墨見着香香,並不曾聽見她抱怨在夫家住着不習慣,反而,跟着司馬文玉,兩小口總一副恩恩愛愛,你儂我儂的模樣,秦墨便也放心。
那司馬文玉說的對,他能給香香安全感。
只是這司馬文玉一走,這秦墨的賬房又無人打理,每天送來的批示賬本太多,自己每日要上朝,那些賬目也大都扔給秦睿打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秦睿雖然一下接管了這麼多吃力,但是,好歹能把整個產業運作正常運行走
。
香香出嫁那日,那長源侯也帶着郡主和禮物親自來賀,那日賓客衆多,那淮安郡主一直是想和秦墨聯姻的,結果天不遂人願,也只得罷了,並不願意來府上賀,卻應該是被那秦準一併帶着過來,話語間,對秦墨的態度,一言一笑,便不如過去熱情了。
秦墨也知道是何故,既然人家心裡冷了,就這樣一直對着說話,也覺得累的慌,其他賓客一直等着秦墨過去答謝,所以敬那夫婦兩杯淡酒,便去了別人的席間。
這一來二去的幾次宴請,秦墨也都疲倦了這賓客喧鬧。
最後,那長源侯還單獨約秦墨出來到後院,又親自過問香香的事兒,又便說爲什麼香香定親這麼大的事兒,也不提前與他商量。
並說,香香嫁的人家不好,雖說富有,但是終究是傷人之家,哪有去侯府王府之類的府門高貴。
秦墨並不想跟他細說這是香香自己的選擇,卻因爲他從小沒有盡到父親職責,現在便不應該再來胡亂干涉而嗆了這秦準幾句,這秦準被秦墨那樣一番話也是氣極了便再沒有了心腸,當日拂袖而去,隨後再不提這件事兒了。
秦墨也知道,這長源侯可能對這些事情上的關心也的確有是爲了女兒將來擔心,但是,當年的拋棄妻子,的確現在秦墨並不想就這麼原諒他,他要氣自己就氣吧——!
且說那香香大婚之後,秦墨府上驟然收來了很多禮品。
各官各府的,庫房都差點收不下。
這日,秦墨便來到那庫房前,找了管家,想看一看這批送禮的人,那老管家聽聞,取下隨身的鑰匙,便給秦墨開了櫃。
慎國公府上是一把白玉骨扇,嘉興候府送來了一方古老的紫色魚紋文鼎,那青銅敲上去還清靈作響,可見是一件古物,價值連城,慶親王府,御史大人,工部尚書大人,各樣各色,秦墨卻突然在賬本上看見一列小字。
連王府,雙魚比目玫瑰佩。
秦墨卻專注了那上面,又細細的看,“連王也派人送東西來了——!”
秦墨的手細緻的從那紙上從上到下的撫下來。
管家縮了脖子,一看上來。恍惚記起那天
“噢,連王爺送那東西,說起來物件雖小,可是記憶深刻呢,那東西雖說只是一個玉佩,但是,老朽在庫房一直替姑娘收東西,也有了這些年,見過不少金銀珠寶,但是連王爺這件東西,當時我眼還驚了一下呢,那玉佩,是渾體透白,周身通透,老朽第一次見這玩意兒,從來沒見過這麼色白,半點雜質都沒有的美玉,那可真是稀世珍品呢!”
秦墨合了賬本,只朝那管家說道“拿出來我看看——!”
那管家果然聽話去了,半晌,從那庫房裡一列列摞起的物件裡,取出一件紅纓纏着的盒子。
秦墨把那盒子拿過來,自己便來揭開,從那逐然敲起的盒蓋裡,先未看見物,只見一道瑩白色的光芒。
等完全敲開了盒子,秦墨看着裡面的東西便驚呆了。
秦墨學過歷史,這玉是最珍貴的玉種和田玉中的最佳品,羊脂白玉,這東西,纔是真正的價值連城,就算上整個皇宮,這東西也找不出來幾件了。
久久,秦墨合上了蓋子“你不說我都疏忽了,這兩天才過這庫房來,怎麼能收別人這麼貴重的禮品——
!”
那管家被秦墨的話弄的有些懵,只瞪大眼看秦墨。
“沒事兒,等有機會,這禮物我還是親自退回去吧——!”
秦墨說着,又把那盒子遞給那管家,管家躬身,又小心仔細的把那盒子給朝裡放回去
“這幾天,就放在庫房好好保管——!”
那管家答“是——!”
秦墨又看了那收禮單子,右御史大人年妃延送的是一尊上好的珊瑚,昭瑞郡王府送上來的是一串綠玉珠子手釧,秦墨便把那手釧找出來,看了看又放回去。
這日,秦墨親自讓人駕了馬車,就到這連王府來,給這連王道謝。
這連王府在城內,秦墨的府邸在京郊,有小半個時辰的車程
秦墨好久沒來這連王府了,幾年了吧,這裡一切都還未變樣,府邸前門還是這麼巍峨,秦墨馬車到了這門口,看了看門楣,下車,便叫着身邊跟着的車伕去叫門。
許久,裡面纔有人出來,正門並不全開,只開了一半,那小廝去後便上來行禮
“我們王爺說了,請國師大人進去——!”
秦墨袖子中便遮着那盒子,此刻,只朝裡面攏了攏,嫁咳一聲,便端正了身體,帶着身後的小桃瑰兒,後面還跟着兩個小廝,一併朝府中走去。
“王爺說了,還是在望江亭上款待國師大人,他說,這裡的景兒最好——!”
剛纔那報信的小廝,弓着身在前面帶路,一面對秦墨恭敬的講述着。
秦墨神色淡然,也不說什麼,就讓這小廝一直帶着往前走。
幾千年是這裡,幾年後再見他,還是這個地兒。
這護城河中的水,連着這一片湖,恰好就落在這連王府的府邸後院,秦墨一進來,就感覺到拂面而來的濃濃溼風。
一身白底青花蟒袍的男人,端坐在亭中,雖然秦墨只能看見這側身的模樣,依然抵擋不住這男人身上散發的濃濃霸氣,蘊含着一股無可比擬的優越,端端的氣勢迫人。
但是,近看,這五官又端端生的這麼俊美,如這江風鋪面的美感,一下子能至侵襲到人的心底。
秦墨走近,從他身上聞到了絲絲醇香的酒味。
“國師大人這麼忙,怎麼今日還有空來小王的府上啊——!”
“連王早就被封爲親王,卻被皇帝限制了時時進入宮中的權力,因爲知道皇上對自己的戒備,所以連王大人心塞,坐在這裡喝悶酒麼——!”
他不叫坐,秦墨便自己尋了位置,從他身邊坐下。
“呵——!?”對面一雙斜過來的眸子,秦墨再擡頭,看見他眼底的譏誚,那雙邪佞對黑眸眼底,看着讓秦墨突然有些發憷。
這男人對氣場還真不小。
秦墨自認爲,很少有人對氣場能吃得住自己,並且讓自己從心裡生出寒意的。
至少,面前對男人是。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冷笑的時候,還真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