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韓梟大感意外的看向龐英,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後,他馬上乾笑一聲道:“嗯,這麼一想,你們長得倒是很像,令堂年輕的時候想必也是個美男子啊,哈哈哈。”
龐英沒有什麼表情的變化,很平靜的說道:“五年前,天華大帝組織了一支遠征神魔戰場遺蹟的大軍,我們龐家終究也算是一個實力不俗的家族,自然也派遣了修士加入到了這次的遠征軍隊伍裡,甚至那一次帶隊的就是我們龐家老祖。只是在神魔戰場遺蹟裡的戰鬥終究太危險了些,天華大帝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麼,竟是帶着遠征軍足足遠行出去至少上百萬裡。”
聽着龐英說的這個情況,韓梟和諸葛大王都暗暗咋舌,不得不承認,還是人家華庭帝國的人敢玩,天華大帝親自大隊,竟然能殺進神魔戰場遺蹟裡上百萬裡,這樣的大手筆在天寧國裡是肯定看不到的。
龐英頓了頓,繼續說道:“打到最後階段的時候,其實遠征軍裡的許多人都已經要到了極限了,而就在最危急的時候,一支虛空獸大軍衝進了我們龐家的駐地。好巧不巧的是,那些虛空獸們衝擊的正是我父親所鎮守的方向,結果因爲防線失守,我龐家老祖在那一戰當中身受重傷,那一戰若不是天華大帝最後出手,我們龐家的遠征軍甚至至少得折損超過八成。”
“這種事沒辦法啊,戰場上的情況誰能控制的了?況且當時都已經衝到數百萬裡的地方,在那種情況下誰都不敢保證絕對能守得住敵人的衝擊,就算戰況慘烈也不能全怪你父親吧。”韓梟倒是很替龐英氣不過,據理力爭的說了起來。
龐英終於露出一絲苦笑,最後說道:“如果是抵擋不住的話,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那一戰,家父根本沒有組織任何的反抗,甚至連遇襲的消息都沒有傳回主營。就是因爲主營方面根本沒有受到半點遇襲的消息,纔會有那麼慘重的損失。”
這一次聽龐英說完當時的情況,韓梟的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出苦笑的神色。不得不說,這也難怪龐家人會對龐英的父親這樣了,甚至其實如果這種事是韓梟自己經歷的話,他都恨不得直接處死這樣的族人。臨陣脫逃也就罷了,脫逃之後甚至連通風報信這種小事都不做,這可是真的太過分了。
現在龐英的父親還能活着,也真要說這是一件奇事了。
只是想到龐英說的情況,再想想龐英的所作所爲,韓梟忽然間感覺十分奇怪。韓梟從沒有因爲龐英沒有打過那條邪龍,就對龐英有過絲毫的輕視之心,恰恰相反,韓梟反而對龐英是比較佩服的,尤其是對龐英的戰力也更是歆羨不已。可是一直以來韓梟都始終認同虎父無犬子的道理,卻沒想到這是虎子,卻有一個犬父。
回頭望了一眼極樂島,想着在極樂島上龐英見到自己父親,並且跟父親交談的時候的樣子,韓梟只能微微的搖了搖頭。如此看來,龐英想要讓他父親離開極樂島真的是一件相當浩大的工程了。這不僅僅需要他自己的能力,更需要他父親也能醒悟才行。只是想到那樣的一個酒囊飯袋,韓梟不認爲龐英有可能成功。
“接下來我們去哪?”不讓自己去多想龐英的愁事,韓梟開口問道。
龐英穩穩的把着船舵,說道:“走吧,帶你們去我真正的地盤看看。”
聞言,韓梟和諸葛大王倒是都變得興奮起來。不管是在龐貝號上還是在極樂島,他們兩個其實都感覺很壓抑,並且看得出來龐英也同樣壓抑,如今終於能去他真正的地盤看看,估計也就能好好放肆一番了。
只是讓韓梟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一走竟然足足走了三天三夜,也正是因爲如此韓梟才徹底明白了華庭帝國的帝都到底有多大。就算他們駕駛的只是一艘很普通的客船,就算是在帝都的航道里沒辦法全力行駛,但三天的航行到底走出多遠,韓梟還是很清楚的。
這哪裡是一座水上城池,帝都其實更應該稱之爲是一個水上之國。
不過就在第四天的黎明之光落到客船的甲板上的時候,從船艙裡走出來的韓梟卻忽然對龐英說道:“等着跟你去你的地盤看看之後,我打算先回一次天寧國。”
“怎麼?”龐英不解的看向他,說道:“我給你的條件還不夠好?我答應給你的東西肯定都能給你,只要你留下來幫我。”
韓梟搖搖頭,苦笑着說道:“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我比誰都清楚。以你的家世和實力,怎麼都不會缺我這一個幫手的。總之這件事先不要多提了,帝都裡確實很精彩,我打算在這裡多停留幾天,然後我就回天寧國看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還是有可能回來的。”
“你要回去幹什麼?天寧國那邊也有沒處理好的麻煩?”龐英關心的問道。
韓梟繼續搖頭:“只是爲了回去兌現一個承諾。”
現在別說是龐英不解,就連諸葛大王都有些看不透韓梟在想什麼,但見韓梟一直堅持,他們也都沒有再說什麼。諸葛大王想了想之後倒是很坦然的說道:“我打算跟龐英一起了,就不跟你迴天寧國了。”
