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嘴的時候,韓梟只感覺自己頭痛欲裂,這不是一種錯覺,明明自己還沒有被咬到,甚至距離那張嘴巴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但是疼痛的感覺卻已經相當明顯的呈現出來。
“不能死,我不能死。”韓梟心裡不斷的唸叨着這句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那張大嘴對他來講就是地獄,如果陷入瓊中,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千難萬險都闖過來了,在滿是虛空獸的獸潮當中自己都沒有死掉,怎麼會這樣不明不白的被這個怪物的一張大嘴給吞噬。
周圍不斷有虛空獸被大嘴吸了進去,韓梟很想看清楚諸葛大王在哪,只可惜根本已經看不太清楚周圍的情況。出自本能的,韓梟開始伸手去抓週圍的虛空獸,在這種情況下那些虛空獸反而更加難抓,這個時候那些虛空獸完全就好像不怕死一樣,不斷的朝着裡面衝擊過去,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他們要進的不是什麼險境,反而是仙境一樣。
韓梟沒有心思去思索明白這些畜生到底都在想什麼,他現在只想自救。不管有多難,他都在拼盡全力的抓週圍的虛空獸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凡事都會有兩面,這些虛空獸現在因爲前衝的架勢太猛所以會很難抓,但也因爲他們眼睛裡好像就只有那個黑漆漆的大洞,即使被抓之後也還是不斷的掙扎着想要往裡面衝去。如此一來,韓梟只要抓住了虛空獸便也不會再有任何的危險。
被巨大的吸力不斷的吸着往大嘴裡飛過去,韓梟除了不斷的抓住身邊的虛空獸吃掉之外,再做不了任何事情。到了最後,韓梟乾脆什麼都不想,埋頭就是不斷的吃虛空獸。虛空獸的血肉上那苦澀到令人髮指的味道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阻礙作用,韓梟現在彷彿就在享受一場饕餮盛宴一樣,雙眼吃的赤紅無比,好像根本對外界的情況一點都不關注了一樣。
那些虛空獸看起來好像無比狂熱,實際上韓梟現在的狀態已經比他們都要狂熱。
吃着吃着,韓梟忽然感覺眼前一亮,這樣的變化終於讓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下意識擡頭看了起來。讓他倍感意外的是,在自己擡頭的時候,看到周圍竟然已經沒有了半隻虛空獸,甚至自己手上那隻剛剛被自己分解了,還沒來得及吃掉的虛空獸的骨魄也忽然之間就消失不見了,韓梟眼睜睜的看着手上的消失不見,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子。
強行讓自己鎮定了下來,韓梟硬着頭皮開始審視起周圍的情況。目前看來,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所寺廟,這個寺廟看起來十分的清淨,周圍甚至還有燃燈靜靜的燒着,自己應該是在寺廟的大堂中央,青石板鋪就地面上放着一塊看起來很舊,但卻極乾淨的蒲團。蒲團的前面一段距離擺放着一張香案,香案的再後面是一個同樣用青石打造出來的石臺。只是比較奇怪的是,石臺上擺放的並非是一尊佛像,而是站着一個人。
後知後覺的看到石臺上的人的時候,韓梟忍不住嚇的失聲喊了出來。其實韓梟潛意識裡感覺自己之前應該是看過那個地方的,自己忽然出現在一個陌生的環境當中,如果周圍有人的話,自己是說什麼都不會去四下觀望的,可是這個時候出現在石臺上的那個人卻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韓梟身上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氣息波動。
那是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年,看起來年紀好像比自己都要小一些,大概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甚至還有些稚氣未脫。不過現在那個明明應該是稚氣未脫的少年,端坐在石臺上的一把就椅子上,卻隱隱的總能給韓梟一種他在睥睨天下的感覺。這樣的感覺韓梟在不久前剛剛感受到過,只是那一次是從司徒寒身上,現在卻是從一個看起來比自己還稚嫩的少年身上。
“前……”思來想去,韓梟還是決定主動問好,他可不認爲眼前的這個少年會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好對付,一切還是要小心謹慎的好。
只是還沒等韓梟把話說完,識海里卻忽然響起了梵天急躁的聲音:“別跟他說話,閉緊六識,眼睛也閉上。”
“呵,不用叫前輩,叫我李牧就好。”少年很平靜的開口說道,臉上帶着淡然笑意,聲音讓人如沐春風。
