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對韓梟來講他更習慣的其實就是分別,但卻不習慣離別。自小就跟雙親分開,韓梟自然不會太陌生獨自一人生活的感覺,但也許在外人看來自己本應該極爲淡漠的親情,卻是韓梟根本不可能放得的。看着母親上了那艘戰船,而父親自始至終也沒有再跟自己說點什麼,韓梟的心情又失落又期待。
他知道,其實從這次開始,也許今後的每一次分別都是爲了更好的重逢,而想來他們一家人真正開始並肩作戰的日子應該也也已經不遠了。其實仔細想想現在這樣的情況,真的也是相當諷刺的,也許別人的家族想要團聚,是爲了兒孫滿堂,是爲了一家人過上天倫之樂的生活,但韓梟跟雙親重逢,卻是爲了一起征戰,也許對他們來講,這就是他們的宿命。
“三叔,遠征者是什麼意思?”雙親的戰船很快就飛了上去,最後沒入到那無盡的混沌領域之中。擡頭看着遠天的黑暗,韓梟忍不住開口問道。
韓彥風略顯尷尬的看着韓梟,又看了看韓雲,發現老祖韓雲也對遠征者這些存在十分陌生後,韓彥風也只能搖了搖頭,曾幾何時,韓彥風他們其實或多或少真的想過也許自己就是這個修煉界裡的頂層人物,但是到了現在他們才愕然發現,原來其實他們還真的是差的很遠,並且許多事情也都沒有一個明確的認識。
“走吧,不要多想,該知道的總會知道。”韓雲終於發話,要說受到的衝擊之大,這位老人今天受到的衝擊也絕對不能說小。不管是韓彥陵還是肖香,都是韓雲的晚輩,並且他們見到韓雲都必須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老祖,但韓彥陵和肖香這兩個小輩所展示出來的實力,卻是真的讓人驚詫不已,戰鬥的手段更是讓人歎爲觀止。今天一戰,只要是在這裡觀戰的人,相信他們這一生都會很難忘懷。
韓梟重新走上戰船的甲板後,他也可以明顯感覺到甲板上的氣氛變得有些異樣。畢竟甲板上可並不是只有鐵錘他們那些跟韓梟至親的人,同時其實還有許多華庭國的強者修士,甚至包括華庭國現在的一些大佬,而這些人在見到了韓梟的實力和他雙親的實力後,才真正的明白跟韓梟之間的巨大的差距,這種差距並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彌補的,不過想到這樣的人是他們的夥伴或者說是盟友,這樣的情況倒是讓戰船上的人都十分心安。
之前的一場意外,雖然是看起來好像是一波三折,但實際上對整個華庭國艦隊的影響並不算太大,甚至華庭國艦隊裡的許多修士就是純粹的看了一場熱鬧,並且還是一場終生難忘的熱鬧,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一戰給這些人留了多少震驚的回憶,而是眼前的危機徹底解除,這纔是現在最重要的一個變化。
想到之前剛剛遇到那個聖靈境實力的海龍獸的時候,華庭國艦隊上的修士們的心情甚至可以說是沉重到了極點,當時的情況,艦隊戰船上的修士雖然不至於說是要直接投降,但至少都是不免生出幾分“天要亡我”的想法。不得不說,當時在後面有哪一場曠世大戰的餘威追趕,前面有虛空獸潮阻攔的情況,最終卻是出現了一個聖靈境實力的海龍獸,之後更是又出現了一條黑聖龍。
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況,甚至就算是韓梟都有一種皆有餘生的感覺。不得不說今日一戰當真是充滿了兇險,也許有的人窮其一生都不可能有如此精彩的遭遇,當然對於絕大多數戰船上的修士而言,他們如果可以選擇的話,絕對是希望這輩子都不碰到這樣的所謂的精彩遭遇。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雨過天晴,海龍獸的戰死讓虛空獸潮都不敢再輕易靠近華庭國艦隊,到了現在要說虛空獸的靈智還低的話,那是肯定沒有人再相信了。低階虛空獸的靈智必然是很低的,但是想來在虛空獸的陣營當中必然是也有虛空獸的頭領的,否則現在不會出現前後如此巨大的反差。但是想來虛空獸安歇大佬肯定是對他們這支艦隊痛恨到極點,但想來首先一點是他們需要趕去京華城戰場,其次就是在海龍獸戰死之後,估計現在虛空獸的陣營裡也已經沒有再可以發揮出來聖靈境實力的強者了。
可以說,現在華庭國艦隊的前方已經是一片坦途,想着剛剛出來的時候的那種陰雲慘淡的狀況,現在真的可以說是已經幸福到了極點,當然這樣的好情況是不是可以延續去,這是韓梟和韓彥風他們都不敢輕易保證的,甚至這樣的情況韓梟他們反而感覺心驚肉跳。