“也好,在這裡會有更好的發展。”韓梟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諸葛大王雖然以前是海盜,但看得出來他是那種極有野心的傢伙。有野心並不是什麼缺點,韓梟自己也有野心。若不是要回去找趙鋼蛋去看看他所說的部落是什麼,韓梟也不願再回天寧國。
這一點其實很好理解,在看到了帝都的繁華和奇特之後,整個天寧國都給韓梟一種好像是小村子的感覺。那樣的地方,自然沒什麼價值再去留戀。
乘着晨風,客船繼續航行,韓梟的心思卻已經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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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夜,韓梟做了一個夢。
事實上,自從遠洋出海到了安地海域之後,韓梟就很少再有真正放鬆的時候,尤其在天蓬山一戰之後,韓梟整個人更是處在一種十分緊張的狀態當中。梵天的離開,青浦的出現,天蓬山上的那個奇怪的夢境,都讓韓韓梟意識到其實有很多事情肯定是跟自己有關的,只是自己現在還找不到線索。
不過來到帝都之後,雖然看到了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讓韓梟變得更加興奮,但興奮過後自然就是徹底的放鬆。而就在昨夜,徹底放鬆下來的韓梟閒來無事的嘗試起盤坐靜修來,結果他就做了一個夢。
一個真實無比,好似自己親身經歷的一個夢。這個夢,自己在安地海域裡剛剛開始試煉的時候就做過一個,遇到趙鋼蛋之後他也從趙鋼蛋口中得知,這個夢其實就是一次神啓。
說白了,就是韓梟又得到了一次啓示。神啓的出現就意味着下一顆真正屬於自己的生命之種也即將出現,這對韓梟來講也是相當有吸引力的。
這一次的神啓的夢境十分短暫,甚至可以說簡單。在夢境裡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自己的母親。韓梟再一次在夢境裡看到了母親,母親的樣子還跟自己年幼時看到的一模一樣。在神啓了,韓梟的母親沒有說一句話,僅僅出現片刻就消失,而這一次的神啓也就那麼結束了。
趙鋼蛋說過,一旦得到神啓,不管是怎麼擺脫,都肯定不可能抗爭過命運,在神啓裡看到的一切都肯定會原模原樣的真正發生在現實當中,好也罷壞也罷,總之這是避免不了的。
可是這一次的神啓當中,韓梟除了看到了自己母親之外,其他的什麼線索都沒有看到,母親出現的地方甚至就是一個白晃晃的世界,那裡空蕩蕩的好像就只有光一樣。反正在韓梟的認知當中,他還不知道這世上有什麼地方是隻有光的。
就是這個毫無頭緒的夢,讓韓梟決定了今早迴天寧國找趙鋼蛋。事實上之前他之所以選擇在帝都停留,主要還是對趙鋼蛋所說的部落有一些忌諱,爲什麼會這樣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出現這次神啓之後,韓梟認爲也許只有去那個神秘的部落裡看看,才能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在天蓬山上的那個夢境中遇到自己母親之後,讓韓梟越來越堅信自己的父母並沒有死,只是在那一次海戰當中失蹤了。
韓梟之所以能理解龐英,就是因爲他明白血濃於水的道理。龐英這麼強勢的一個人,卻擁有這麼窩囊個父親,可是哪怕揹負着這樣的重擔,他也沒有絲毫的抱怨,甚至絕大多數的時候呈現給人的都是一種極爲樂觀的狀態。不是龐英沒心沒肺,只是因爲他明白,再廢的父親也是父親,這是不可能割捨的感情。
同樣的道理,韓梟也一樣感同身受。哪怕對雙親的記憶已經模糊到就要記不清,但只要一想到他們可能還活着,韓梟就根本無法說服自己放棄去找他們的衝動。
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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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寧國,雙龍城。
距離帝國海軍離開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就在三天前,司徒寒已經派人到陳府通知陳嬌做好準備,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雙龍城。
距離韓梟在安地海域消失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陳嬌不止一次的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結果得到的依舊是杳無音訊的結果。畢竟陳嬌現在雖然在陳家的地位提升許多,但根基還是太薄,況且現在整個天寧國也不見得有誰瞭解安地海域那邊的情況。自從天蓬山一戰之後,就連司徒寒那種存在都是帶着傷逃出戰場,天寧國裡縱使也有不少實力不俗的強者,但他們卻沒有什麼想法去安地海域試探。
陳嬌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旁的趙鋼蛋和白一馬上看向她,趙鋼蛋問道:“怎麼了?”