這個少年的話幾乎是跟梵天同一時間響起來的,韓梟還打算向梵天詢問緣由的時候他的聲音就已經響起,結果就只是聽了這一句,韓梟就感覺自己的腦子忽然間嗡的一下子好像要炸開似的。明明是很柔和的一個聲音,甚至在剛剛聽到的時候韓梟還有一種十分享受的感覺,但就在對方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那種極爲震撼的感覺便也突如其來。
“前輩,有話好好說話,我只是茫茫人海里的一個卑微的小子,爲了救我三叔才登上了出海的戰船,我最初根本沒想過要來天蓬山,更沒想過打擎天樹的主意。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被逼無奈啊,我現在只想離開這裡,這裡的紛爭我肯定不會插手半點,如果前輩看得起我,我也可以幫你擊殺那些虛空獸,我韓梟對天發誓絕對不會食言,前輩手下留情吧……”
韓梟看着對方的時候,眼神已經複雜到了極點,他更多的是一臉畏懼的看着那個少年,一臉懇求的希望對方不要開口,就僅僅是剛纔的一句話就已經讓他後怕不已。但現在他又無比擔心對方還會開口,在他看來對方哪怕只是簡單的說兩個字也許都會對自己造成莫大的傷害。
梵天氣急敗壞的在識海里對韓梟吼着:“蠢貨,你就乾脆關閉六識就是,還跟啊廢什麼話。”
韓梟眉頭緊緊的皺着,他現在根本不敢分神去跟梵天交流。他雖然明白,梵天給自己的建議絕對是最正確的,但從梵天現在的語氣裡韓梟也可以聽得出來,他現在其實也是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的。關閉六識也許只是暫時自救的方法,韓梟並不想這麼做。
到了這種時候,韓梟心中反而升騰起無邊戰意,雖然是在求饒,但韓梟也還是不希望關閉六識,如果真的關閉了六識,自己現在在這裡儼然就是一塊人肉樁子,這樣的風險韓梟並不想冒,說白了他還是不希望把自己的生死放在賭博上面。
“我能感覺到,你身上有聖域的氣息。”面對韓梟充滿矛盾的苦求,少年還是再度開口。
韓梟整個人再一次如同被驚雷擊中一樣痛苦不堪,但對方的話他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聖域?什麼聖域?”
“聖域自然就是聖域。”對方說的極爲平淡。
韓梟的腦袋好像已經要裂開一樣,他還是咬着牙看着對方,問道:“聖域在哪裡?”
“聖域無處不在。”
“夠了!”梵天再一次粗暴的打斷了韓梟的話,說道:“別再跟他廢話,要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韓梟本就頭痛欲裂,又被梵天打斷了思路,一時間額頭上青筋暴漲,就好像在承受無邊的痛楚一樣。
不遠處,石臺上的少年輕聲笑了起來,他仍舊在看着韓梟,但韓梟卻有一種好像被他看穿了的感覺。
彷彿,他就是在看着梵天。
“祖人族的小傢伙,識相的話最好就給我閉嘴。如果我心情好的話,會給你留一具全屍,也許將來你還有機會翻身,否則的話別怪我事成之後對你手下不留情面啊。”這一次,那少年就是用那種好像看穿了韓梟的眼神,笑容邪異的說着話。
讓韓梟無比奇怪的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竟然沒有半點不舒服的感覺,但識海之中,梵天的聲音卻忽然間沉寂了下去。察覺到這一點,韓梟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起來。自從當初在神魔戰場遺蹟裡逃出來之後,哪怕遇到韓家的那些大佬,自己身上的秘密都沒有泄露出去過,在韓梟看來,梵天的存在簡直就是一個可以保存一輩子的秘密,只要自己願意保存這個秘密。
他沒想到,今天,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竟然會被對方徹底看穿,甚至好像他已經對梵天動手。
“小傢伙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太痛苦的。”那少年又笑眯眯的開口說道,在跟對方的眼神對視之後,那種無邊痛苦的感覺也一樣準確無誤的擊中了韓梟。
“你到底要幹什麼。”韓梟大聲喊了起來:“你想要什麼,商量好了我可以給你。”
“哦,也好,那就商量商量。”少年臉上的笑意更濃,說道:“我想要你的身體,你的骨魄,你的命魂,你的妖核,你的天妖臂,我都要了,怎麼樣,這個可以商量嗎,除了這些你想要什麼我也可以儘量滿足你。”
“你想要我的命?”韓梟咬牙切齒的說道。
“呵,我只是想要我說的那些東西,你又何必說的那麼**裸。”少年摸了摸鼻子,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詭異起來。
到了現在,韓梟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逃跑的時候被吸到這裡來,原來是自己身上的一點特殊之處全部被這個傢伙看中,結果他竟然是親自出手要結果了自己。想到之前梵天說的情況,這可是當年在神魔戰場裡也稱得上是強者的存在,這樣的存在根本是我們沒法招惹的。梵天之前一再提醒自己離開,所爲的也就是這個原因。只可惜不是自己拖沓,實在是沒有機會逃走。
“怎麼,不願意給?”看到韓梟一直在猶豫,少年的臉色開始陰沉下來:“我給別人敬酒的時候,自然也希望別人回敬回來,既然你敬酒不吃,我也只能親自懲罰你了。”說着話,少年已經開始一步一步的朝着韓梟走了過去。