鐵錘倒是這些人中最安穩的一個,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他從韓梟手中要走了那個海龍獸的碎龍魂和三根骨刺,可以想到這些東西應該就是那個聖靈境海龍獸身上的至寶,這幾樣東西對鐵錘來講也絕對是世上最美妙的存在。鐵錘開始潛修之後倒是反而給了韓梟他們一顆定心丸,其實到了現在真正要考慮的反而不是身後的追兵,當韓梟的父母重新殺進京華城的戰場之後,其實他們就已經相當於是徹底的拜託了這一戰的波及,他們現在最需要考慮的只是今後華庭國的命運。
戰船之上,秦無月已經開始咳血,這樣的情況是之前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是,趙鋼蛋給秦無月準備的凌元丹不可謂不多,仔細想想現在趙鋼蛋所處的環境真的是已經要把他逼瘋,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不但需要肩負軒轅國那龐大的開銷,更是需要偶爾給韓梟這種人來瘋弄來的大量的資源,比如這上百艘戰船的出現,所以給秦無月弄凌元丹的時候趙鋼蛋已經倍感吃力,但最終還是給秦無月湊夠了上百顆凌元丹。在之前看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秦無月是還可以堅持很長一段時間的。
只是很可惜,意外總是會給人驚喜,不過想來意外的出現常常也就只會讓人驚而沒有喜。
“季老,無月她怎麼樣了?”船艙之中,陳嬌一臉焦慮的看着季空問道。
季空陰沉着臉,他並不是不想說話,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而他的態度如此,卻已經等於很明確的告訴了周圍人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事實上,其實當秦無月清晨的時候一口黑血吐出來,然後直接昏厥過去之後,人們大概就已經猜到了結果,只不過誰都想要看到一些希望罷了。
韓梟同樣陰沉着臉站在旁邊,當他們徹底逃出那一場大戰的波折之後,他們這些人便都挪到了自由號上。這艘自由號就是當初韓梟回華庭國的時候主張要打造的戰船,結果司徒寒和陳嬌聯手終於將戰船打造出來,可惜京華城卻出現了這樣的意外,甚至可以說現在華庭國的未來都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
看着秦無月緊皺的眉頭,韓梟可以看出她已經甦醒,只是她不願睜開眼睛而已,想想也是,面對如此困境,身體又落得如此地步,想來就算是秦無月這樣的成大事者,也一樣難以釋懷,更不可能看開,畢竟爲了光復華庭帝國,她幾乎等於奮鬥了自己終生的時間,卻沒想到熬到油盡燈枯之後,卻是得來這樣的結果。
“你說我當初主張讓她散功,甚至等於強行讓她散功,這到底是好還是壞?”默然的走出船艙,沉默好久之後韓梟才忽然問道。
季空看着一臉寂寥的韓梟,想了一會之後說道:“如果當初你不幫無月殿散功,她也許在之前的大戰當中就已經殞命了,以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在面對外敵來臨的時候還穩坐王宮之中的,而一旦衝殺出去,以她當時的身體,甚至都可能不用敵人出手,她就會先戰死在戰場上了。”
韓梟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當初如果讓她痛痛快快戰死的話,是不是反而是個解脫。”
“什麼?”季空詫異的看向韓梟,他幾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韓梟嘴裡說出來的,要知道這一路走來雖然季空跟韓梟相處的時間仍舊算是這些人裡最短的,但他卻可以說是把韓梟已經看得很透,這是一個性格矛盾極大,但卻愛憎分明之人,若是夥伴,哪怕上天入地也可以爲你做事。若是敵人,縱然刀山火海也要衝過去取你首級。這樣的性格雖然也給韓梟招來不少麻煩,但韓梟卻常常樂此不疲,正是因爲這樣的狀況,才讓空明二老都對韓梟無比佩服。不得不承認,這份豁達就連這兩位老人家都做不到。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現在會談論當初讓自己的夥伴等死的話來,這怎能不讓季空感覺詫異。季空最終並沒有說什麼,他知道韓梟也許只是有些傷感。
而確實情緒很低落的韓梟並沒有沉默太久,很快他又問道:“季老,你說華庭國還有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