“我打算去韓家看看。”陳嬌說道。
“你的人有消息給你傳來了?”趙鋼蛋見狀,興奮的問道。
陳嬌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只是想去看看韓梟的三叔還在不在韓府。之前不是有消息傳出他要去安地海域麼,如果他打算出發的話,我準備跟他一起走了。”
“你還是要執迷不悟?”趙鋼蛋有些憤怒的說道:“你這樣只會讓韓梟更自責你知道嗎?”
“自責就自責吧,總好過他都已經死在外面了,我們卻還都不知道。”陳嬌苦笑一聲,堅定的走了出去。
趙鋼蛋看了看白一,白一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默,只是她最後還是指了指陳嬌,然後馬上跟着陳嬌走了出去。趙鋼蛋無奈的嘆氣,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最近的韓府門前顯得異常清淨,甚至可以說是冷清。雖然韓家這樣的大家族就算往日裡也不可能顯得太熱鬧,但也不至於到現在這種門可羅雀的程度。之所以會如此,全都是因爲池鬆雲的功勞。自從上一次在韓府門前叫罵,卻被韓彥風狠狠的教訓了一番之後,池鬆雲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起來。
不過池鬆雲也不是傻子,他也明白宋家之前就是在利用他,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在耍他。而韓彥風又是那種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瘋子,想明白這些,池鬆雲也不會再讓自己出去冒險。他的做法很簡單,無非就是施壓。
歸根結底死的人是宋家的天之驕女,丟的也是宋家的面子,自己雖然失去一個未婚妻,但實際上這點損失根本也不算什麼損失。別說是未婚妻,就算是已經成親的妻子,死了也就死了,又能怎樣。但宋家不同,宋鈴蘭死在韓梟手上的這件事說起來好像只是小輩之間的爭鬥,但因爲那是發生在一艘海盜船上,又因爲有了司徒寒這樣的強者插手,這件事的意義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池鬆雲在帝都當中也能算是年輕一代裡的精英,他身上雖然也有不少毛病,但同樣也有閃光點,說到底他並不是傻子。在雙龍城了這麼長時間他也看出了現在天寧國的局勢之複雜。天寧國的皇族雖然還有相當不俗的統治力,但似乎已經日薄西山,對於這一點,天寧國裡的許多豪門大佬全都細緻杜明。也正是因爲如此,現在天寧國的局勢纔會變得十分微妙。
皇族內部的成員也很清楚他們實力的跌落,但這種事也很難在段時間內彌補,自身上沒有辦法段時間內見成效,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讓天寧國亂起來。一旦豪門之間開始爭鬥,其他的豪門就算不馬上插手,也肯定不敢在這個時候再起什麼衝突。用這樣的方法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一下,順便最好讓豪門之間爭鬥,用這種內鬥的方式消耗他們已經過剩的精力,這纔是現在皇族最想做的事情。
但是能在天寧國裡站在頂端的那些老怪物裡,又有幾個是蠢貨的。皇族的把戲這些大佬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現在天寧國裡的許多豪門之間儘管早已經有了很大的仇怨,但卻都沒有打算動手。這也是爲什麼韓家在安地海域那件事上被陳家算計的那麼狠,到最後那件事也變得不了了之了。
在這件事上,皇族名義上是想要壓制這件事,但實際上他們也是在竭盡所能的挑撥離間,只可惜韓家的掌舵人韓世勳很能忍。
池鬆雲現在是看清楚了這個局勢,他明白皇族最喜歡看的就是天寧國的豪門之間起衝突,他們就可以從中坐收漁翁之利。但很顯然韓世勳不可能因爲這件小事就跟宋家開戰,可是在這件事上就是韓梟錯了,所以只要池鬆雲鬧的夠兇,對韓家施壓夠重,皇族爲了激化矛盾,必然會讓韓家給出明確的交代。可是韓世勳顯然不可能翻臉,最終的結果就是韓家在這件事上絕對得大出血一次。
這就是池鬆雲現在的計劃,從韓家身上吸血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池鬆雲很想把這件事弄的大一些,畢竟自己就要跟帝國海軍回帝都,到時候自己帶着這樣的“戰績”回去,自然是一件極爲風光的事情。
現在的韓家被池鬆雲的這點並不算高明的伎倆逼得倒是真的顯得有些進退維谷,雲中廳裡隔三差五的就會有長老們碰頭,都在商議着如何應對這件事。他們已經看了出來,到了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把所有罪過都推到韓梟身上就能解決問題的了。
韓彥風最近也十分心煩,家族的利益始終是韓家精英們最關注的,韓彥風固然替韓梟擔心,但一想池鬆雲那種角色竟然都能抓住機會敲韓家一筆,他的心情就更加暴躁。
更讓韓彥風心煩意亂的還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足足拖了一個月,但最終的結果是自己的這個傷勢就連老祖都解決不了,這纔是現在韓彥風最頭疼的地方。站在雲中廳裡,聽着長老們議論的呻吟,韓彥風的心思卻早已經飛到九霄雲外。
就在衆人爭執不休的時候,侍衛忽然走進雲中廳,恭敬的說道:“報,門外有使者拜見。”
“使者?”大長老韓禹智一皺眉,問道:“哪來的使者。”
“帝都來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