韓梟的冷汗開始流了下來,在這個神秘的未知空間裡,面對着一個根本不知道底細的存在,韓梟現在想要與之對抗卻根本連怎麼做都不知道。
看着對方一步一步靠近,韓梟咬着牙揮動天妖臂朝對方猛攻過去。這一擊幾乎已經拼盡了韓梟的全力,結果就在天妖臂迅猛出擊之後,卻被面前的那個少年無比輕鬆的一把抓住。天妖臂就是韓梟的右臂,韓梟現在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死死攥住,看着對方那一隻看起來並不算大的手掌,韓梟很好奇他到底哪來的那麼大的力量。
韓梟竭盡所能的想要把天妖臂抽回來,可惜根本沒有任何可能,現在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臂好像被什麼東西死死鎖住了一樣。就在此時,那少年卻猛地一張嘴巴,在那張原本清秀無比的臉上,現在卻張開了一個幾乎佔據了整張臉的嘴巴,那一張詭異的大嘴剛剛張開就又馬上閉合,只是它閉合的地方卻是韓梟的手臂。
這一嘴下去,天妖臂上竟是被狠狠撕下了堪比常人一顆頭顱那樣大的血肉。韓梟一路征戰過來遭受過許多重創,在跟虛空獸戰鬥的時候也沒少被虛空獸撕咬,但這一次他卻疼的險些直接昏死過去。
“味道還算不錯,不錯……”少年抿了抿嘴巴,一臉獰笑的說道。
韓梟的眼神裡充滿驚恐,儘管仍舊充斥着不屈,可是他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是自己不服輸就肯定可以不輸的。
忽然,剛剛沉寂下去的梵天終於開口:“小子,敢不敢拼一次。”
“怎麼拼?”韓梟果斷的問道,沒有絲毫猶豫。
“拿命拼。”梵天說道:“這個傢伙連你這種貨色都能看上,足以證明他的狀態絕對也已經十分糟糕,我估計他現在最多也就是靠着把本命精元鎖在擎天樹上才能苟延殘喘,但是他又在利用青浦吸引天蓬山附近的虛空獸,應該就是單純的靠擎天樹也已經沒有辦法讓他繼續保住性命,還有……”
“少特麼廢話,你就告訴我怎麼做就是了。”韓梟粗暴的打算了梵天的分析,心急如焚的說道。
梵天似乎愣了愣,最後說道:“吃掉他的本命精元。”
“也許我的實力不如這個傢伙,但你小子當初能吃掉我本命精元而不死,你的血脈力量確實強大,我到現在都想弄清楚你到底是什麼種族的,反正你肯定不是人就是了。反正咱倆現在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他,不如你冒險吃下他的本命精元,如果有可能的話,這次的危機就會度過了。”
韓梟終究沒有打斷梵天之後的解釋,儘管在這個過程當中那個叫李牧的傢伙已經接連吃了三口天妖臂,每一次的痛苦都讓韓梟忍不住的全身都在**,顫抖。韓梟咬着牙聽完梵天所說,最後問了一句:“如果我吃掉他的本命精元並且沒有死,身體會變成什麼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將會開始人,妖,魔三系功法全部修煉。洪荒歸元術其實就是一個吃人的功法,你吃掉的東西越強大,你就有可能越強大,因爲你根本已經沒有了所謂的命魂,所謂的妖核,你的修煉完完全全就是在煉體,只要你能承受得住痛苦,你就有可能讓你的血肉之中開始灌注邪魔之力。當然,如果真的能走到這個程度的話,我也沒法說清楚你到底會變成什麼樣了。”說到最後,梵天的語氣也變得不是那麼肯定。
要說心裡不犯嘀咕,那絕對是自欺欺人,當年如果知道自己抓住的那個石頭就是梵天的本命精元,韓梟說什麼都不會胡亂吃下去,要知道現在韓梟雖然因爲跟梵天的融合得到很多好處,但這樣的人生真的是充滿了痛苦。很多的時候韓梟甚至懷疑自己還是不是自己,梵天看起來好像只是人畜無害的藏在自己的識海當中,但自己的許多念頭甚至都沒有說出來,他就可以察覺得到。
韓梟其實一直在擔心一件事,會不會自己有朝一日就徹底迷失了自己,到那個時候自己不再是自己,迷失之後就算修煉出了一個無比強大的本體,這跟死了又有什麼不同?如果現在再吃掉一個本命精元,將一個邪尊給吞到自己的肚子裡,韓梟真的擔心到時候自己的識海里再出現一個跟梵天一樣的怪物,到那個時候自己的腦子會不會瞬間瘋掉。
只是韓梟在擔憂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在獰笑着的李牧的臉色卻忽然變得十分難看。他發了瘋似的甩開韓梟的天妖臂,開始瘋狂的朝着後面跑去。
“這是……”韓梟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結果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就見剛纔李牧所在的石臺後面的牆壁,在這個時候竟然被轟然的擊碎。一陣短暫的混亂後,韓梟吃驚的發現,擊碎那面牆的竟然就是諸葛大王。
衝碎了牆壁之後,諸葛大王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韓梟,甚至不顧已經衝到自己身前的李牧,他的眼睛只是盯着那個香案,好像那個香案裡有什麼驚天的寶貝一樣。
“你敢!”還沒等諸葛大王有所動作,李牧已經搶先攻向諸葛大王。
見狀,梵天馬上對韓梟說道:“就現在,快,去吞了香案上的那個香爐!”